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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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江南来的密折”。李德全轻唤着上首的紧皱着眉头,抚着额的康熙，小心翼翼的道。

    康熙爷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他放下,并未多言，挥手便让他退下了。望着眼前封着的奏折，他紧皱的眉心，久久不能舒展开来,只是那么盯着，眼神是如此的复杂。几次伸出握成拳的手，想要打开眼前的奏折,却在触碰到奏折的一刻,几次又松开了手,收回了手，眼底闪过的复杂。早在收到参奏索额图有关江南一事的时候，身为帝王的他便犹豫了起来，尤其是想到那夜的太子爷，平时骄傲冷静的太子，那一夜却会做出如此出乎他意料的举动。他很想相信那个黑夜下的太子爷是真的发乎情，在乎他，喜欢他，因为他所做的事而真正感动了，才会做出那些行为。而不是因为一个索额图而来算计他。每每对上他那清辙的眼眸，挂着清浅笑颜的。他便不忍，也没勇气的去破坏这一切，宁愿沉醉在那一刻。从小的帝王生涯却也让他有着多疑的性格，他是如此渴望知道真相，却又如此害怕知道真相。痛苦的矛盾深深的纠缠着他。他还是选择了派人去查，如今结果就摆在他眼前，他却犹豫了。他是真的害怕那一场江南的梦终究只是一场梦。他一直以来宠着的太子，真的为了个索额图欺瞒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一拳狠狠的砸在了书案上，却还是收回了手。他终是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起身便往外走去，看着眼前的依旧的景色，凭栏空伫望，只惆怅，人心已不同。匆回首，只留一身悲凉。

    “皇阿玛”远处的太子爷一袭白衣笑着朝康熙走了过来。

    看着笑颜依旧的他，康熙只是冲他淡淡的笑了笑，“保成，来了”。

    太子爷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前世今生他陪伴着康熙那么久了，又岂会不知他是有心事。最近康熙对他虽然一如往昔的好，只是常常会对着他发呆然后无奈的叹息。而他明显感受到了康熙那丝复杂的情绪。却终是没有问过他什么，只是更加谨小慎微的做着自己，从不僭越。彼此相处在一起，却明显都感受到了对方淡淡的疏离感。皇权之下只是有着无穷的暗涌。终是无言以对。如此辛苦的维系着，却又都放不下。

    一时无言的两个人，只是那么傻愣愣的站着。终是太子爷受不了，轻唤了句“皇阿玛”。

    康熙转过来看着他，“保成，怎么了”。

    “我们不进去吗？”太子爷仰着头问着。

    康熙只是拉着他的手，“保成陪着朕走走可好”。

    “嗯”。

    走在深宫阙院中，紫禁城的天空依旧是如此的蓝，只是来时的两个人却已不是当初的心境。多了复杂的心绪，少了当初的简单。康熙只是一直牵着身边的太子爷默默走着，一言不发。他们都不知道到底走了有多远，只是那么一直走着，好像怎么走下去就会是天长地久。太子爷也不像曾经孩子气般的会抱怨，只是默默的陪着他。偶尔对视之时，彼此都会给对方的一个笑颜。落暮余辉，晚霞落下，夕阳依旧之时，康熙爷才意识到天色已晚，只是看了眼身边依旧的他，便送太子爷回了毓庆宫。却在放手的时候，又拉住了他，整整几个时辰不曾开口的他，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保成，不会让朕失望的对吗？”却是如此的迷茫。太子只是惊愕的呆住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只是在环顾了四周一番，蜻蜓点水般吻上了康熙的唇，便头也不曾回的离开了。而他则是一如当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富丽堂皇的宫墙中。最后化作一丝无奈的叹息“保成，朕该相信你吗？”一声轻叹，他的复杂纠结尽在其中。看着阖上的宫门。他才转身离去，伏在胸前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始终不曾松开，却在对上手中那个枚扳指的时候，淡淡的笑了笑。那是曾经太子爷给他刻骨铭心的最让他最珍重的过往。

    直到他的身影渐远渐行的消失在了远方，那道宫门才缓缓的被打开，一袭白衣的太子爷，只是看着康熙爷的身影，只是那么看着，最后他的背影消失了，他倚靠在门旁，仰望着蓝天，自言自语着“明天会怎么样？”露出了迷茫又苦涩的一笑。

