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失忆后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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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织放下蜜饯,用帕子擦手,正色问:“祖母,您为何如此问?”
老夫人伸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发,声音低沉,“阿识,你父亲虽然不在,但你还是威远侯府嫡出的姑娘,你还有尚书府的外祖家。”
裴织的外祖父是吏部尚书岑明湛,简在帝心,是纯臣。
也是因为有这位外祖父在,裴织纵使是丧父丧母之女,在婚姻市场仍是很受欢迎,世人看中的是她背后代表的势力。
这也是宫里的梅贵妃想让三皇子娶她的原因。
裴织有些无语。
所以今天的春日宴,就算她躲在水榭龟缩着不出,也被人特地相看了?
回想三皇子在宴会上的表现,可不正是像开屏的孔雀,原来是做给她看呢。
“不过这事还没定下,会如何也不知道。”老夫人柔声说,看她的目光满是怜惜,“阿识你也别多想,放宽心,有祖母在呢。”
裴织靠在祖母身上,笑盈盈地说:“祖母放心,我省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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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昭元帝在勤政殿接见承恩公和太医令,了解太子病情,知道太子只是昏迷,没什么事,终于松口气。
至于太子为何突然昏迷,暂时查不出原因。
昭元帝皱眉,对此并不满意,命令太医一定要查出太子突然昏迷的原因。
太医令躬身应是。
太医令离开后,承恩公上前,一脸愧疚地请罪。
太子在承恩公府出事,承恩公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皇上,太子殿下自入府后,一直待在碧宛轩,碧宛轩素来僻静,闲杂人等轻易不会进去。太子自进碧宛轩后,除了伺候的下人,亦未有人接近,伺候的小厮说,殿下当时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却不知怎么的,突然倒下……”
昭元帝倒没有迁怒承恩公府,宽慰道:“你们对太子之心朕明白,不怪你们。对了,老夫人没事吧?”
承恩公府的老夫人身体不好,这些年都在小心地养着,皇帝很担心太子出事会吓到老夫人。
承恩公赶紧道:“老夫人还好,臣进宫时已经醒来,有臣夫人照看,请皇上放心。”
昭元帝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接见完承恩公,昭元帝去东宫探望太子。
天色已晚,东宫四处点上宫灯。
夜晚的东宫很安静,宫人们走动间未发出一丝声响,连虫鸣都极少,幽静得仿佛一个冰冷的囚笼。
昭元帝来到太子的寝殿,一群太医守在这里,不敢离开。
太子仍未苏醒,安静地躺在床上。
紫檀木灯架上点着一盏琉璃宫灯,灯光幽幽地洒在床榻内太子脸上。
太子的容貌肖似昭元帝,俊美无俦,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
可能因为昏迷之故,肤色苍白,添了几分羸弱,没有清醒时的戾气恣睢,瞧着也没那般教人畏惧,倒是罕见地教人注意到太子原来也有一副不输其他皇子的绝世姿容。
昭元帝坐在床边的圈椅上,望着昏迷中的太子,神色晦暗。
突然,太医令的声音有些激动地响起。
“皇上,太子殿下好像要醒了。”
昭元帝赶紧看过去,正好看到太子的眼皮微微颤动,浓密纤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轻轻地动着。
在皇帝期盼的目光中,太子终于睁开眼睛。
太子的眼睛是狭长的丹凤眼,遗传自元后身上最美丽的一部份,可惜此时这双眼睛里看向周围的人极为陌生。
“贽儿,你觉得如何,身体可有不适?”昭元帝微微探身过去。
太子望着皇帝没有说话。
昭元帝与太子对视,眼睛微眯,摆手让室内的宫人和太医离开。
第3章
裴织陪祖母用完晚膳后,天色已晚,回秋实院休息。
刚回秋实院,便听说裴绢先前秋实院找她。
威远侯府有三房,三房共有七个少爷、五个姑娘。
大姑娘裴纹和二姑娘裴绢是大房庶出,三姑娘裴绣、四姑娘裴织和五姑娘裴绮都是嫡出。
除了两年前出嫁的大姑娘外,府里四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居住的院子分别是春华院、夏灼院、秋实院、冬藏院。
裴绢虽是庶出,奈何有个偏宠她的侯爷爹,居住在唯有嫡出姑娘才能入住的春华院。
若非当年威远侯夫人不同意,只怕威远侯已作主将裴绢记在主母名下,充作嫡女教养。后来虽然没能记在嫡母名下,裴绢的吃穿用度等一应比照威远侯府嫡女。
裴绢是威远侯府最得势的姑娘,连裴绣都要避其锋芒,更不用说二房、三房的姑娘。
裴织在丫鬟的伺候下换衣服,问道:“她来找我作甚?”
