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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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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一听这声音,竟然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是——是少儒先生吗?”

    “我是,你是哪位?”即使看不到表情,即便没有面对面,光是声音,已经让感到压迫感十足。

    “呃——”男人额上冒出汗来,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脑子像打结了似的,呆了一会,干脆把手机放到江黎耳边,命令道,“你说!”

    江黎如溺水的人终于见到远处漂来的浮木,只想赶紧抱住不放,紧绷了太久的精神此刻更被拉到极致,下一秒,不是松,就是断,此时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什么面子和尊严,带着哭腔大声朝电话里面喊道,“大叔!救我!”

    电话对面的人听到这个声音,显然有些始料未及,呼吸很明显地滞了一下,江黎见对方没有反应,不由急了,一咬牙,“大叔,变态,是我,你不记得我了?前段时间在蓝夜门口,还有在晟世华年——”

    “我当然记得你,小月,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江少儒忽然出言打断他,声音竟然听起来比他还焦灼。

    这下,反倒轮到江黎意外了,为什么江少儒的声音听起来会这么紧张担心,就好像等他的电话和消息已经等了很久一样,但他顾不上想太多,只是急忙说道,“我——我在蓝夜——”眼泪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说出来的话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控诉和委屈的意味,“这里的人说要卖掉我,江先生,请你带我走吧,你上次说的那事,我——我——我们可以商量。”

    “小月,你别怕!不会有事的,没人能把你怎么样,我马上就来接你,你把手机还给刚才那人,我有话要跟他说。”江少儒也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边柔声安抚他一边冷静安排,江黎本以为他会趁人之危,要胁着与自己谈条件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好说话。

    江黎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然后愣愣地把电话还给旁边那人。

    其实男人刚才一直蹲在旁边,手机声音有点大,两人的对话他基本上听了个一清二楚,到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对于江少儒其人,他这种小人物虽然平时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但也很清楚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春风和煦,骨子就是一头狼,刚才他和这小子讲话的语气,是他怎样也想象不到的温柔,而这小子居然直接叫他“变态”,江少儒居然也不生气,男人打了一个哆嗦,这关系是有多亲密深厚了才敢这样讲话啊,他暗自庆幸自己和搭档的妇人之仁,还好没有铸下大错。

    男人收回心神,颤抖着将电话放到耳边,小心地叫了一声,“江总。”

    “听着,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是在为谁办事,总之十分钟之内,我要从蓝夜接走一个完好无损的人!至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叫你的老板,最好给我一个清楚的交待!”江少儒冷冷地说完,不待对方反应,便直接挂了电话。

    门外等了很久的同伴按捺不住,轻轻推开房门,看到站在门边一脸惊慌失措的男人,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江少儒也不避嫌,直接带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到蓝夜。

    这里虽然是陈家的地盘,可是没有人敢阻拦他,带这些人来,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做什么,目的只是为了告诉某些人,对于他江少儒现在要亲自来接走的那个男孩,他有多少紧张和重视。那是他今天即使会被人当成谈资会被某些没眼色的八卦报刊推上报纸头条说他江陈两家要起内讧也务必要带走的人。

    江少儒出现的时候罗文正端着一杯酒靠在吧台边跟一个新来的公主打情骂俏,一见江少儒那来势汹汹的阵仗,一口烈酒呛在气管里,差点没让他抽过去。拍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顺过气来。抹了把眼泪鼻涕,放下酒杯诚惶诚恐地迎上去,拉出讨好地笑脸来,“江总,您这是——”

    江少儒明面上不涉黑,手下除了几个保镖,是不养兄弟和打手的,而他身后那帮人,一个个看起来无不身姿挺拔,目光烔烔,对江少儒一幅完全听从指挥命令的模样,这些人与他们蓝夜那帮从小在街头混出来的兄弟在气质上很是不同,如果他们身上穿的不是便服,罗文会怀疑他们是不是——

    “江月在哪里?”江少儒根本不想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发问,也打断他心里的考量。

    罗文僵硬的赔笑,“江月?我们这里来了个叫江月的少爷?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叫人去问问。”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江少儒身后却立刻有人上前,伸手将他拦住。

    “要我的人直接上去搜吗?”江少儒并不与他周旋,语气表情一如平日的温和儒雅,只是鼻梁上的镜片,忽然无法掩住那冰刃般冷厉的目光,

    罗文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心底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你完了!

