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番外9乖一点,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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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欢语对蒋铎说了什么, 陆呦不得而知。
回家的这一路，蒋铎情绪如常, 陆呦更加无法从他的表情里判断出什么来。
他向来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心思隐藏得非常深的人，陆呦能从他的沉默中，感觉出他的心情很低落。
几次想要追问，被蒋铎晦暗的脸『色』给挡了回去。
算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陆呦回到了家。
爸妈今天晚上要出席一个重要的晚宴，不在家，房门打开, 陆宁倒是噔噔噔地跑来, 给了陆呦一个超大的抱抱。
现在的陆宁和陆呦上幼儿园大班时一个年纪，不他可比那时候的陆呦调皮多了，保姆阿姨管不了他, 爸妈也管不了他，俨一个混世小魔王。
不这么个小魔王，在家里也有“克星”。
他谁的话不听, 却独独听陆呦的话，整天跟在屁股面, 抱着一口一个“姐姐”，亲亲热热。
陆呦觉得陆宁这么黏自己，多半是为自己平时对他爱搭不理, 太高冷。
人是有挑战欲望的，爸爸妈妈对陆宁千依百顺，宠爱得不得了, 导致陆宁对他们完全没有了敬畏。
而陆呦不怎么搭理他，他便总要想方设法地得到更多的关注。
陆宁钻进了陆呦的房间里，拿着手工剪纸对他道：“姐姐, 我们一起做手工作业吧。”
“我有自己的作业，没时间，你自己做咯。”
“吧，不我可以在姐姐的房间里剪纸吗？”
“要你别发出音。”
“我一定轻轻的！”陆宁说完，在胖嘟嘟的嘴边做了个噤的动作。
陆呦打开了窗户，的房间窗户正对着蒋家大宅，可以看到侧面蒋铎的窗户，有时候他们还在窗户边比手势传递信息。
不今天蒋铎房间的窗户紧闭，也没有开灯。
“姐姐，今晚蒋铎哥哥为什么不来我们家写作业呢？”陆宁趴在书桌边，奇地问。
“你就想让他帮你做手工作业吧？”陆呦拍了拍小家伙的脑勺：“门没有，自己的作业自己完成。”
“唔...对了姐姐，今天是母亲节，咱们一起送妈妈一个礼物吧。”陆宁又提议。
“我准备了礼物，你休想蹭我的。要送，自己做。”
陆宁被姐姐面拆穿，无力地趴在了桌上，长长叹息道：“真的不知道送什么礼物才。”
“你可以用剪纸涂鸦给做一张贺卡。”
“我试试看吧。”
陆宁话音刚落，陆呦忽发现蒋家院门打开了。
蒋铎背着胀鼓鼓的小书包走出了院子，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陆呦赶紧跳下了书桌，朝门外走去。
身，陆宁亦步亦趋地跟着，像个小跟屁似的。
“姐姐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蒋哥哥。”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呀，我也想和你们一起玩。”
“今天不行。”
陆宁这儿正无聊呢，见陆呦要出去玩，特别想和一起，便大喊大叫起来：“不嘛不嘛！我就要和你出去玩，就要就要！”
陆呦生怕陆宁惊动保姆，不让出门，所以能拉着陆宁的手，压低音道：“别叫了，走吧走吧。”
“耶！”
陆宁开心地跟着陆呦走出了家门。
陆呦穿了花园步道，径直朝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
他肩上挂着胀鼓鼓的小书包，这让陆呦心里越发疑『惑』，便没有上前惊动他，而是紧紧牵着陆宁的手，和他保持着不被发现的距离。
陆宁觉得有趣极了，兴奋地问：“咱们是在和蒋铎哥哥玩游戏吗？”
“嗯，是在玩游戏，你牵着我的手，不要走丢了。”
“哦。”陆宁兴奋得手在发抖：“玩哦姐姐。”
……
几分钟，蒋铎来到了街边的公交站，和路人一起等待着公交。
很快，公交车驶来，他顺着人流上了车。
陆呦不明白为什么蒋铎背着胀鼓鼓的书包去坐公交车，以前他从来不在这个时间离开家门，而且他也没地方去啊。
陆宁也疑『惑』地问：“蒋铎哥哥要离家出走吗？”
这句话宛如一道霹雳，一下子劈中了陆呦的心。
离家出走...
