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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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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归都是年少的,再大的烦恼也无法动摇轻松的基调,日子晃晃悠悠就过去了几个月,转眼都已经是夏天了。

    姜黎照常一大早起床,先是自己晨练完了,又将青阳诀运转了两个周天,这才慢悠悠的去叫唐烟儿起床。唐烟儿的训练时间和她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力消耗太大的缘故,她早上从来都不能早起。

    但是景年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有一种人天生就是跟早上有仇的,最可悲的是,这种情况会遗传。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让姜黎打心底里觉得同情,又觉得这位新掌门貌似比上任闻人秋还要平易近人些,说不准这是不是因为姜黎见到他的时候唐烟儿都在旁边,但是姜黎总觉得,见到景年的时候总是很愉悦。

    早上又在流云居门口碰见了景年,姜黎赶紧止步低头:“掌门早上好!”

    混乱的过渡期结束以后景年的空闲就多了起来,因此唐烟儿逃掉的那些课业也重新被提上日程,想姜黎第一次见到唐烟儿的练功方式时简直连嘴都要合不拢,而那样狼狈的唐烟儿也是前所未见,但是日子久了以后就习以为常,并且相当赞成景年给她安排的内容——如非这般逼迫,懒散到唐烟儿那样的程度,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将她□得这样出类拔萃。

    景年双手推开唐烟儿的卧房门——纵然唐烟儿已经十四岁了,不少姑娘都已经定亲了,可是景年从不回避——“唐烟儿!起床了!”

    房内发出一声哀嚎:“天啊我是欠了你钱么?”

    “你用的钱全是我的。”

    “我爹欠了你钱么?”

    “钱是没欠,欠了不少人情债。”

    “……死老头!”

    “少废话快起来!”

    景年转身拧了一张湿布巾盖在唐烟儿脸上:“再不起来就端水泼了。”

    “……起,就起……”

    “一……二……三!”

    “起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景年一盆水毫不犹豫的泼下去,纱帐内那个影子犹如一阵疾风激射而出,卷得纱帐漫天飞扬,她在另一边墙上落脚,旋身弹回来,身上硬是滴水未沾。

    “都说起了……”她不满的抱怨着去洗漱更衣,景年撇了撇嘴角,目不斜视去屋外等她。

    “唉……”姜黎第一千零一次叹气:“你就不能老老实实起来么?非得要掌门拿水泼你?”

    “我都说起了啊,他还泼!”唐烟儿忿忿的叫道。

    “你说的倒好听,你什么时候真的起来过?”姜黎忍不住翻她一个白眼,唐烟儿皱眉咧嘴回头:“不对啊,姜黎。你怎么老是帮着他说话?”

    “这……本……本来就是么……”

    “你结巴什么?”唐烟儿挑眉:“他是怎么贿赂你了,你怎么就倒戈得这么快?”

    姜黎无语的横她一眼:“你真是……!无理也要犟三分,明明是自己的错反倒怪到别人身上去了,快洗脸啦!”

    唐烟儿兀自愤愤不平,粗鲁敷衍的拿布巾在脸上抹了两下,低声抱怨:“哼……你也知道那是别人,你明明是我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啊……”

    “没什么就快一点,早饭都凉了。”

    可惜姜黎忘了,在有景年在的情况下,唐烟儿的早饭是没那么容易吃到口的。

    她一走出流云居门口就听一声狗叫,接着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破口大骂:“景年你这混蛋!你虐待我!我这么如花似玉沉鱼落雁你居然放狗,你卑鄙下流无耻!”

    经过训练的数十条恶犬眨眼间就将唐烟儿追得看不着影子,景年坐在院里石桌边笑得前仰后合:“哎哟我的乖徒儿,早饭在这儿啊你往哪儿跑哈哈哈!”

    姜黎黑线满脸,刚刚似乎有觉得景年是个好男人?算了,那一定是错觉……

    流云居附近开阔宽敞,一面是平坦的院落和演武场,一面是悬崖峭壁,唐烟儿轻功虽好却无处藏身,只能被追得一刻不停的跑,又不能打死那些狗,否则景年定会和她算账。

    有些人平素宽厚温和,可你却千万不能得罪他,不然不管他对你多好,也必定会有办法让你终生难忘。

    唐烟儿打小就清楚地知道,景年就是那种人!这可是她爹爹用血的代价换来的经验,是以她再不忿也只能顺了景年的心意,把自己跑得一脸尘土上气不接下气。

    飞檐走壁连滚带爬,一气儿跑了大概有一个时辰,饶是唐烟儿那般体力与内力也捉襟见肘,在狗嘴下险象环生了,景年才把那些轮流休息都累得舌头老长的狗唤回来。

    唐烟儿比那些狗更惨,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东一道西一道,有气无力走过来,直接就躺下了。

    景年得意的看着她:“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精神?”

