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字路口的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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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靖儿回军来到晋阳城下，第一眼就看到了伏倒在地迎接的张济和邹镜。

他赶紧示意身后的军队停下，自己翻身下马，向他们二人走去。

这时正是清晨，晋阳城的伤痕全然暴露在了曦光之下。墙壁上斑驳的洞坑，就像是古城肌肤上被揭起的伤疤，少见地展示了它隐藏在沧桑下的血肉。

它就像是躺在汾水怀中的婴儿，纵使兵祸毁天灭地，它也会因母子情深而独全。

刘靖儿一边走着，一边任由泪水滑落在脚下。

这段不足一里的路，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张将军，张夫人。”刘靖儿郑重地向他们行了一礼，“靖儿替晋阳城中百姓谢谢两位。”

“将士们！”刘靖儿又仰天大喊道，“我刘靖儿不是个小气的人，凡是参与晋阳保卫战的军士，无论生死，皆有赏赐！”

“上党王千岁！”将士们高兴地叫道。

张济惭愧地道：“殿下谬赞，张济愧不敢当。不瞒殿下，在下曾经有过投降的想法……”

“无妨！”刘靖儿笑道，“你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都无伤大雅。最重要的是，你懂得什么是大节，这就足够了。张夫人，你看我说得对吗？”

“嗯！嗯！”邹镜没想到这位小殿下能够洞察人心到这个地步，连连点头称是。

“张济的功劳，有你的一半。你想要什么赏赐？”刘靖儿笑道。

邹镜摇摇头，真诚地道：“我只要能和张郎在一起，其他什么也不要。”

刘靖儿沉吟半晌，笑道：“那我就封你个官吧，今后你就是我的平虏校尉了！”

“不可，不可！”邹镜急忙推辞道，“本朝并无女子领兵的先例，请殿下收回成命！”

刘靖儿笑道：“那你知不知道妇好[1]的事？本王封赏，从来只看本事，这是你应得的，今后帮我看好晋阳吧！”

“殿下放心！”张济见妻子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替她答道，“末将夫妻二人在这儿一天，太原就丢不了！”

刘靖儿颇为赞许地说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太原的百姓在这次战争中，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你身为一郡的父母官，要体谅他们的辛苦。赋税什么的，该减免就要减免，我会支持你的。”

“殿下年纪轻轻，做起事来可比我老张周到得多了！”张济啧啧称赞道。

刘靖儿笑道：“你们多多费心，我还要赶去上党看看卢国相，就不多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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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隶的战势，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卢植笑着问道，他近来心力憔悴，头发又白了不少。

刘靖儿苦笑道：“实在是没什么进展，不然我也不会有空亲自带兵回来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一举攻下荥阳，致使徐荣身死，牛辅溃逃，会是又一个良好的开始。

但没想到，这是诸侯联军近一个多月以来取得的最后一次胜利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诸侯联军内部的裂痕越来越大。

首先掉链子的是袁绍。

一方面，他那副时时想要把冀州据为己有的架势，终于彻底逼疯了韩馥。韩馥破罐破摔以后，河内驻军的粮草供应就成了问题。就在刘靖儿回到并州之后不久，其他各路诸侯也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领地。

另一方面，袁绍见刘备刚到刘靖儿帐下没多久，就与关羽、张飞连连立下战功，不由得大为眼红，对自己平白无故地流失了三个将才懊恼不已，从此不再理睬刘靖儿，视他如空气。

接下来掉链子的是曹操。

但是，即使是对曹操复杂的一生知之甚多的刘靖儿，也不得不承认，这不能怪曹操。

那时的曹操还是个愣头愣脑的热血青年，在联军内部会议上提出了不少很合理的建议，但除了刘靖儿支持他之外，其他诸侯都默不表态。

曹操一气之下，给刘靖儿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

实力最强的袁绍走了，斗志最旺盛的曹操也走了，现在连他居中协调的刘靖儿也回来打匈奴了，联军磨洋工的日子又开始了。

见刘靖儿愁眉不展，大倒苦水，卢植陷入了沉思。不管这位威震九州的上党王被传得多么神乎其神，在师傅面前，他都是个愿意敞开心扉的孩子。

“殿下，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走？”卢植笑道。

“我也不知道了。”刘靖儿摇摇头。

不过，到目前为止，对这次讨伐董卓以来取得的成果，刘靖儿还是满意的。

在这段时间，他积累起了前所未有的声望，几乎全天下都知道了他这个神通广大的少年王侯。

更别提，他还招揽了刘备、关羽、张飞等得力干将了。

就连荥阳，也落入了他的手里，成为了他日后争夺天下的桥头堡。

当然，对于没赶跑董卓这件事，他心里也有着深深的遗憾。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第二次穿越之旅，应该是无所不能的。

那句话说的太对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在这个时候，刘靖儿才深深地认识到一件事——他太缺自己的智囊了。

自打他来到并州，凡是牵扯到谋略的事，大都是他自己拿主意。卢植偶尔会给些补充，但他是个谦谦君子，玩不来阴谋诡计，更适合扮演萧何的角色。而刘备呢，刘靖儿觉得，至少现在，他和关、张差不多是同一个类型的。

说来也怪，他发布求贤令也已经很久了。按理说，这世上那么多名留青史的大才，诸如贾诩、鲁肃、郭嘉、陈宫、荀攸等人，都到了出仕的年纪，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投奔他。

这让他心急如焚。

“师父，”刘靖儿问道，“天下这么多如你一般的旷世奇才，为何竟然没有一个来投奔我呢？”

“殿下，这你就不懂了。”卢植一捋胡子，笑道，“凡是大才，对于出仕这件事，是最沉得住气的。就像钓鱼，天下群雄纷纷挥舞钓竿，而最珍贵的龙鱼会在水底暗暗观察，只要他们认定了你是周文王，就算是直钩，他们也会咬上来的。”

“哦……”刘靖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就是说，我只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是吗？”

“嗯。”卢植笑着拍拍他的肩，“我夜观天象，有相星正缓缓向这里移动，光芒大盛，似是谋臣来投之兆，殿下不妨再多等几日。”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一个青年人来到了刘靖儿面前。

而他，也将是刘靖儿日后最为倚仗的一位人物。

[1]妇好是我国商朝著名的女政治家和军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