以再也见不到了！
陆呦脑子里来不得反应，连忙跟着人流上了车。
上车之，被挤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位置站着，努力将陆宁圈在怀中，避免他被人流给挤压到。
陆宁宛如在经历奇幻冒险一般，兴奋异常：“姐姐，玩哦！”
陆呦此刻没有心情和他玩笑，担忧地看着坐在车尾的蒋铎。
街边路灯在他脸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他望着窗外景『色』，眸子里有化不开的晦暗。
陆呦和他形影不离这么多年，多能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些心。
他似乎很不开心。
心情也慢慢变得沉重了起来。
约莫四分钟，蒋铎在一个偏僻的站点下了车。
陆呦也赶紧拉着陆宁跟着下了车。
这里人烟荒僻，他们一下车，蒋铎便发现了俩人的“跟踪”，脸『色』沉了沉，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尤其，面还带了个“小跟屁虫”。
陆呦见被他发现了，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去，质问道：“你要去哪里？”
“这跟你没关系，等儿坐下一班公交回家。”
“蒋铎，你是要离家出走吗！”
“......”
陆呦急切地拉着他的袖子：“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陆宁见此情形，也学着陆呦的样子，拉住了蒋铎的另一边袖子：“蒋铎哥哥，你不能走！你跟我姐有娃娃亲，你走了，我姐就嫁不出去了！”
他最这句话，和陆呦上一句“你走了我怎么办”，恰恰呼应上了。
“......”
“......”
蒋铎和陆呦嫌弃地望向了陆宁，异口同道：“你闭嘴吧。”
陆宁挠挠头，笑了一下。
蒋铎耐心地对陆呦解释道：“我没有打算离家出走，你误了。”
“那你...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他指着不远处的陵园大门，说道：“母亲节，我来看看妈妈。”
陆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不远处的牌子上写着“青扶山陵园”几个字。
重重地松了口气，放开了蒋铎的袖子，还以为他就要一走了之，快吓死了。
“那你包包里背的是...”
蒋铎拉开了书包，里面装着满满一袋雪梨：“妈妈喜欢吃梨子。”
陆呦虽不知道那位林阿姨对蒋铎说了什么，但是显改变了他对母亲的态度。
其实他心底...也很想妈妈的吧。
“那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和妈妈说话吧！”
陆呦拉着他的手，朝着陵园跑去，蒋铎细心地回头牵起了陆宁。
人来到陵园门口，却见大门紧闭。
管理员从一栋平房里走出来，问道：“小孩，你们大人呢？”
“没有大人。”陆呦说道：“我们是来祭拜的，能不能麻烦叔叔开一下门呢。”
“现在七点了，我们六点就关门了，明天来吧。”
“可是…我们五点放学，明天来也赶不上呀。”
陆呦不想让蒋铎白跑一趟，于是努力装出可怜的样子：“叔叔，您就通融通融吧，我们是来看妈妈的，今天是母亲节。”
小姑娘甚至还用上了“眼泪杀”。
管理员看着面前这小姑娘可怜巴巴哀求的样子，无论如何不可能无动于衷，尤其今天是母亲节，他们来看妈妈...
“哎，行吧行吧，我放你们进来，但是能呆半个小时。”
“谢谢叔叔！”
管理员打开了铁门，把个小孩放了进来。
蒋铎凭借着记忆里的印象，来到了陵园东南角的一个陵墓前。
陵墓上杂草丛生，非常荒芜，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理了。
陆呦帮着蒋铎把周围的杂草扯干净，陆宁也扑来帮忙，被蒋铎拉开了：“你就在边上。”
“哦，的，蒋铎哥哥。”
蒋铎从包里『摸』出一颗雪梨，递给了他：“我洗的，可以直接吃。”
陆呦感觉蒋铎对陆宁真是，似乎比对还一点。
“我也要吃。”瘪嘴说。
蒋铎又从包里『摸』出一颗雪梨，递给了陆呦，不陆呦没有接：“算了算了，还是给你妈妈吃吧，我随便说说呢。”
蒋铎还是将梨塞进怀里：“还有很多，我妈妈吃不完。”
“我发现你对陆宁真。”吃味地说道：“你是不是想给他哥哥呀。”
蒋铎怔了怔，解释道：“不是。”
“还不是呢，我知道，你总帮他做手工作业、给他拼乐高、还给他糖吃。”
陆宁一口咬下脆香的梨子，说道：“姐，你想知道原吗？”
“难不成你知道？”
陆宁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呦：“今天幼儿园师教了一个成语，叫做......爱屋及乌。”
陆呦听懂了他的意思，竟有些脸红，能假装听不懂，说道：“不用成语，就不要『乱』用。”
“我绝对没有『乱』用。”
“你还不承认。”
蒋铎心情没有那么沉重了，一边听着姐弟俩的『插』科打诨，一边将墓地边的杂草全部清理了。
墓碑终于『露』了出来，陆呦奇地凑上去，看到了墓碑上那张泛黄褪『色』的照片，由衷地感叹——
蒋铎妈妈真漂亮啊！
蒋铎的眉眼完全继承了母亲，宛如春里枝头生发的灼灼桃花，明艳动人。
蒋铎把雪梨一颗颗放在了墓地前的碗中，说道：“以前我不喜欢，脾气很古怪，生病那几年，总是骂我，叫我滚，别来烦......”
