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高手过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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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式的阵亡，给贾诩带来了影响深远的打击。
除去久攻不克给他的声望带来的负面影响外，更加直接的影响是，李傕为此悲痛欲绝，呕血两升，一病不起，无法再继续指挥战斗，郭汜取代了他的位置率兵攻城。
与性格鲁莽的李傕不同，郭汜为人阴险，思考起问题来也更加刁钻，常常弄得贾诩难堪不已。
“郭将军，”贾诩提议道，“随着攻城日久，城里人心一定会渐渐陷入绝望。咱们可以向城里派出使者，许诺官吏、富豪，城破以后保他们不受伤害。如此一来，一定会有人愿意帮助我们，在城里作为内应，事情就好办了。”
“办法听起来是个好办法。”郭汜阴鸷地一笑，“但凭你贾文和的本事，咱们损兵万人，却没能踏上城头一步，我听说你与守城的上党王有旧交，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呢？”
这话基本上就等于直接指责他吃里扒外了，贾诩的脸色有些难堪：“郭将军何出此言！我贾诩岂是背信弃义之人？”
郭汜冷冷地道：“我的意思是，你最好想点能用得上的办法，别总想着玩攻心、内应这种虚的。我不是李傕，没他那么好糊弄！”
“好吧。”贾诩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张草图晃了晃，“这是我设计的投石机，可以抛出几十斤重的巨石，传令下去，让工匠连夜赶制吧！”
接下来的一天里，郭汜军驻扎的营寨里忙得热火朝天。
刘靖儿远远望见好几丈长的木头和巨石被源源不断地运进军营，心里就大概知道了他们想干什么。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命人把城里的桐油、棉絮等易燃物集中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一早，郭汜就带着他“闭门造车”的成果，卷土重来！
有了李傕人海战术失败的教训在先，他耐下性子，决定利用自己的黑科技，给予洛阳城降维打击。
刘靖儿一登上城楼，就看到四台投石车在约莫一里之外列阵。郭汜在层层盾牌的掩护下朝城中高叫道：“我等此来，只为报董相国被刺之仇，交出王允，我等立即退兵！”
“做梦！”刘靖儿对敌人从不抱有任何一丝幻想，他大叫道，“我刘靖儿帝室贵胄，怎可被尔等逆贼胁迫？”
郭汜面目狰狞地下令道：“发石！”
听到军令，士兵们纷纷动起手来，将石弹填装进抛兜里。车前各一百名打赤膊的精壮汉子，喊着号子一齐拉下绳索，大大小小的石块便如连珠炮般砸向了城墙和城中。
在一阵阵尘土飞扬中，城墙被砸出了些颇为严重的窟窿，也有些飞石落在城里，砸塌了房屋。虽然刘靖儿事先已经组织百姓躲避，可他们大多是从城外迁进来的，而城里绝大多数的地盘都被皇宫和高官府邸占据，他们能够栖身的地方十分有限，导致伤亡不断。
刘靖儿被逼急了。他一面亮出黄钺，强令卫兵打开宫门，组织百姓们进宫躲避，一面安排城下待命的兵士带领百姓糊泥沙修补城墙上的窟窿，忙得不可开交。
但就在这时，刘备的传令兵匆匆赶来报信，说东门守军伤亡颇大，越来越多的敌兵已经上了东城墙了！
刘靖儿大惊失色，他顾不上细问原因，亲自带领五十名重步兵前往东城查看情况。
等到了东城，他才明白贾诩的诡计。原来贾诩在安置投石车的位置时，动了一番脑筋，他将两辆投石车安放在正对着城墙西南角和东南角的位置，并特意嘱咐士兵挑选大个的石块以供使用。
等到石弹发射以后，另外两辆车的发石多数打在了城墙上或者城里。但这两辆车因为面前正对着的是两条一览无余的东、西城墙，所以几乎发射的每一块石头，都能碾过站在城墙顶上的守军。守军虽然有戒备，可在滚石的连番碾压之下避无可避，伤者不计其数！
郭汜也正是抓住这个机会，派轻装步兵绕道损伤更为严重的东门，急速攻城。
看着城外的西凉兵们像饿狼似地踩着已经快有城墙那么高的尸山不断涌上东城墙，与城下不断增援的士兵、奴隶和囚犯们缠斗成一团，气势渐渐占了上风，刘靖儿不禁万念俱灰。
要败了么？
“不，我刘靖儿绝不信邪！”他大吼道，“听我命令，放火烧城！”
一桶一桶的桐油浇在了东城墙顶上，数不尽的柴火被扔了上来，为此甚至拆下了宫殿的门板和柱子。随着上百支火把轰然落地，东城墙上升腾起一条绵延九里的火龙！
来不及躲闪的凉州兵们在烈焰里跳着诡异的舞蹈，或者回身从高高的城墙上跃下，或者在城墙顶上被烤成了焦土。
当然，来不及撤回城下的守城壮士们，也是一样的下场。
面对此情此景，刘靖儿没忍住，流下了眼泪。
就像他面对晋阳城下的张济时一样。
他不怕死，他只是心疼为此付出生命的战士。
东城的危局暂时缓解，刘靖儿趁着这个空子，又绕到西门指挥防守。
他喝止住从垛口探出身子的兵士，大声道：“弓箭手听我号令！拉弓对准射孔！”
等到敌兵距离城下三十步时，他才指挥士兵们放箭。与此同时，他还安排了一部分人绕上马面[1]，从背后突施冷箭。在每一组两名弓箭手的轮替合作下，成百上千的飞矢如流水般向城下泄了出去。
攻击东、西二门的士兵装备差些，有一大半只穿了头盔和胸甲，双臂和下半身就大喇喇地露在外面。在弓兵的前后夹攻之下，他们纷纷倒在了距离胜利不足十丈的地方。
这时，南门守军也传来喜讯，关羽成功地使用弩车发射火箭，摧毁了三架投石车！
郭汜无奈之下，只得再次败走。
但洛阳城里的情况，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退去而好转。
东城墙上的大火，不知能阻挡敌人到几时，而城里的兵力，却已经捉襟见肘。
无路可退的刘靖儿，又想到了那个他最开始时提出的办法。
[1]城墙边上的突出矩形墩台，便于防守者从侧面攻击来袭敌人，俗称为“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