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chapter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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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将夜点亮,那在天际远处的飘动云层,将城市罩上一件薄薄的朦胧的衣裳。
周可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平常走哪儿都喜欢穿平底鞋,否则,她今天应该是要让脚上的筋脉骨头都尽断了吧。
已经是初秋,夜晚有些凉意,她叹息,呼出的气体隐约可见。
前方行走的人步伐丝毫没有要停止下来的意思,因为今晚说好是在家吃饭,所以周可乐只穿了一件短袖。她一边锤着大腿,一边在秋风里抖了抖身子,却还是执着地,离得对方有三米远的地方跟着。
约莫过了半刻钟,徐尔尔终于回过了头,做出恶狠狠地表情对着周可乐质问。
“你一直跟着我干嘛?正式宣布,笑话频道已过,别再跟着我!”
要不是早就领教了她有多刁蛮,周可能应该已经发怵,然后调头便跑,但是她没有。她忽然想起曾经的自己,被下套以后不敢告诉家人,不敢告诉宋嘉木,任何人。有好多个晚上,她也是自己一个在大街上游荡,看着周遭陌生的人群,看着从万千窗口偷出来的温暖光芒,感觉自己人生都无望了。
想过死,还好没那么大的勇气,直到被顾南方安排进戒毒所,将从前的自己漂白。
这个故事再一次告诉周可乐,那句至理名言是对的,任何事情你不去面对的话,它永远是你心中的梗,但是你面对了,短痛以后,说不定又是新生。
所以现在的她很有资格,以过来人的身份来对陆尔尔说:“不算什么,真的。”
陆尔尔没有想到对方忽然严肃了起来,那平常一惊一乍,一抽一好的形象被彻底颠覆。她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唇齿张和,用自己的方式来抚慰她的心。
“陆尔尔,你这个任性的孩子。”
陆尔尔瞪大眼,周可乐却一点也没有被惊吓到,继续往下说,口齿伶俐。
“你不仅任性,你还是个疯子,仗着自己的家庭便以为可以胡作非为,以为全世界都得给你让路,就算喜欢一个人但对方和你的感觉并不一样,却还是千方百计去强求。难道对你来说,珍贵的就只有这个男人吗?为什么要为他抛弃尊严,为什么要不缠不休,为什么你喜欢他人家就一定得喜欢你?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的不喜欢就要让你这么不堪一击?”
“因为我从小的认知就是这样!”
打断周可乐的质问,徐尔尔悲愤地吼出了声。她似乎因为周可乐而打开了宣泄的闸门,挥舞着自己的手臂,皮包挂在手上一甩一甩。
“因为从五岁开始,从我妈死后,我哥就是这么教我的!这个世界上我想要得到的一切都必须去争取!我只有去争取我才能拥有!懦夫是没有资格谈拥有的!所以就算上学我也一定要拿年纪第一,如果有谁超过了我也要想法设法让他失利!在我的认知里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否则我注定是loser注定要失去!”
似乎抓到了关键词,周可乐扬高了声音,像个十足的泼妇似地站在大街上与她对吼。
“是啊你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那么生杀予夺的一个人,你的所作所为却老是让他以及陆家都丢尽颜面!是,他疼着你宠着你让着你,做尽了一个父亲和母亲的样子,但是你从来就没有为他考虑过不是吗?!你有想过今天的事如果传出去,他会因为你被其他人耻笑吗?这么不知分寸上不了台面的妹妹,如果是我早把她按回肚子里去!”
陆杭似乎是陆尔尔的攻克点,那个她从小赖以生存的男人,此时像一个神祗,在她心里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看她不说话了,周可乐继续趁胜追击。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因为我的出现,占据了一小部分属于你和他的专用时间,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在他心里,你永远都是no.1。我听方妈说,以前你哥大学的时候,每天除了上课温习帮管家里的事,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陪你玩俄罗斯方块。那么幼稚的东西,在别人看来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陆杭的样子,在你面前都成为了特例。而且每一次,他都会输给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哥哥,他是大人,他是想要全心全意保护你的人。可是尔尔,你不小了,22岁的姑娘,理所应当该长大了,要懂得去顾虑到别人的感受。你喜欢杜白,不是不可以,这是人生来天经地义的权利,但你这样的喜欢太让人喘不过气了你知道吗?真正的爱情不是索取,而是体谅和付出。”
陆尔尔盯着此时似乎一夜间成长了的周可乐,收了性子,低着声音问:“那你,为我哥付出了什么?”