陆呦和陆宁安静了下来，听着蒋铎平稳的叙述：“小孩子最需要妈妈的那几年，却得不到妈妈的爱，于是我开始学着恨，即便死，我没有掉一滴眼泪。”
“病了几年，林阿姨跟我说，不是不想对我，是为知道活不长了，而我迟早要回蒋家去，不想让我为，对新家抱持敌意，所以总骂我，让我讨厌...”
陆呦看着蒋铎痛苦悔恨的表情，心里难受极了，坐到他身边，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是啊，如果你一直想着的话，就为打抱不平，那样...吃亏的也是你自己。”
即便他毫无存在感地呆在蒋家，徐晴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蒋铎再叛逆一些，恐怕根不能长大、就被赶走。
“我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一切无从查证了。”
蒋铎回头，看了眼那个破旧的墓碑，还有墓碑上容颜泛黄褪『色』的美丽女人。
“即便是真的，已经不在了，一切没有意义了。”
“有意义的！”陆呦忽站了起来，提高了音量，对蒋铎说道：“这说明你不是不受欢迎的！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曾被一个人寄托了希望和爱，那个人就是你妈妈！”
蒋铎愣愣地看着，眼底的晦暗，渐渐散去了一些。
陆宁见此情形，也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泥灰，点头道：“没错！我姐说得对！”
蒋铎嘴角终于绽开了笑意，对陆宁道：“你知道在说什么吗，就说得对了。”
陆宁牵着陆呦的手，理直气壮道：“反正我姐说什么对！”
蒋铎长久以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了，他也站起身，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从书包里『摸』出了一封信，用打火机点燃，烧给母亲。
“咦，这是你的语文家庭作业吗，师让你补写的作文，怎么烧了呀。”
“这是给妈妈的一封信。”蒋铎拎着燃烧的信纸，让它的余烬随着风飘散了：“有烧了，才能读到。”
陆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一点点变成黑『色』的灰烬，消失在风里。
“你写了什么呀？”陆呦奇地问他。
“一些流水账，说了一下我现在的生活，还有未来的理想。”
“你的理想？”
陆呦从来没听蒋铎说自己的理想是什么，越发奇地问道：“是什么呀？”
蒋铎睨了一眼：“你忘了？”
这个理想，还是送给他的。
“诶？”
“忘了就算了。”
说完，他潇洒地转身，朝着陵园大门口走去，陆呦亦步亦趋地追在身：“告诉我嘛，蒋哥哥，告诉我嘛…”
“以你知道。”
两人走到陵园大门口的时候，闷沉沉的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他们赶紧小跑着，躲到了陵园保安室外的屋檐下。
他们没有带伞，陵园的保安便让他们进屋呆了一儿，等雨小些了，再打车回家。
在狭窄的保安室里，蒋铎坐在小椅子上，神情似乎有些焦躁。
而陆呦和陆宁倒是泰安心地玩起了手心手背的游戏，似乎没注意到蒋铎表情的不安。
暴雨来的快也去的快，半小时便停了，陵园管理员帮他们叫了一辆网约车，朝着小区的方向驶去。
网约车停在小区门口，陆呦下车便看到了两辆警车呼啦呼啦地停在路边。
而秦美珍和陆云海在门边站着，焦急地对警察说着什么，蒋睿诚和徐晴也在，还有站在徐晴身看戏的蒋恒他们。
见陆呦和陆宁回来，秦美珍哭着跑了去，一把将陆宁抱了起来，吓得嗓音在颤抖：“你们跑到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妈妈急死了！”
“我...我们...出去玩了...”
陆呦反而是被妈妈这模样给吓到了，支支吾吾地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
哭哭啼啼的保姆看到陆呦和陆宁回来，似重重松了口气，腿软了，瘫坐在地上。
徐晴走到蒋铎面前，不由分说扬起手，“啪”的一脆响，蒋铎脸上浮现了清晰的巴掌印。
“行啊，有了，把别人家的小孩带出去，要是出了什么，有你看的！”
蒋铎脑袋被打得往左边偏了偏，干燥的嘴唇抿了抿，一言未发。
蒋恒见此情形，连忙鼓掌大叫：“耶！妈妈打他！快打他！”
说完，他似也要加入进来，用力踹了蒋铎膝盖一下。
陆呦想要跑去护住蒋铎，却被陆云海紧紧抓着胳膊。
“爸！他们...”
陆云海皱着眉头，脸『色』低沉得可怕，说道：“回家了。”
“爸！”
“回家！哼，你的还没完呢！”
说完，他也不顾陆呦的反抗，拉着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我不！”陆呦大叫着想要挣脱父亲的桎梏，陆云海像提小鸡仔一样把提了起来，带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陆呦回头看了蒋铎一眼，蒋铎『摸』着脸的手放下下来，也正侧头望着。
他扯出了一抹笑，用嘴型轻道：“乖一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