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劳燕分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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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名池赶着马车冒着雨,终于将几个人带回了临安城,找好了大夫,看丫环也无生命危险了,他便欲离开就被人给喊住了。
“谢谢你厉大哥,今天多亏了你了。”
“别客气。”厉名池抱拳示意,一转身,他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她怎么知道我姓厉的?
他回过头来,愣愣地盯着那位姑娘看。
姑娘被他看的噗嗤一笑,“你呀,真够傻的。”
说完她回过头径自走开了,剩下厉名池一个人在那里呆立了半天。
厉名池在感情上是个迟钝的人,直到后来又去学堂见到乔御时他才恍然大悟。
再后来他才知道,学堂里很多人都知道乔御本是女儿身的事,尤其是章亦翀,她本名原叫做乔玉语。
而且章亦翀之所以肯买乔御的帐也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喜欢上了女扮男装的乔玉语。
乔玉语并没有换回女儿衣装,依然是男儿装扮,当初扮男装其实也只是为了方便而已,并无隐瞒之意。
章亦翀本就一直和厉名池较劲,发现乔玉语偏向厉名池后就更是终日挑衅,还每日向乔玉语大献殷勤。
因为乔玉语,厉名池也不再忍耐了。
别的都可以,但玉语不可以。
几番角力,章亦翀终于败下阵来,也放弃了对乔玉语的追求。
就这样,厉名池和乔玉语两个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双方父母也都是开明之人,并没有像《梁祝》中那样去阻挠二人。没过多久,他们就开始谈婚论嫁,终于喜结连理。
乔玉语是个很会生活的人,嫁入厉府后把诺大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厉名池的爹娘也很喜欢这个儿媳,家里总是一片欢声笑语。
直到,厉名池要去外地治水。
乔玉语知道厉名池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心怀天下,她不想拦着他,可是也不想和他分开,最后权衡利弊,两人终于一起离开了临安城。
厉名池开始还住家里,可是后来忙着到处奔波,根本就顾不上家里了,经常十天半月不回家,乔玉语也并没有任何埋怨,一直默默地支持着厉名池。
可是后来她有了身孕,才发现家里没个男人真的是很不方便,她希望厉名池在孩子出生之前能在自己身边多些陪伴。
厉名池思前想后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亏待了家人,于是尽量多留在乔玉语的身边,直到他们的孩子出生,除了开始的互相吸引,那段时间应该是他和乔玉语最幸福的日子了。
乔玉语生了一个男孩,大家都开心得不得了。
厉名池想着自己再忙一段时间就带着夫人回临安,这样也有人照顾孩子,自己也可以专心治水。
偏偏那年夏天大雨连天,洪水不断,厉名池带着一众官员疲于奔命,有一个月未回家。
因为大雨和洪水,家书也断了线。
等到他终于回去时,家里已空无一人。
留下来看家的下人告诉他,城里几日连降大雨,夫人一日出门时,马车被滑落的山体砸的一路冲进了河里,下人救下了夫人,可却没救得了孩子。
夫人大病一场,好了之后就失踪了,下人们到处找都没有找到。
恍若晴天霹雳,厉名池疯了一般地到处去找,可人海茫茫,哪里找得到。
他回到临安城,去向自己和乔玉语的爹娘请罪,随后自己就病倒了,他本以为自己会就此病死,好去追随自己的夫人。
谁知就在他病的半死不活的时候,慕容山庄的少庄主慕容阳明来探望他。
慕容阳明与厉名池认识很多年了,两个人不打不相识,从小到大一直维持着比兄弟还亲密的关系。厉名池在外面治水时,两个人还有书信往来。
慕容阳明此来不仅是为了看望,还带来了一个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消息,慕容夫人居然见过失踪的乔玉语!
厉名池感觉自己的病立刻就好了大半,赶紧请求慕容阳明带自己去见夫人。
可慕容阳明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的心又凉到了底,乔玉语竟已遁入空门!
慕容夫人是在一个道观中偶然见到的她,说起来慕容夫人与乔玉语也是旧相识,当日他们成亲之时,慕容夫人也来过府上。
厉名池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要去见一下乔玉语,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是什么都不做他又不甘心。
厉名池终于见到了乔玉语,可是她对他不理不睬,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未说过。
厉名池在道观附近等了几日,直到最后有个小道姑给他带了一张字条,上书“尘缘已了,各自珍重。”
厉名池终究还是未能挽回乔玉语的心,他原本以为梁祝只在戏文中,到如今才明白,自己宁愿和乔玉语化蝶双双,也好过这般形同陌路,劳燕分飞。
厉名池病好了之后便形销骨立,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
他再次拜别了自己的爹娘,又去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使命。
他只希望,自己也能死在某场大水之中,以告慰自己死去的孩儿,还有,虽然活着却已心死的夫人。
事与愿违的是,他终究还是活了下去,慢慢地他也想通了,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吧。
自己活着就是为了救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不要像他们家一样妻离子散,这也算是给自己赎罪了吧。
这么多年在外面,他只在自己爹娘过世时回来过,他本想着,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回到临安城这伤心之地了。
没想到,陛下的一纸诏书,自己终是无法推脱,原来需要面对的,终须是要面对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去见乔玉语,可是心底的思念这么多年来从未减少过。
年纪越大,他反而越想起从前的事,他们的相遇,一起读书的时光,慢慢越走越近的过程和成家后两个人夫唱妇随的甜蜜。
他知道自己是个感情迟钝的人,可是一旦开始付出了,便无法自拔。
厉名池在月光下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石化为一尊雕像,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大人,大人您睡了吗?门外有人求见。
”这么晚了,难道是......厉名池应道,“将来客请进书房吧。”
“我一猜就是你。”来人进了书房厉名池便微微笑着说。
“所以才让我直接来你这宝贝书房吗?哈哈哈。”来者开朗的大笑道,手里还拎着一个小酒坛子。
“是啊,我刚到临安第一天,还这么晚,除了你还有谁敢来我这?慕容兄,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啊!”
慕容阳明笑着将手里的酒坛子放下,“不知道在你这书香墨香的地方喝酒是何种意境,啊?哈哈哈!”
厉名池让管家拿了酒杯进来,两个人自己倒好了酒,厉名池举起酒杯,“兄长还记得我爱喝的酒。”
慕容阳明收敛了笑容,“名池老弟,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弟妹一切都好,你尽可放心,她虽然不再酿酒,可是你嫂子却学会了。”
“我来就是想让你今晚一次把所有的往事都想个通通透透,你这一回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今晚过后你就专心朝中之事吧,可好?”
厉名池苦笑了一下,“正如老哥所说啊,我这一回来,便是向虎山行,我也正想放下前尘往事,正面迎敌啊,况且,即便我不想放下又能如何?”厉名池丝毫不掩饰眼神里的落寞。
“你这么多年不在临安城,我便把这如今朝廷之中的形势给你讲上一讲,助你宏图大业,如何?”
两人推杯换盏,分析时事,直到深夜。
厉名池在治水之时见到贫苦大众的生活,一心希望朝廷能够减少苛捐杂税,为民造福,但朝廷却既恐外敌困扰又惧内乱迭起,当权者只求自保地位,心思根本不在老百姓身上,厉名池真心希望自己能给当朝政局带来一些改变,救民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