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尽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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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出了凌风的房间，兀自坐在门前那棵悬铃木下流眼泪。
她在密道里听见了凌徐清和凌风的对话，才知道原来他的身世竟如此可怜。
八岁时就被凌徐清拿来试毒，那么小就挣扎在生死边缘，那是她无法想象的事。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对于他来说，连活着都是奢侈，又哪有心情笑对生活。
寒烟知道自己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了，她已经彻底原谅了那个潜入到凤栖山庄偷秘籍的木头哥哥。
尽管他骗了大家那么多年，可是他从没有伤害过她，反而一直对她爱护有加。
她相信那不是他装出来的，一个过了今日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还能对自己付出那么多，她已经不想去责备了。
熬好了药，寒烟给凌风端了进去，看他正靠在床边发呆，桌上的一大碗面疙瘩汤已经吃的干干净净了。
“想什么呢？”寒烟笑着问道。
凌风摇了摇头，满是怜爱地看着寒烟，“手还疼不疼？快过来给我好好看看。”
“我上过药了，作为一名大夫……”
“绝不能医者不自医，渡人不渡己！”凌风和寒烟一起说道，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这是寒烟的口头禅，在她刚刚懂得了一点药理知识的时候，她就自诩是医者，天天把这话挂在嘴边上。
寒烟看着凌风喝完了药，给他嘴里塞了一颗梅子，凌风嘴里含着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又不怕苦。”
“我知道，”寒烟应道，“我只是不想你再那么苦了。”寒烟幽幽地看着凌风。
从小怕苦的是寒烟，每次喝药后都要吃颗梅子的也是寒烟，凌风向来是不管多苦的药都能一饮而尽，眉头都不皱一下。
凌风听明白了寒烟的一语双关，用手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烟儿你过来。”
寒烟乖乖地坐在了他旁边，凌风拉过寒烟的手说道，“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烟儿，我不懂得爱，从未被人爱过，也从未爱过任何人。”
“可是十三岁那年遇见了你，在这个世界上我突然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有了想要亲近的人，有了每天夜晚不想沉沉睡去的原因，有了每天清晨想要醒过来的动力。”
“那个小小的笑靥如花的你，那个每天叫我木头哥哥的你，便是我的一切。”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我知道，这是让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寒烟没想到凌风说的竟是这番话，一下就红了脸，她尴尬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凌风握得好紧，她没抽出来。
凌风接着说了下去，“还记得那次你说家里有密室吗？还让我陪你找了好久。”
“其实我在那之前就已经发现家里的密室了，还在里面找到了那三本无忧秘籍，但我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离开阿爹阿娘，所以就一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找到。”
“直到最后凌徐清说等不下去了要杀进来，我才决定把秘籍拿给他。”
“我本来想秘籍给了他就逃回来，我不知道他要斩尽杀绝。”
“那晚，我迷晕了你和阿爹阿娘，想趁你们睡着时偷偷拿走秘籍，等我发现山庄起火时已经晚了。”
“我疯了一样地跑出去，我想救火，我想救人，我想阻止他，我，我只有时间把你们挪到了密道里面，我眼看着……”
凌风说得太着急，咳了起来，寒烟想站起来给他倒点水，可凌风还是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开。
凌风就这样说啊说啊，仿佛要把自己一辈子的话都说完。
他说到自己加入皇城司是为了找寒烟，说到自己执行任务时每到一个地方就先去查看当地的医馆，说到每次碰到和寒烟年龄相仿的女子他都会手下留情。
寒烟这才知道，原来大雪天和慕容仇逃亡时凌风也在，正是他击掉了射向她的飞镖，也是他阻止了后来对他们的追击。
虽然他当时没看到她的脸，但遥遥望去便知那是个姑娘。
凌风甚至连邱霓裳和章明玉对自己的青睐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寒烟，因为他不想在寒烟面前再有什么秘密。
寒烟听着，时不时插句话，有时听得咯咯笑，有时听得想掉泪，不知不觉两个人竟已聊了几个时辰。
终于凌风实在是口干舌燥了，这才停了下来，寒烟去给他倒水，这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赶忙说，“我要走了。”
没等凌风提出反对意见，寒烟继续说道，“我去把厨房里的面疙瘩汤再给你热一下，留你晚上吃，今天来得匆忙没带太多东西，明天我再来，多给你带点好吃的。”
凌风一脸的不舍，寒烟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突然很严肃地说道，“霓裳是我的好姐妹，你要是伤她太深，我可不会饶过你。至于那个章明玉，心机深沉，颇有手腕，跟你倒是很配。”
说完莞尔一笑，开门就走了。
“你！”凌风被她气得哭笑不得。
寒烟走了，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仍然是只有凌风一个人，可他却再也不觉得孤单。
寒烟的味道，寒烟的声音，寒烟的笑容，充斥了整间屋子，他吃完了寒烟给他盛的面疙瘩汤，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躺在床上，想着寒烟，凌风竟忍不住自己傻笑了半天，笑够了赶紧闭上眼，唯望漫漫长夜能快些过完。
回慕容山庄的路上起了风，入秋的风已经有些凉意，可寒烟却丝毫感觉不到。
她心里满满的装的都是凌风，她只想快点回到山庄，去跟阿爹阿娘说，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陪在凌风身边。
无论他的未来有多艰难，她都会陪他一起去面对。
他这二十几年已经够可怜够孤单了，她绝不会再让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