第59章 追兵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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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自从搭救阿玉那天短暂地热闹了一回以后,射虎谷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毕竟,没有了地方的供奉可以吃,来时带的钱财也渐渐见底,他们这些人的生计,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讨。
郝昭和胡车儿发挥自己的特长,带着弓箭兵刃进山射鹿搏虎。刘靖儿也常常跟着去,但现在天气转凉,他要把砍来的木头锯成小块,便顾不上了。
徐庶在出仕刘靖儿之前,本就是个隐姓埋名的农夫,这几年来重操旧业,在山林间种了几亩田,倒也乐在其中。
至于庾夫人和伍清音,就做些洗衣做饭的活计。
日子过得自然是比以前苦多了,但刘靖儿却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在他来这儿以前,他对那个时代的百姓生活,大多是通过一些脍炙人口的诗词,诸如“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之类来了解的。文学与生活之间本就有距离,而人与文学之间也有距离,所以远远看上去,他并没有办法共情。
在他来到这里之后,他开始进入一种与百姓们类似的生活情境。当两者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扑面而来的乱世体验让他不能不感到不寒而栗。他见过村子里身患重病的老翁被巫医当做不祥之物活活烧死,也见过集市之上流民们为了几个铜板卖儿卖女……这些他在上一世不曾留意过的事,让他的这一次重生有了新的意义。
他正在胡思乱想着,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将他从深思中拉回了现实。
“哎呀,阿玉!”刘靖儿丢下斧头,赶紧上前扶住他,“你怎么起来了?”
阿玉笑道:“已经歇了好几天了,今天觉得力气恢复了些,就起来走走。”
“你这身板真是好!”刘靖儿羡慕地道,“我要是有你这么健壮就好了!”
阿玉不好意思地道:“空有这副身板,却还要拖累主公,实在是叫人汗颜。等再过些时日,我就能来帮忙了!”
“这个倒是不急,”刘靖儿笑道,“咱们说些正经的,以前的事想起来了么?”
阿玉摇摇头,说道:“我很努力地想过,却一点儿都记不起来。”
刘靖儿说道:“我救下你的时候,你身披铠甲,骑着战马,应该是一员战将,只是不知道是谁的手下?”
阿玉又仔细地想了想,却突然眼前一黑,几乎跌倒。
“别着急,别着急!”刘靖儿宽慰道,“这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他们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郝昭却突然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叫道:“主公,不好了!”
“怎么了?”刘靖儿也紧张起来。
“我刚才看到一队铁甲骑兵闯进谷来了!”郝昭说道。
“这就怪了……”刘靖儿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来这里三年了,凉州军阀们虽然不把我当回事,但也会给朝廷几分面子,不主动来寻衅,今天是怎么了?”
“他们好像……好像……”郝昭打量着阿玉,支支吾吾地说道,“好像在找人。”
“难道是来找阿玉的?”刘靖儿心里一惊,觉得这是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了。
郝昭也露出很迷惑的神情:“尸体我明明都已经埋好了啊……”
“既然是来捉我的,那我就去见他们!”阿玉把眉头一拧,俊俏里又多了几分英气,“我不能连累你们!”
“先别慌。”刘靖儿心里也没底,强作镇定道,“就算他们来捉你,我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你当我刘靖儿是贪生怕死的人么?”
阿玉听他这么说,眼眶竟然湿润了,说道:“主公对我情深义重,但是我可不能这么自私,告辞!”
说完这些话,他就踉踉跄跄地朝大门口走去,刘靖儿赶紧拉住他,笑道:“就算他们是来捉你的,又能怎样?我有法子瞒天过海,让他们找不到你。”
“什么法子?”阿玉没听明白。
刘靖儿挤挤眼睛,自信地说道:“你听我的就是了。伯道,你先去把徐先生安顿好,然后再把胡车儿找回来,见机行事!”
“喏!”郝昭把箭囊装满,大步流星地往山腰去了。
“夫人,你带咱妈去山上里躲躲。”刘靖儿对伍清音说道,“等他们走了,我去找你们!”
伍清音没有说话,她紧紧咬住嘴唇,过了许久,才轻声叹道:“就依你吧。”
见旁人都已经安顿好,刘靖儿便把阿玉拉到卧房里坐下,说道:“时间紧迫,咱们要剑走偏锋才行。阿玉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接下来就要委屈你了。”
阿玉用力地点点头,说道:“主公请便。”
在他的想象中,刘靖儿可能会把他塞进羊圈,甚至是茅房,所以才要事先跟他打好招呼。但接下来的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刘靖儿打开妆奁,拿出装着伍清音日常用的妆粉、黛粉、胭脂之类的木盒,忙不迭地朝他脸上抹了起来。
阿玉见刘靖儿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不由得臊红了脸,小声问道:“主公,这是在做什么?”
“你长得好看,脸上又没有胡子,刚好把你打扮成美女,掩人耳目。”刘靖儿笑道,“这一招我以前也用过,保准管用!”
也许是时间过去太久的缘故,他完全忘记了当时自己气得痛骂王允的样子。这时照猫画虎,竟然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听他这么说,阿玉一时无言以对,却也没法反驳,只好定定地呆坐在那里,直到刘靖儿涂涂画画完成,又在自己的头发上插上一根簪子。
他犹犹豫豫地来到铜镜跟前,鼓起勇气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嗯……倒也算标致。
“抓紧时间,快!”刘靖儿又拿来几件伍清音的长裙和广袖衫,“赶紧穿上!”
阿玉三下五除二地把这些色彩鲜艳的服装套在身上,隐隐觉得有些紧。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动地而来,铁甲骑兵们已经到了门口!
“躺下吧你!”刘靖儿一把把阿玉按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