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窗白闻鸡小狐狸躺在他的腿上,小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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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景非桐睁开了眼睛。
他打坐整夜之后，体内的灵息逐渐平稳来，只觉浑身舒畅, 精力充沛, 唯独左腿有些发麻，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景非桐低头看看，只见小狐狸躺在自己的腿, 小肚子搭着衣袖一角, 微微起伏, 睡的正香。
明明是很可爱的场景, 但想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此时再看舒令嘉仿佛睡的无忧无虑, 又让景非桐觉心脏一拧，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感。
他身子一动未动，重新将衣襟拢好，为舒令嘉挡住风，等着他醒过来。
舒令嘉身心俱疲, 这一觉睡的很沉, 景非桐的腿跟山洞的地面比要舒服多了，只有狐狸才能享用这种随时随地睡软床的权。
唯一中不足的就是舒令嘉梦中总是听见有人在提到他的名字，依稀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但具体在谈论什么, 却又听不清楚。
他的身体无意识地抽了一, 总算醒了。
舒令嘉还未睁眼, 便闻到一股极为幽淡的香气，有点像是桂花，再一看, 面前挡了一片绣着竹纹的衣服，宛若帐子一样，筛去了外面有些刺眼的光。
他将身的衣袖掀开，翻身从景非桐的腿爬起来，撩开一点他的衣襟，探出半个脑袋向外看。
紧接着，一只大手落来，盖在舒令嘉的头，『揉』了『揉』他的耳朵，景非桐笑道：“醒了？”
他虽然只是想『揉』耳朵，但把舒令嘉整个头都罩住了，什么都看不见，舒令嘉从景非桐的手掌、衣襟和大袖子中挣扎出来，回爪『摸』了自己的耳朵，道：“嗯，你呢，歇好了吗？”
景非桐道：“很好啊，我的精神还不错，你瞧，外面雨过天晴了，真是个好天气。”
舒令嘉转头向着山洞外面看去，只见阳已经高悬，灿烂的阳光照亮了空气当中的薄雾，照亮了草尖盈盈欲滴的『露』水，线影交织，隐有七彩虹光浮动，不胜收。
舒令嘉道：“这里的风景倒是很不错啊，到底是什么地方？”
景非桐伸了个懒腰，说道：“应该是魔域入口之外八十里处的天华山，昨天咱虽然是『乱』走的，但方向竟然选的不错，今天可省不少的脚程。”
舒令嘉站在景非桐的旁边，学着他的样子，腰拱起，后腿发力，抻了抻腰。
景非桐回过头来，见小狐狸的脑门，几缕呆『毛』被风吹的竖了起来，正在『乱』晃，便伸手过去，想帮他捋平。
舒令嘉想起被他一巴掌盖住了半个脑袋的事，这不给『摸』了，抬起一爪挡住了景非桐的手，说道：“哎，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一转身变成人形，回手理了自己的额发，冲着景非桐略有些意的笑了笑。
景非桐笑了起来，动了手指，舒令嘉的身边顿时刮起了一股细微的风，刮开了他的发带，又将舒令嘉散来的头发重新轻柔地拢起，发带飘飘然地穿过他的发间打了个结，而后系牢。
头发高高竖起，发梢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活泼的弧度，然后垂落来，乌黑发亮，看起来便如一匹小小的瀑布一般。
景非桐很满意自己的手艺，端详了一，笑道：“很好看。”
他虽然没有沾手，但是刚才那股风悠悠然掠过发间的触感似乎还有所残存，莫名的暧昧而又温柔，一如景非桐此时的目光。
舒令嘉被他看的脸微微一热，说道：“真能吹，我一直就是这样的头发，怎么你梳的就夸好看了呢？”
景非桐笑道：“你方才束发的地方『乱』了一团，好几缕头发都掉来了，不过……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他笑了笑，又慢悠悠补一句：“可见我小嘉果然不愧是修真界威猛第一人，无论是狐狸『毛』还是头『毛』，都是这么潇洒不羁。”
舒令嘉瞪了他一眼。
景非桐见他目含嗔怒，眼波流传，心中便是一动，忽然想起曾经那些梦境中的一小段回忆。
