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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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到处都是被扔掉的烂菜叶子和死鱼死虾,无聊的居民们砍价抬价让这条街无比喧闹,青石板坑坑洼洼的,魏和一个人拎着一个大篮子,里面装了一堆刚从菜市场买来的新鲜蔬菜和海鲜,散发着一股腥气和泥土味。
他走在路上拐进了个墙角,不小心撞了个穿着正装的人,那人被菜篮子沾了一身味,怒气冲冲地嚷嚷着:“喂,眼睛长哪呢,有你这样走路的么!”
魏和被那嗓子喊得回了神,连忙道歉,在篮子里摸了几把抽出块抹布,殷勤地笑起来,“要不我给您抹抹?”
“得了得了,算我倒霉。”男人急忙避开,谁知道那块布用来干嘛过,被擦了这衣服还能穿么,就甩了把袖子直接跑了。
魏和的眼神这才慢慢聚焦,把自己都嫌弃的抹布往篮子里一塞,继续钻着小道往家里赶,导致他不肯走主道的原因还就是因为那个——大街小巷贴着的海报,连菜场的阿婆都在谈论的话题,银河爱乐乐团要来这个小县城巡演了。
这种高端的乐团让无数人折服自然是事实,不管去哪都能载誉而归,但对于魏和来说,最具有冲击的还是海报上那个站得笔挺的指挥家,宁飞沉,浓郁的黑色燕尾服衬得男人如同真正的宫廷乐师一般,身上带着股肃杀之气,挥着指挥棒的样子如王者般统领全局。
那小子果然闯出名气来了,还是银河乐团,国际最知名的乐团之一,即使不是终生指挥手,光是把这个事迹写上简历表这辈子就不愁了。
再回忆一番,他还隐约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宁飞沉是在一个松香灰满天飞的下午,一个漂亮的女人领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娃娃来他家串门,送了篮水果,站在玄关那里拉着孩子的手问道:“魏老师在么?”
“你找我爸?他出去了。”小魏和停下了擦抹琴弦的动作,神色不定地盯着眼前的母子两看,刚看完一部狗血剧的他难免浮想联翩,这是什么情况,外头的私生子找上门来了么,不过这小孩也太好看了点吧。
那时候的魏和年纪虽小,也是算把当红的电视剧演员都全部熟悉过一遍,楞没看到过比这个小孩还好看的,翡翠的眼睛,棕色的头发,脸白嫩白嫩地几乎能掐出奶来,长得倒是和他见过的其他人不太一样。而在他看人家的那会儿,深色翡翠也盯着他看,皱着眉冷着脸,眼珠子一动不动的,害的小魏和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
“阿姨你们先坐,我爸一会儿就该回来了。”魏和指着凳子说着,客气了一番让他们别在那里干站着了。
但就在他说话的这点功夫,他老爸就推门进来了,看到那对母子也是先愣了下,随后便挠头问了句,“你就是宁小姐吧,不好意思,我刚刚出去抽了支烟。”
漂亮女人点了点头,抚着那翡翠眼睛的肩膀弯腰打招呼,“魏老师你好,来小飞,和魏老师打声招呼。”但是没得到应答,魏和扭头一看,那小孩还盯着自己看呢,眼神直勾勾的,他不由地想着,这小孩一定是脑子有点傻吧。
女人也很尴尬,想解释一番,魏爸爸先笑了笑缓解危机,“就这样吧,老丈人家,我也呆不久,能教多少就是多少,你看行么。”
“行,能上老师的一节课都是好的。”女人感谢地点头,小魏和被翡翠眼盯得有点怂了,手脚无力地继续用松香抹着弦,敲在手臂上掸一掸,松灰洋洋洒洒地扬起了一大片。
后来魏和老爸在魏和开学之后就东跑西跑凑资金要办巡演,老妈更是不用说,偶尔来看外婆和小魏和几次,就蹬着高跟鞋拿着乐谱打着手机离开了。
魏和也不知道那小孩到底学到了些什么,最后一次听的时候好像是在演奏《巴赫》,具体的他也答不上来。
他老爸对他实行的还是放养,只要每天弹拉三小时,剩下的,他不多问,他老爸便不多教。
小学快毕业了,魏和才惊讶地发现那小孩竟然和自己一个学校一个年级,不过翡翠眼睛班上的小屁孩不懂事,因为翡翠眼睛长相不符合大众,为人又沉默寡言,常常有人欺负他,老师也没多管,魏和看了看过去了,听话地不去招惹爱打架的坏学生。
再后来上了初中,魏和老爸又回来了一次,问了句:“你平时有练琴么?”