芳菲道:“二姑娘没说,知道你去老夫人那儿,便说等会儿再过来找你。”
裴织忍不住嘴角一翘,旁边的丫鬟们俱是掩唇,都能看到彼此眼里的笑意。
虽说裴绢深得威远侯宠爱,整个侯府都要避其锋芒,但寿安堂的老夫人并不吃她这套。
老夫人的孙子孙女很多,嫡出的更不少,不缺一个庶出的。
更不用说论端静婉约有大姑娘裴纹、论活泼俏皮有三姑娘裴绣、论贴心稳重有四姑娘裴织、论天真娇憨有五姑娘裴绮。
裴绢被威远侯宠得娇蛮张扬,不耐烦应付老人家,极少会来老夫人这里尽孝,老夫人如何能喜爱她?
因老夫人对她不算宠爱,裴绢也不喜欢来寿安堂,除了初一十五固定的请安外,其他时候能避则避。
所以每次裴织要躲清净时,都会跑老夫人那里。
换上一袭较为轻薄的月白色春衫,裴织懒洋洋地倚在小榻喝玫瑰花茶。
玫瑰花茶是用庄子里种的玫瑰花制成,晚上喝不会睡不着,还能美容养颜,或者拿去做各种玫瑰花蜜、玫瑰花饼、玫瑰花烩等,裴织便颇爱喝这花茶。
刚喝完一盏花茶,裴绢便来了。
丫鬟打起帘子,说道:“姑娘,二姑娘来了。”
同样换了一身衣服的裴绢走进来。
裴织打量她,发现裴绢这会儿的穿着打扮比之白日时格外素净,浅粉底子刻丝刺绣交领长裳、下面系着一件豆绿色的素面湘裙,头发简单地插了一支珍珠发钗。
除此之外,别无饰品。
虽说在家里,不必像外出那般隆重正式,可裴绢素来是个张扬的,喜欢和裴绣互别苗头,不管何时都要打扮得珠光宝气,极少会这般素淡。
裴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让她想明白,裴绢已经走过来,坐到小榻另一边,说道:“四妹妹,你这儿倒是清净。”
秋实院的格局以清雅、幽静为主,花木葱郁,不过在这些年轻的贵族姑娘眼里,便显得过于清幽,难以忍受。
裴织虚应一声,“是比不得二姐姐你的春华院热闹。”
裴绢的春华院是整个威远侯府位置最好的院子,原本应该是威远侯府的嫡女居住的地方,因威远侯宠爱裴绢,硬是让她住进去。
当时为这事,年幼的裴绣气得哭闹一场,还是裴织安慰她的。
芳草端来沏好的茶。
裴绢看向青花瓷盏里澄清的茶水,微微抿一口,忍不住皱眉,将它放下。
她实在不爱喝这种苦涩的茶,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裴织竟然能喝得下。
“四妹妹,你这里的茶水实在不好。”
她的神色有些轻蔑,环视室内的摆设,清雅有余,富贵不足,哪里像京中贵族姑娘的卧室?不过想到裴织年幼丧父丧母,若不是府里老夫人怜惜,处处护着,只怕她的生活更不如意,倒也能明白几分。
只是明白归明白,却同情不起来。
“我觉得挺好的。”裴织笑着说。
边上侯着的芳草、芳菲几个丫鬟暗暗翻白眼。
二姑娘又跑来她们姑娘面前秀她在府里得宠,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实在讨厌。要不是她们姑娘性子好,只怕早就像三姑娘裴绣一样闹起来。
裴绢看向裴织,目光落到她娇美精致的脸庞,虽然打扮素净,却无法遮掩属于她特有的姝静昳丽之美,反而为她添染一份清水芙蓉的清柔,连同为女人的自己,都觉得她很美。
一股猛烈的嫉妒从心里窜起。
她真的很嫉妒裴织!
明明裴织什么都比不过自己,为什么最后却是裴织拥有一切,自己一无所有?
裴织问:“二姐姐,你找我有事?”
她有些不解,难道裴绢过来,就是从她这里找优越感的?而且她这嫉妒是什么意思?自己身上有什么让她一个大房得宠庶女嫉妒的?
虽然裴绢隐藏得极好,裴织仍是发现她的嫉妒。
人类的情绪很复杂,一般人很难察觉,不过裴织不一样,她有精神力,对人的喜怒哀乐能直观地察觉出来。
裴绢压下眼里的情绪,不愿意在她面前示弱,让她看笑话。
她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满嘴都是那略有些苦涩的味道,说道:“今儿太子的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裴织一脸错愕。
裴绢探究地看她,“别装傻,太子在承恩公府出事,难道你不担心?”
裴织:“……”
她觉得自己这二姐姐才是傻的,竟然跑过来问隔房堂妹这种事,怎么看都古怪,就算她关心太子出事,难道还要管别人关不关心?
而且她不认为她们好到能随意谈论太子的地步。
“二姐姐,我不知道太子出什么事,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况还有皇上呢。”裴织敷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