那时两人还在西天，不过住在隔的不算近的两个院子里，景非桐早来找舒令嘉出去，正好碰他坐在窗边的镜子前，很不耐烦地摆弄自己的头发。
景非桐进门看见他的背影，披着一头长发，手边是梳子和簪子，简直就像个女孩子一样，不由就想起了‘当窗理云鬓，镜贴花黄’这句话，失笑道：“你在做什么？小盼呢？”
这里除了他两人之外，有头发的还真不多，大多数都是光头小沙弥，自然不梳辫子。
舒令嘉身边本来有个随侍负责打理起居，这时却并不在。
舒令嘉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将梳子往台子一扔，说道：“他里有事，我让他回去了。但是烦死了，为什么梳头发这么难？！他什么时候回来，超过三天我要去剃度了！”
他说着突然一停，回头看向景非桐。
景非桐：“……”
舒令嘉目光殷切：“你吗？”
景非桐当然不，他自己都是要别人伺候的。
但听见舒令嘉这么离不开小盼，他心里又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反正就是有点较劲的意思，说道：“这不难吧。”
舒令嘉便将梳子塞进了景非桐手里。
结果景非桐满头大汗地梳了将近半个时辰后，舒令嘉终于耗尽了耐心：“你到底不梳啊？好笨！”
那时两人都年少气盛，景非桐有些暴躁了：“总有个过程吧，你不是折腾了半天？”
舒令嘉于这一点倒是理直气壮：“我不是正常的，你是师兄，难道不应该比我的多？真是的，快好好梳啦！”
景非桐：“……”
他舒令嘉的脾气只有回嘴一句话这么多了，顿了顿，终还是无奈地摆弄手的头发与檀木梳子。
“我是不是欠了你的。”景非桐嘀咕道，“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伺候过人！怎么当师兄要这么麻烦。”
舒令嘉没有再说什么，景非桐无意中一抬眼，却看见面前的铜镜面，映出了他唇边悄悄抿起的一抹笑。
早的晨光照进窗子，落在镜，洒满了手中的发丝，有一种居的寻常安宁。
于是，他静静地笑了。
那天的头发终梳的不怎么样，好不容易绑好的发髻歪歪斜斜，还有些炸『毛』。
但三天之后，景非桐经过在自己身的反复练习之后，就彻底掌握了这项其不怎么用技能，意洋洋地去找舒令嘉显摆。
见到他生活可自理的模样，景非桐身边的童还吓了一大跳。
回忆一抓就是一大把，当时这种说笑打闹，甚至小小的吵嘴，在是再常见不过了。
舒令嘉脾气急，景非桐又自小被人捧惯了，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其一开始这师兄弟相处的可在不怎么样。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逐渐就再舍不拂逆方的心意，只觉师弟高兴就好，让一步，再让一步，让着让着，终全无底线。
景非桐还有些抗争意识的时候总是叹气，觉自己是被“师兄”这两个字绑架了，后来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一个称呼，一个身份，不仅仅是同门之谊，兄弟之情，而是心，早已由不自己做主。
如今物是人非，其他听舒令嘉管洛宵叫师兄的时候，心里还悄悄想过，他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师弟了呢？
当时年少，如今方知，其让人沉溺的，正是这种寻常点滴。
两人整理好衣服，出了山洞，迎面过来的阳光灿烂的刺眼，景非桐抬手挡了一，冷不防舒令嘉突然从身后欺近身来，一把拔了他的玉簪，然后在景非桐头『揉』了一把。
景非桐意识地回手便抓，舒令嘉偷袭成功，颇为意，大笑着跳开，他的手腕在景非桐的指间一转滑出，景非桐便没有力去攥。
舒令嘉一扬手，把簪子抛回给他：“你天天『揉』我的『毛』，我早就想这样了！哈，没挡住吧！”
景非桐接住簪子，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那你要不要考虑投桃报李，帮我挽一头发？”
舒令嘉还当真看着景非桐认真研究了片刻：“你那个可能……有点难度。”
用发带将头发绑起来还好说，但景非桐的是簪子，舒令嘉一直不大明白，用一根棍是怎么把那么多头发拢在一起的，这门艺术一窍不通。
他揪起景非桐的一缕头发观察了一，未果，承诺道：“我次研究研究。”
两人正说着话，便看见从不远处的半山腰来了一个人，几个起落之间，便到了景非桐和舒令嘉的面前。
