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4. 沈姓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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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山坡上飞奔而下，直接冲着坐在木屋院子门前的另一个小小身影冲去。速度飞快，还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地喊叫。
坐在门前的那个身影随意地倚靠在门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眯缝着眼，晒着春日午后暖暖的阳光，一脸惬意的模样。被山上传来的大声喊叫吸引了目光，懒散地抬眼望去。一脸悠然的神色，在看清远处那个孩子身后追着的黑影之后，目瞪口呆，嘴巴顿时大张，一直叼着的狗尾巴草也飘飘荡荡地从嘴里落了下来。下一瞬间，他就猛地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转身打开院门，想了想，又赶紧关上，仅留一条只够人进出的小缝，随即站在门前手舞足蹈地大声呼喊起来：“小昭，快点，再快点，快跑！”
看着奔跑的男孩气力有些不济，院门前的男孩着急地四处乱转，随手捡了几颗不大不小的石头就冲上前去，用尽全力不停地扔着石头，希望能砸着那个黑影，嘴里还不停地呼喊：“小昭，快点，进院子去，快进去！”
终于男孩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近前，还不忘问：“那哥你呢？”
“少废话，你进去我才好进啊！快点！”
男孩不再多说，一刺溜就闪进了院门，在门后探出半个脑袋，着急地盯着他的哥哥。眼看着黑影就要撞上他哥哥了，哥哥把手上最后一块大石头奋力扔了出去，正砸在黑影头上，石头上带的大力砸得它头破血流，不得不顿了一顿，高声嚎叫起来。哥哥趁这个机会，一个转身也进了院门。两兄弟赶紧把院门栓上，又搬了一大堆的柴禾堵在门口，这才脱力地双双蹲坐在地上。
结实的院门后还不停地传来嚎叫，院门也被拱得一震一震。沈岩沈昭兄弟俩却已经脱力，只得靠在院门上，期待院门够坚固，不会被撞倒。
“小昭，我只不过让你到山顶上去跑上两圈，你怎么给我惹这么一头大山猪回来？”沈岩，也就是原先靠在院门上惬意休息的男孩抬手敲了一下旁边男孩的脑袋，有些不满地说道。
“哥，我也不想的，我一看到它就立即奔回来了，我还怕跑不快被追上，那么大头猪，我可打不过。”沈昭有些委屈，扑在沈岩怀里撒了撒娇，“再说，都是哥哥不好，不是哥哥非让我去山顶，我也不会碰上那头猪，我吓坏了呢，哥！”
“让你跑几圈，就那么委屈？那哥哥交待的练功，为什么不好好练？不听话，连罚一罚都不成了？”沈岩也有些后怕，嘴里虽然说着教训的话，手下却把沈昭揽在了怀里。刚才那头山猪要是真的追上了小昭……沈岩都不敢想下去。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不能再让小昭离开自己的视线。
“哥……”沈岩埋头靠在沈岩肩上，拖长了声音继续撒娇，“哥说得对，以后我都听哥哥的，让做啥就做啥，你别怪我了，再怪我，那头山猪也会怪我的。”说完还做了个后怕的表情拍了拍胸口。
沈岩看着沈昭那副又撒娇又搞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沈昭的头，只能长叹一声：“你呀……”
沈昭也笑了，又亲昵地用头拱了拱沈岩的肩。兄弟俩紧紧抱着坐在地上，慢慢地都感到门外的震动小了，心里也放下心来，至少不用害怕那头山猪会闯进家里来了。又亲昵了一会，沈昭忽然抬头问道：“哥，你总让我练功，白天练身体，晚上还要练内功，很累的。我才这么点大，镇上张屠夫的儿子都十岁了，也还没开始练杀猪呢，为什么那么着急啊？还要连娘亲和雪姨都得瞒着，这究竟是为什么啊？还有，你怎么懂得那么多？我们明明一起长大的。”
沈岩听着沈昭连比带划，嘴里冒出的这一连串的的疑问，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为什么？自从周岁生辰那日过后，沈岩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恐慌，对，就是恐慌，他害怕这一世是上一世的重复，害怕上一世的悲剧重演。那一连串的悲剧中首当其中就是家破人亡那一幕，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教会沈昭些什么。
沈岩想要做的有很多，可惜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让沈昭尽早开始习武这一样，他还记得上辈子浣剑宗的内功心法和剑招，他早早地就把这些教给了沈昭，如果这一世也有家破人亡那一天，沈岩希望沈昭至少有逃的能力。上辈子沈昭的事他一无所知，甚至连沈昭是怎么活下来的沈岩都不知晓，幸好还有这辈子，他想要让沈昭多一点自保的能力。沈岩一直都很恨自己只不过是个孩童，思想再怎么早慧，凭着三岁孩童的身体，能做的事情都很有限。他从周岁就开始练功，到现在内力才刚刚入门。而他说的话连汤凌冰和雪雁都不会在意，他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沈岩下意识地搂紧了沈昭：“哥哥聪明嘛，都是书上看到的。娘亲身体不好，雪姨又那么忙，哥哥比你大，照顾你是应该的，所以你要听哥哥的话。”说完站起身，伸手把沈昭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点了点他的鼻头，笑嘻嘻地说：“小昭要乖，哥哥对你还不好么，听哥哥的，不会错。”沈岩有些汗颜，这些话听起来真像是诱骗不懂事的孩童，事实上他还真就是诱骗孩童了。