听见疑问,周可乐笑了,她拍拍手:“我付出的,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回应的东西。”
现在的陆尔尔还不理解,但她完全感觉到了对方的善意,她走近,很腼腆地叫了一声:“可乐姐。”
周可乐此时入坠云端,原来收服一个人的感觉这么好啊,怪不得当初嘉木死活都要将顾南方弄到手了,那成就感不是一般般的。
末了,正当她得意之时,徐尔尔扯了扯她的袖子道:“姐……你后面……”
周可乐笑眯眯回头,猛见那张忽然出现的,熟悉的轮廓,心里咯噔一下。深知陆尔尔最后一句是为了设计她说出真话,周可乐恨不得立马咬断自己的舌头。果然啊,她和天一,乃至于宋嘉木,都是没办法比的啊。总是自己给自己找事,跳进一个有一个的圈套。
周可乐条件反射地正直身子,看着陆尔尔脸上那恶作剧般的笑容,真是恨不得像自己方才所说的那样,代替陆杭,将她重新揍回她妈的肚子里去,如果她有这个本事的话……
陆尔尔拍拍手,朝着不远处停着的宾士走。见她走近,保镖低头开了大门,陆尔尔低头要进去,末了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和熙的秋风里,女孩的声音婉转,模样娇俏。她半弯着腰叫周可乐的名字,最终半是开玩笑半是发自内心地又加了两个字。
“嫂嫂。”
语毕,一溜烟地钻进后座,拒绝再露脸,余下周可乐和陆杭正面相迎。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凌晨两点的时候,顾南方被座机铃声吵醒,这个电话只有顾元和杜白知道,所以他再怎么睁不开眼睛,最后还是接了。他闭着眼连连应了几声,挂断,宋嘉木不满地嘟囔,盯着一张睡眼惺忪的脸睁开眼。
“谁啊。”
听见她的声音,顾南方才撑起眼皮,一把从床上坐起,拿了床头的衣服裤子开始套。
“你睡吧,我去一趟杜家。”
宋嘉木支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顾南方叹气:“还不就是今晚的闹剧,传到他爸耳朵里了,正派人将他从酒吧里押解回去,估计要三堂会审。”
闻言,宋嘉木也起来穿衣裳:“我和你一起去。”
杜白的父亲杜韦,脾气在政界是出了名的,行事作风一向硬朗,也是最擅长独善其身。徐珊珊虽然外表乖巧,但这样的女孩子往往是最听父母话,禁不住几句问,便将今晚的不欢而散从开始到最后都抖了出来。徐家父母一听自己女儿受了委屈,肯定不高兴,当初便打了电话给杜韦,明着暗着透露杜白有多不靠谱,居然带了一大堆人去闹场云云,是不是压根不想联姻什么的,可以直说,不必耍架子侮辱人等等。徐家虽然没有杜家那么显贵,但身家清白,加上徐珊珊这孩子和他意,杜白太闹,总要找个静的,懂事的,以后才不会那么麻烦,谁知道闹成这个样子。
杜家的格局和当初宋家很相似,小二层,带了个花园,宋嘉木进去的时候有片刻的迟疑,顾南方感觉到她的背脊僵硬了片刻,便不动声色地靠更近,单手将她往怀里搂了一搂,用自己的体温融化她对于往事的不安。
接受到他的好意,宋嘉木浑身放松下来,对啊,他在身边,有什么好怕。
见顾南方到来,警卫赶紧领着往里走,还没有到正大门,便听见杜韦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还敢顶嘴!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单字一个白?那就是为了让你这一生都活得清清白白,不要沾惹多余的是非,你倒好,直接给我背了个黑锅是吧?!原先我以为又是哪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找上门,谁知道你好惹不惹,惹上姓陆的那一家?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你想干嘛,造反啊?嫌我命长想让我早点下课,晚节不保啊?!”
宋嘉木毕竟是外人,顾南方将她安置在花园的小亭子里,脱了外套给他披上,然后才走了进去。
他一只脚刚刚踏入正厅,便见杜白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愠怒,他一脚将旁边的椅子踹翻,木头支架应声哗啦啦裂开倒下,神色冷冷的说话。
“我再给你说一遍,今天是意外。你要是信这事算完,你要不信整天想着吞枪子儿,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闻言,杜韦眼睛瞪得牛般圆,顾南方赶紧的打圆场:“伯父,您消消气。”
见顾南方到来,杜白便一副不管不顾地模样往外走,从小锻炼,功夫底子好,警卫员拉都拉不住,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事已至此,顾南方只能尽量劝和:“今天我在场,的确是个误会,就一不成器的小姑娘,顶多漂亮了点。您也知道,现在都人情义千斤,不敌胸脯四两嘛,正常。”
说完,他偏头示意佣人快点去上茶,自己也上座,陪着来来回回的打太极聊了一会儿心,整个杜家这才消停。
作者有话要说:七月,你好,我好,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