那人看清楚了景非桐和舒令嘉的模样，不禁半张了张嘴，还未等说话行礼，脚便是一个踉跄，结结地在地栽了一跤。
方才他一路找过来，远远看见仿佛在有个人扯主子的头发，这才不够，竟然还胡『乱』『揉』了几把，当时便觉世界受到了颠覆。
他还在心里默念，告诉自己世界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肯定是看错了，又不然就是陷入了魔障。
结果到了近前，发现居然是真的！
景非桐散着头发被人揪，脸竟然还带着笑，这画面他的手冲击在有些大，落地的时候没站稳，便一头栽倒了。
他自知失礼，狼狈地支起身子，说道：“见过主，舒……舒公子。”
舒令嘉记回景非桐的属给他行礼是还是躬身抱拳，没想到现在都改成磕头了，可见碧落宫的规矩确很大，怪不景非桐一开始的派头那么足。
他不便受人这么大的礼，侧身颔首道：“道友客气了。”
那名属：“……”
其没想这么客气。
景非桐抬了抬手，道：“你起来。”
那名属告罪之后站起身来，景非桐随手束好了头发，问道：“昨日命你去打探洛宵的落，可有收获？”
属说道：“请主恕罪，我原本在半路发现了他的踪迹，但追到魔域附近之后，由于地形不熟悉，便一时错失了此人去向，目前正在分开搜查。”
景非桐微微颔首，知道洛宵肯定没那么容易寻找，倒没有责怪，说道：“你进到魔域里面去了？他半路可有与什么人汇合？”
那人道：“不曾，看痕迹洛宵应是一直单独行动。咱大约有七八个人进到魔域里面了，但是因为道路难辨，守卫又很森严，只能每次单独想办法混进去……要是大规模进入搜查，不大容易。”
舒令嘉道：“师兄，咱去魔族吧，在他的地盘找人，还是让他来比较方便。你的人只要能留一些线索方便联络就成了。”
景非桐回头冲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冲自己的属说道：“你可听见舒公子的话了？”
那人甚是乖觉，听景非桐这样说，立刻冲着舒令嘉躬身道：“是。”
他说完之后，又殷勤道：“属这里还有两块宁心石，可减弱魔气的侵袭，请主和舒公子带吧。”
景非桐接了过来，抬了抬手，那人便退了去。
他回头，将其中的一块递给了舒令嘉，笑着说道：“去哪边？”
舒令嘉道：“一回生二回熟，还是去弥山吧？”
景非桐道：“好。越韬那边我已经派人送了消息过去，但是目前他身在另外一片异域当中，往回赶的速度没有那么快。咱就再去见一见那名四王子吧。”
魔皇这几个儿子各有各的脾气，除开老二越韬同样离出走了之外，老大野心勃勃忙着搞事，老三死后不甘唯恐天不『乱』，目前能说话好寻找的，就是四王子叠辉了。
舒令嘉道了声“好”，将手中的宁心石抛了抛，想说什么，还是耸耸肩揣进了怀里。
他发现已经有很多人提到过了，修士进入魔域之后，都因为里面过于充沛的魔气而感到不适，而且灵力越是纯净，这种不适感越重。
回进入魔域的时候，连殷宸都提到过，但舒令嘉却从来都没有过半点感觉，让他觉有些奇怪。
两人山之后辨明方向，正待前往弥山，景非桐忽地一回首，看向身后的一棵大树，说道：“谁？”
片刻之后，草叶微动，从树后走出来一名背着剑的女子，两人一看，却是明绡的情人孟纤。
明绡被揭穿身份逃跑之后，受到打击大的人想必就是孟纤了。
但目前的局势如此复杂混『乱』，谁顾不，反倒因为孟纤将明绡带入了心宗，导致其他弟子多有埋怨之意，如今想必日子是不好过的。
舒令嘉瞧着双目无神，面『色』憔悴，看去和当初那个外向泼辣的姑娘相比，好像一子老了十来岁，满身尽是疲态。
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孟纤没敢叫师兄，有些局促地缩着肩膀，点了点头道：“是。”
舒令嘉见孟纤紧张，便看了景非桐一眼，冲他抬了抬巴。
景非桐温声孟纤道：“都是同门，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
孟纤低声道：“我是想问问，二位……二位是要去找明绡吗？找到之后……杀了他吗？”
景非桐顿了顿，说道：“他并不是真正的明绡，真正的明绡并没有犯什么错。你应该听说了，他是被魔族三王子阎禹死去的冤魂给附身了。至于将如何处置阎禹，后还要看魔族和仙门两边的意思。”
孟纤道：“是，我听门派中的人说了这件事。所我很想知道，那么当初那个我好的人，和我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阎禹，还是明绡，能不能请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