“嗯！哥哥对我最好了！”沈昭仰起头，沾了些灰尘的脸上是大大的明媚笑容，映着午后金黄的阳光，晃得沈岩有些头晕。沈岩也露出了笑容，心里有些暖暖的。现在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心，现在的一切沈岩一点都不想失去，这辈子太太平平度过就是他目前最大的心愿。
“娘亲，雪姨，这里这里，小心点，前面有只山猪！”远远地看见了人影，趴在墙头的沈昭就大声地呼喊起来。沈岩和沈昭听到院门外全然没了动静，还是担心那头山猪没有离开，又怕到镇子上看病的汤凌冰和雪雁回来遇上山猪，索性一直趴在墙头等着她们归来。
那头山猪果然也没走远，只是撞门撞得精疲力竭，只得暂时离开。看见两个孩子冒出头来，又转了回来，只在不远处的山坡上转悠。这回看见有人从远处走来，呲开一嘴的尖牙，就要朝前冲去。
跟着雪雁他们过来的还有两个健壮的人影，他们拔出身后背着的箭矢，一人一箭就朝山猪射去，看来是熟练的猎户，箭的准头很好，第一箭射中眼睛，山猪吃痛跃起身来，另一箭就射进了山猪最柔软的肚腹。山猪长嚎一声，就朝山林深处跑去，可惜受伤太重，没跑多远，就轰地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沈岩和沈昭急忙把堆在门后的柴禾搬开，把四人迎了进来。两个男人进了院子却并不进屋，只是弯腰行了行礼，恭敬地说道：“少爷交待送姑娘平安到家，小的送到了。少爷提的事情希望姑娘好好考虑，三日后老爷会派人来行聘提亲，到时候再请姑娘给个明确的答复。”说完也不等回答，转身走去提了远处的山猪，就径直离开了。
沈岩奇怪地看着雪雁和汤凌冰，发现娘亲脸上一片肃容，雪姨却有些不自在，脸色也有些泛红，不禁好奇地猜测这两人究竟所为何来。沈昭活泼的性子在汤凌冰进门之后就彻底收敛了，规规矩矩地立在面前，喊了声“娘亲”就缩在沈岩的身后。
“你们关好院门，都进屋里来。”汤凌冰看了看四周散落一地没来得及收拾的柴禾，转身朝屋里走去。雪雁急忙跟上，沈岩和沈昭关了院门也进了汤凌冰的屋子。
“沈岩沈昭，今天我有些事要对你们说。”汤凌冰的脸色难得地有些柔和，偏过脸看了看雪雁，雪雁红着脸低头不语。
沈岩有些诧异，汤凌冰极少出门，每次都是病发了，不得已才会到镇子上让大夫看看，今天似乎身体还不错，那怎么会出门，脸色还难得地有些喜气。
“有人看上你们雪姨了，要来提亲。你们的雪姨啊，也喜欢他，这次还特地让我去看了看。”汤凌冰难得揶揄地白了雪雁一眼，这一眼倒让她有了点少妇的风情，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雪姨，真的啊，雪姨要成亲啦？”沈昭先憋不住，看着汤凌冰的脸色也很和缓，忍不住咋呼起来。
“恭喜雪姨，不知对方是怎样的人家？对我们雪姨可好？”沈岩愣了愣，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也笑着打趣，心里也很为雪雁高兴。
“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他们家的少爷是独子，家里百依百顺，去年镇上赶集撞见雪雁，就上了心。我看着人也挺不错。”汤凌冰看着雪雁越来越红的脸，嘴角微微翘起，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雪姨，我不要离开你，雪姨！”沈昭忽然扑上前去，抱着雪雁的大腿就开始呼嚎，沈岩也反应过来这回雪雁怕是要离开了。
“小少爷，不会的，雪姨不会离开你们。这户人家也姓沈，正好是少爷的本家。他们答应我，会带我们一起进去，也会把两位少爷当成真正的少爷对待。我们还是会在一起。”雪雁蹲下身子笑嘻嘻摸了摸沈昭的头，“雪姨怎么舍得下小少爷呢。”
沈岩呆住了，尽管他一直怀疑，可心底还是有分侥幸。不为别的，就为这两世的不同。上一世家破人亡的时候，他还是个货真价实不到三岁的孩童，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可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他的家是一座大宅子，三进三出，仆从满院。家里人都称呼他大少爷，家里还有祖父祖母，还有娘亲和姨娘，尽管没有父亲，却有个姨夫，大家都对他很好，虽然家人的姓名都不再记得，那份温暖和那些过往模糊的生活记忆，是无论如何忘不掉的，最关键的是那户人家姓沈，所以沈岩上一世才会一直觉得自己是那户人家的孩子。
可是这一世，只有孤苦伶仃的四个人相依为命，除了两兄弟的姓名，就没有和上一世相同的地方。所以沈岩尽管对两兄弟的名字耿耿于怀，担心却也并不是那么担心，甚至日子日渐平淡，他反而安下心来，只是心中的那份恐慌一直萦绕不去。
他还记得上一世那场变故是在自己三岁生辰的前夜发生的，这一世他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三岁生辰，眼看都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了，虽然还有些心有余悸，但总觉得也许是弄错了。可今天听到的消息却令他着着实实吃了一惊。
沈姓大家雪姨，雪姨的夫婿，这一切都与上一世微妙地重叠起来，原来真的不是新生，原来真的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重来一次而已！他该怎么办？这一大家子都会丧命吗？什么时候？上一世的时刻是三岁生辰，早就过了，那这次是什么时候？明天？还下个月？还是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