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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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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八年过去了,那个当初只会淡着脸玩点儿小深沉的天一姑娘,真的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女王,默默地守护她自己,宋嘉木满心感慨。

    杜白赞赏地看了天一几眼,大概是心情太过放松,索性双手往宋嘉木一摊:“事已至此,你如果还不明白你对顾南方来说份量有多重,你实在太对不起那道伤。”

    眸色里闪过一丝怀疑,很明显,宋嘉木虽然脑子目前还不够用,但是擅于抓重点的功力还尚存的。她微微抬起下巴盯着杜白,眯了眯眼。

    “伤?”

    语毕,杜白甚至自己说漏了什么,表情在一瞬间尴尬和凝重交叉显现,他缓慢地对着宋嘉木挥了几下手道:“不要,在意,细节。”

    顺便眨了眨眼装可爱,试图蒙混过关。

    宋嘉木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否则就没有今天她和顾南方这纠结的一出。知道杜白的嘴严,和他外表不大相径庭,宋嘉木采取了迂回战术。

    “某个白天,我无意在商场看见一个男孩亲吻了一个女孩儿。额,事实上,这种画面我们见多了,也不代表就需要负多大的责任,但如果那个女孩儿是……”

    话还没有说完,杜白满脸黑线地做了个一个可以停止了的手势,连宋嘉木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在那瞬间恢复了当年惯见的胸有成竹,那样胜券在握的表情,似乎让周围的一切都成为了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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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到那个在冰天雪地里的夜晚。

    顾南方在黑暗里匍匐前行,仿似要义无反顾地去参加那场盛大的属于他的战役。彼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继续走,再往前,就能抵达一个人的身边吧?

    他在一个又一个的白雪沙丘里跌荡飘摇,脚心上的鞋印,它污浊,却见证着那刻跳动得最纯粹的心。

    站在主任门口等待批审通知的时候,已经被冻得嘴唇开始泛青的顾南方,在近八个小时的雪地徒步之后,四肢已经彻底僵硬。如果有明亮的灯光,能发现他脸上吓人的惨白,那样颓唐的模样,几乎让顾元都认不出来。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在瞬间结冰,抬头望,似乎没有了天空,只剩稀薄的冰凉往脸上不断的降落,细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啪嗒声,此刻显得尤为清晰。

    半刻后,在寂静的深岭,一个倾斜的身影,以及一声钝重的响和嘶哑的□,将终点的路程划破。伸手是不见的尽头,整个世界都仿佛在不断地退后,但是他却再无法向前走。

    闭眼的那瞬间,顾南方在朦胧的意识里,仿佛看清了这漫天的雪景,那样与世隔绝的美丽和飘渺。在那一刻,他忽然发现,原来光是一个重逢的念头,就已经能让自己将这夜的荆棘想象成风光。

    原来,他是那么强烈地想陪在她身边,那么那么想。

    顾南方一个人在雪地里躺了一小时,身上的冰雪几乎将他全军覆没,最后是苏落救了他。

    那年苏落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那是她第一次直面家里那些不堪的真相,她一直以为,父亲的代名词只是疏远,大概是因为她是女孩子,仅此而已。没想到,还有不堪,懦弱,以及虚伪。

    决定从家里出走散心之前,苏落拿了整副地图,寻找到了最偏北的这个山区。正是因为它不会有太多人烟,所以最适合调整心情。

    当晚,苏落是准备回t市的了,机场距离另个市区有五个小时的车程,她的飞机是第二天早上八点,所以得连夜兼程。她以高价雇佣了一辆小货车,几乎足以将这辆车买下,对方才欣然同意,毕竟在雪地里行驶,不但有危险,而且对车的损耗是极大的,他们平民小百姓不像军队里的装甲车,能所向披靡。

    在路上,小货车借着两个大大的车灯往前慢速的行驶,是苏落眼尖地发现,地上好像躺了一个人。她拖着司机一起下车查探,发现顾南方周围的雪都染成了殷虹的颜色。苏落试着伸出手反转了一下对方的身子,才发现顾南方不只是被冻倒了这样简单。

    正因为出来得急,所以顾南方穿得本就单薄,他这样势单力薄的在雪地里行进了几乎八小时才倒下,几乎算是体力过人了。而他应声倒下的时候,掩埋在雪地里一根尖锐的树枝,却直直地刺进了他腰侧的皮肤。