    “3——338”嗫嚅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了,他不敢犹豫,也不敢使什么心眼,身体几乎所有的重量,都靠在了旁边惊惶却莫名的副经理身上,灰溜溜的声音里颇有些大势已去的颓丧和绝望。

    338,那是蓝夜三楼最尽头,最隐蔽,通常只用来□不听话的少爷,或者与有人交易时才会用的房。江少儒眸光一沉,对跟在后面的陈彬使了个眼色,便带上一部分人上了楼。

    江黎蜷着身子坐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单,绞着手指不停发抖,牙齿咯咯上下直打架,越是知道自己快要获救了,就越是紧张担心,虽然绑着他的绳子已经被解了,可是由于衣服都被撕坏了,包也不在身边,所以只能继续这样光着身子。

    包房的门忽然被撞开,江黎吓得立刻抬起头,清亮的眸子的满是惶恐和戒备,身子不由又往角落里缩了缩,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制造出多一些的安全感,那模样如受了惊的小鹿一般,让人无不疼惜和怜爱,江少儒看到男孩这样,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心头立刻火气,又含着几分说不出的愧疚自责。

    江月,这种神情真不适合你。

    对不起!以后,爸爸再不会让你如此担惊受怕了。江少儒走过去,生怕惊吓到他似地轻声是叫道,“江月,是我。”

    江黎已经认出他来,眼睛突地一亮,直起身直接就朝正向他张开怀抱走来的江少儒扑了上去,身上的被单滑下来也不在意了,像只无尾熊似地挂在他身上,孩子般地“哇”一声大哭起来,什么尊严什么面子,全都见鬼去吧!

    “好了,没事了!”江少儒抚着男孩光裸的后背,心脏像被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手臂下的这个男孩如此瘦弱,性格如此直率单纯,无论是五官身材还是性格脾气,没有一处与自己相像的地方,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就在几天前,自己还对这个男孩动过那样的心思,可是一转眼怎么就变成自己儿子了?这世界,真他妈的诡异,而这种感觉,又真他妈的复杂!江少儒想起几天前江月在晟世年华对自己喊的那几声“爸爸”,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江少儒用被单包住江黎的身体,抱着他走出“蓝夜”大门的时候,正好与收到消息急急赶来的陈淑美撞了个正着,陈淑美看了江少儒怀里因为过度紧张的精神终于得到松懈而昏睡过去的江黎一眼,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少儒,这男孩是谁?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带他去哪里?”

    “你不清楚?”

    没有过多的语言,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就那么一个冰冷眼神,已足以让陈淑美差点支撑不住地跌下去。

    他——还是知道了?

    “应该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了吧?这件事,我需要一个清楚地交待!”江少儒擦过她的肩膀,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

    江黎在半路上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仍然被江少儒小心地抱在怀里,汽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车里很安静,江黎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面颊下结实坚硬的胸膛,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全感,他不由自主往男人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江少儒好笑地捏了男孩的鼻头一下,笑骂,“现在不叫我变态了?”

    男孩没有听见,他睡得极安稳。

    江黎这一觉再次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前几天的伤本就没有好透,身体一直不舒服,昨天一天一直在强撑,加上晚上又遇到那样的事,这一觉睡过来只觉得浑身发软,他掀开薄被正要下床找点吃的,抬眼却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呆了一呆,就立刻回想起来了,低头打量自己,身体被人擦洗过还穿上了睡衣,身上青紫的地方全都被上了药,手腕脚腕居然还被夸张地缠了绷带,再一摸头,连额上那个前几天的旧伤,也被重新处理过了。感受到江少儒对他的悉心关照,江黎心里感动极了,同时又觉得十分羞愧,原来以为这个大叔,就是个变态的色胚子,没想到其实个好人呢!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他现在所住的这个卧室,竟然很像他们家原来住的那种老房子,所有家俱都是桃木做的,而且看上去都有一些年代了,显得古色古香,身下睡的床是那种带床帐的老式雕花大床,床外还燃了一只小香炉,里面点的大概是安息香,青雅的白烟一缕一继地绕在空气中,使得整个房间都萦绕在一种特别安宁舒适的氛围里,靠窗的书桌上摆了台电脑,旁边的书架上还放了一些没拆封的游戏光碟,看起来是特意为新住进这卧室的人准备的,房间的光线也很充足,阳光和微风透过古老的窗棱调皮的钻进来,随着窗帘的轻轻摆动,人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跳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松口气没?还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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