    “哟，今天吹的什么风，你怎么了”。太子爷看也不看眼前人，只是捧着书自顾自着的看着。胤褆见他还是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顿觉无力。气哼哼的在他一旁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便灌了下去，才开口道：“你怎么还是那么一副平静的样子，外面都闹得沸沸扬扬了，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担心什么啊”。太子爷依旧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只手撑着桌上，翻着手上的书，淡淡道。

    胤褆这个急脾气，一把抢过他手上的书就往一旁丢去，一副你不争气的样子看着他。倒是让太子爷哭笑不得。“喂，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索额图的事闹得越来越大了，连大街上都在传你这个太子徇私枉法，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胤褆皱着眉头，担忧着道。

    太子爷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端起一旁的茶，呼了呼冒出来的热气。看着眼前暴跳如雷走来走去的胤褆，摇了摇头，“这不我倒台，正好你上吗，不是正和明相的想法吗？”太子爷打趣着道。却把一旁的胤褆给惹恼了，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燃烧着怒火的眼神看了太子爷一眼，转身便要离去，“太子爷殿下，臣僭越了”。他只是觉得心里莫名堵得慌。太子爷见他是真的生气了，连忙拉住了要走的他，笑着道：“你明知道我是开玩笑的，你还生什么气啊”。胤褆见他那一副欠揍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也词穷了，说不出什么。只好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桌子了，发泄着自己的不悦。太子爷尴尬的咳了几声，拉着他坐了下来，“我知你是关心我，只是这事你觉得我插手得了吗？皇阿玛都不说话，我又能做得了什么”。太子爷看了他一眼，苦涩的说道，颇有点无奈的意味。纵是他心中有千万种不满，可是他也不能发泄出来，只能哑忍着，从登上太子之位那刻，他早已是进退不得了。不知何时，他已起身镀到了窗边。看着他那有些孤寂的身影。胤褆也觉他说的有理。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胤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跟你争的意思，只是我的身份我的……”语气也是那么的苦涩无奈。帝王家一出生便注定了绝情绝爱，只是为了爬上那人世间的巅峰。太子爷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他是明白的。

    太子爷回身走到他身边，端起桌上的茶，豪气的饮了下去，“所以我们是兄弟”。对上他那坚定的眼神，胤褆只是冲他点了点头。胤褆还想说些什么，太子爷只是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他知道他想说什么，他都懂。“我没事的，你放心吧”。听太子爷那么说，胤褆见他不愿提及，他也便不再问了。良久，太子爷才开口道：“别人欠我的，终有一天我会要回来的”。淡淡的语气，却是那么的坚定自信与狠戾。胤褆只是呆呆的看了他一眼，那样的胤礽让他觉得陌生，从来他只在胤礽身上见过他的温润，让他一度觉得他不像是生在皇家的人，因为他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更像是个佳公子。那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他，在这个暗潮涌动下的紫禁城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而现在的他，让他知道了他绝不是表面上那么可欺的，相反有着不一般的狠戾。只是苦涩的摇了摇头，“胤礽，我先走了”。他拍了拍太子爷的肩膀。

    太子爷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而胤褆却在步出几步后，并未回头，只是仰起头闭上眼无声的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着身后的太子爷苦涩道：“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那种局面，而你赢了，答应我，放过纳兰一族可好”。语气中带着恳求的意味。从他刚才那云淡风轻到那淡淡的狠戾。自小的宫廷生涯，就算他再不谙政治，他也明白他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也是，能坐稳太子之位二十载有余，圣宠不减，他又岂会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直觉告诉他，胤礽绝对有着可以坐稳太子之位的资本，而这份资本绝对不会是来自于赫舍里家族。太子爷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嗯”了一声。

    “多谢了”。

    看着胤褆的背影即将要消失，太子爷伸出了手，唤住了他，良久才道：“胤褆，你永远都会是我哥哥”。

    胤褆只是背对着他，苦涩的笑了笑，“你也是我的弟弟”。说完便头也不曾回的离去了。

    彼此都是那么无奈。

    直到胤褆的背影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太子爷才平静的拣起了刚才被胤褆丢在一旁的书，拍了拍书，好似想要拍掉那灰尘。然后在一旁坐了下来，自言自语着：“你又怎知胜利的一定会是我呢？”继而露出了无奈的一笑。再看那书时，却正好翻到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作者有话要说：留个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