    那司机扯开腰部周围的衣裳,用手电筒个查看伤势,那狰狞的皮肉伤口,将苏落惊在原地。

    最终,为了救顾南方,苏落还是错过了那班飞机,但她竟然是庆幸的。首次因为错过一件什么事情而感到庆幸,否则,也不会有如今陪在顾南方身边的自己。

    其实苏落心里知道,顾南方对她的感情,感激多过爱慕,但她不介意。什么海誓山盟都是会变的,什么海枯石烂都是会破碎给世人看的,她想要的,她能要的,不过就是守住自己想要守住的那个人,心在不在不是问题,人在就好了。未来漫漫长路几十年,习惯始终会成为自然,直到自己逐渐演变为空气那般的存在,他自然离不开。

    听杜白涛涛不绝地回顾当时,宋嘉木只忆起那个她触碰着顾南方伤口的夜晚,他那么诚实地对她说:“是的,痛。”

    此刻。在宋嘉木脑子里盘旋的只有一个念头,她很想奔到顾南方的面前去,带着捉襟见肘的残存的尊严,迎上他凛冽的目光,坚定质问。

    “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如果宋嘉木知道,曾经的陆尔尔也问过杜白同样的问题,那么她们应该能够互相理解。那种看见对方时的语无伦次,想进到他内心的急迫,想将所有错过的时光都一览无遗地摊在他面前。

    无论是已经被岁月葬掉的容颜,还是被时间挤得不能再瘦的思念。

    只是,那样卑微的,喜欢着一个人的心情,就算此刻的顾南方就在宋嘉木眼前,她也没办法问出口吧?

    她始终是比陆尔尔要成熟那么一点儿的,她明白,人有时候说谎不只为了掩盖荒诞和不堪,更多时候,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仿佛春蚕吐丝般,看似是营造新的东西,实际不过是借了那些丝,来将自己层层包裹。这样,所有人见到的都是那层保护色,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样的表面现象上,这样,谁都无法窥探到自己不想袒露的伤口。

    我们不是从小也在说谎吗?第一天上学堂,小学老师问,小朋友们喜不喜欢读书啊,然后全班都异口同声地,喜欢!但那时的我们,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

    话题匣子一打开,杜白有些收不住,从他的语气中,宋嘉木能听出杜白对自己一定的不满。

    “还好他身上还带着队员徽章,苏落才给部队联系上,派了直升机给接到了最近的省市进行缝合手术。刚送到,医生就给下了病危通知书,说是腐烂的伤口因为结冰,所以送过去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大问题,但那冰一化,血短短的涌了一阵,便开始停止了往外流,全身冰得跟死尸一样没区别。接到消息的时候我也连夜赶了过去,手术室乌漾乌漾围了一堆打酱油的,竟没有人敢拿个主意要怎么做才好。最后还是他家老头有魄力,当场扔下一句生死有命,那堆人才敢动手。好家伙,看得我那个惊心动魄。你说,从小和他打架什么的闹惯了,受伤肯定是有,却没有见过这么直观的伤口。手术进行了一夜,后来还给送到了加护病房,昏迷了三天三夜,人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开口只叫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杜白顿了一顿没有说,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是怎样的两个字。

    宋嘉木一直以为,在这段感情里,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一方,所以她总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无来由的吃醋,没有底线的胡闹,却不知,其实最深的深情,是我从骨血里纵容你的所有。

    “你倒好,人刚醒第二天,一通电话打过来说是要分手,那医院愣差点没让他给拆了,要不是顾家的御林军训练有素,估计那主当天就能脱身,然后奄奄一息地跑到你面前。不过呢,最后他人倒是跑到你面前了,你却视若无睹。诶,我说宋嘉木,我也就是看在几年的接触了解下,猜到有什么理由是你想说又说不出口的。否则我肯定抽你,否则,今天给你下套的就不是苏落,而是我了。”

    那是杜白第一次对她说那么多的过去,他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别严肃认真,是不是男人的友谊,表达的方式都这样?平时把你往死里弄,却一定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还有,就因为你丫一句喜欢玩弄风云的男人,他才走上这条满身铜臭的不归路。”

    说完,又觉得比喻不恰当,好像自己也因此得利了,所以杜白又改口:“饿……我是说,就算是为了做出名堂,也不至于把自己往死里逼吧?最初那个亚洲环保系列的单子,可是他生拉硬拽地抢的。人家合约已经准备签了,来的都是其他国家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会买你多大的帐,加上他也不想顶着家里的头衔为虎作伥,所以就当场给自己灌了俩洋酒瓶儿表示诚意,才硬是将单子抢了过来,导致胃出血又给送进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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