    唐烟儿瞪他一眼:“我……死后一定……要向爹爹告状……”

    “告吧,我记得我和你爹爹认识那年你还在你娘肚子里,他说若是个儿子的话,定要用这办法来整治他,省事省力又省心,还不怕儿子偷懒,妙极妙极。”景年笑眯眯的说。

    唐烟儿翻个白眼儿,嘴一瘪:“呜呜呜……混蛋爹爹混蛋师父我招你们惹你们了……呜呜呜就知道欺负人我又不是儿子干嘛要这样欺负我……”

    这把戏几乎每天一次,景年闲闲看她干嚎:“闺女都是穿裙子的,你看人姜黎。你既要这般打扮,我只得把你当个小子养咯。”

    早饭以后景年去处理门派内务,唐烟儿在书房习字读书,这也很奇怪,虽然她那般惫懒又无赖,但其实真的做起功课来景年却从不监督。她读书,姜黎也得以跟着读书,唐烟儿一坐就是两个时辰不挪地儿,姜黎比她还能坐,毕竟于她而言,门派早课只是认个字,方便习武,但唐烟儿的书房里却是诗史子集四书五经无所不有。

    景年教唐烟儿丹青音律时也会顺带指点姜黎,过去在白芷院里打杂的日子早已经被姜黎抛诸脑后,眼前的一切都是她以前可望不可即的,她迫不及待的要去抓住它们,哪里有空缅怀过去。

    虽然姜黎没有唐烟儿一般的天资聪颖,但是她实打实的付出了多余唐烟儿十倍的努力,大暑过后,她的青阳诀正式迈上了第七层,青阳派的外家拳掌剑法都被啃了个遍。景年看她有些潜力,于是指给玉衡殿掌殿座下的梅居内升做了白衣弟子,负责梅居的教习师傅们指导她学习青阳派上层武学。

    穆先此人向来圆滑,正如他之前把姜黎的事情直接报给景年一般,姜黎升做白衣以后的行动作息也是一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什么时候若是唐烟儿将人扯走了,那是决计不会多说半句的。

    由此他在唐烟儿心中印象分大涨,连带着整个玉衡殿弟子在遇到唐烟儿时被捉弄的机会都降低了很多。

    只是毕竟姜黎已是正式弟子,她又勤奋用功,于是能空闲出来陪伴唐烟儿的时间便大大的减少了,唐烟儿除了陪着她练武的时候能搭上几句话,竟然连与她见面都变得困难起来。

    郁闷不已的唐大小姐埋头用功了几天,终于憋不下去,亲自去找了穆先要他给姜黎放假。

    穆先自然不会去捋这只小老虎的虎须,大大方方就准了姜黎的假,于是唐烟儿高高兴兴的去找姜黎。

    “你怎么来了?”姜黎已经搬出停岚院,住进了玉衡殿白衣女弟子们的梅居,除了同支的师姐妹,少有外人会进来。

    唐烟儿本是阳光灿来一张脸,一听这话,脸就先黑了一半:“怎么,你不高兴我来?”

    “呃……倒不是,很久没见你了,也颇为想念,但是……有事吗?”姜黎这话彻彻底底的伤到了唐烟儿的心:“只许有事才能来找你是不是?你忙得很没空理会我是不是?你会想念我么?姜黎,你当真是比我还要薄情!”她恨恨一跺脚,转身就走。

    姜黎无奈,连忙紧走几步去拉人——这小祖宗若真是想跑,一个纵跃就没了影,这样慢吞吞的走着,不是想人哄还是怎样?

    “哪有人似你这般,自己说自己薄情的?”她好笑道,把人拉回来刮了刮她的鼻尖:“小孩子脾气。”

    “本来就是小孩子嘛。”那人不满的抹了抹被刮的鼻尖,脸颊鼓鼓的,泛着健康的红晕,像颗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想咬一口。

    “我哪有说没空理你?是没什么空,可也不会不理你呀,我什么时候没理过你?明明只有你使性子不理人。”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变化太大,姜黎给人感觉成熟了好多,之前也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到年龄的差距,可是不过几个月,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大姐姐的模样——无处不在包容和宠溺着唐烟儿。

    “哼……!”偏偏那人还毫无自觉,三两句就被哄回来,脸儿红红的,得意的仰起脸。

    “那我找你,你是有空咯?”

    “唔……今日是有些事,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姜黎眉头微蹙,显见确是有些为难的。

    唐烟儿鬼灵精的转了转眼珠子,故意吞吞吐吐道:“啊……那是很忙了,本来呢,我也不应该打搅你的,可是我来之前正好碰见穆先,然后呢,正好听到他说,想放你一天假呢……”

    她冲姜黎吐了吐舌头,姜黎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揉搓她的脸:“好哇你!你故意的是吧!你个死丫头……”

    “哎呀我的脸啊小爷我闭月羞花的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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