每天上学哪还有这么多功夫练,魏和支支吾吾的,一看样子就不对,被逼着弹了首曲子,他老爸的眼神里就只剩绝望了,“行了,还是宁家那孩子算块料。”那孩子入门晚了点,但胜在对自己狠。
魏和听了也没太放在心上,伤心了一会儿蹦蹦跳跳地缩在沙发上拨弄小提琴的弦,因为松香灰老让他打喷嚏,他等他爸一走干脆就不用琴弓,改用手指拨着玩了。
又过了段时光,魏和才从外婆那里听说,他爸又走了。不过他爸经常走,走来走去地小魏和早麻木了,令人震惊的是后面那句内容:他爸把翡翠眼睛给带走了。
草。自诩好脾气真汉子的小魏和学着菜市场的大人爆了粗,想起自己以前的猜测,别说那小孩真是老爸的私生子,这绝不是自己的亲爹吧。
几年之后,魏和去外地上大学,再次听到宁飞沉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翡翠眼睛是大放光彩了,成名了。
那人成了国内一流交响乐团的指挥家,名钢琴家的关门弟子,自己老爸也跟着终于飞黄腾达,整日喜气呵呵的。虽然也有不少名家瞧不起宁飞沉,说他半路出家,基础不牢,血统不纯,但他仍然是以非凡的气势在各地留下了威名。
在哪都能听到这个名字,宁飞沉,天才的代名词,人们不会去关注天才背后的辛酸,大都是为了安慰自己,只看表面的光鲜,来告诉自己:看,生活就是这么美好的。
当然,那人背后付出过怎么样的汗水魏和也只是无聊了才去猜猜,两人的交集恐怕也就童年的那一小撮时光。
不过人家现在是大牌指挥家了,而自己,他看了看挎在胳膊上的菜篮子,还真是寒碜,都一把年纪了,还是靠着老爸的名声进了个学校,拿了个闲职当着音乐老师,教一教那群对西洋乐还抱有极大幻想的年轻人,偶尔兼职一下赚点外快,帮家长熏陶一下孩子。
其实魏和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大概是市井生活磨砺人,让他看上去比真实年龄成熟了一点,现在他一个人住,爸妈在外地奔波于各种音乐大会,忙于交际,他在这个小小的县城定了居,住在离外婆的老房子不远的小区里面,空了就去探访一下老人家,扛袋大米或者拎桶油,日子也还算充实。
到了家打开大门,小屋子一股的乌烟瘴气,桌子上堆着早上来不及洗的饭碗,钢琴放在墙边,盖着罩子。
诶呀,糟糕!他这才想起来,现在这个点好像还有一门家教要做,一个待考的学生前几天被车撞了,今天才恢复了正常的练习,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匆匆忙忙地将菜给放进冰箱,海鲜扔到水槽泡在水里,冲了个手拿起教学的小笔记本他就往外跑了,一般这种时候他更能急切地感受到交通工具的重要性,不过自行车被偷了三四辆,他再也不敢买了,电瓶车的电瓶被偷了几次,又特别耗电,他公寓楼的车棚太小,放了车子别的什么都不能放了。
好在离学生家也不是特别远,到了隔壁小区大门,理了理衣服和头发,照样还是英雄潇洒的小伙子一枚。
“又来当家教了啊。”小区门口的保安也算熟人了,魏和不少学生都住这里,这儿离学校近,而且环境还算不错,离大马路远,绿化又好,还能隔音净化空气,要是他再有钱一点也指不准就在这里安家了。
“对啊,那学生前几天出了事,今天说不定还会拖不少时间。”魏和笑着回答。
“哦,那个小男孩啊。”保安做出恍然大悟的感叹,“听说伤的还蛮厉害的,你今日还要充当心理辅导吧。”
“呵呵。”魏和又和保安闲扯了几句便进去了,看了看时间,刚刚好,早知道路上就慢慢来了,这么赶死赶活真不是人干的。
小区的路上若有若无地回荡着一些曲子,摁了房子下面的铁道门,对讲机传出那学生有点闷闷的声音,“魏老师?我今天不想练了。”
“啥?”魏和愣了一下,自己这是被拒之门外了么,那刚刚的狂奔真是太不值了,这可不行,“你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钢琴这种东西一停下感觉就没了,你今天先弹两首试试?”
学生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会门就“滴”的一声开了,魏和摸不清头脑,但为了更美好的生活还是一脚踏了进去,学生家里的钢琴盖子掀开着,琴谱也放着,是最基础的《哈农》,魏和脱了鞋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学生手指在琴键上叮叮咚咚地敲打了一会儿。
听了几下,魏和也听出了不对劲,“你的手怎么了?”跟弹棉花一样的,手指没使上力道,自然也弹不出好曲子。
学生低垂着头不说话,魏和心想,该不会是那次被车给撞坏了吧,等了会儿,果然,学生开口说道,“手使不上劲了。”
“还能好么?”
“……”学生又不说话了,魏和心头盘算着,要不这节课就不收他钱了,自己还是先回去吧,让人自己冷静冷静。
刚想说声先走了,那学生突然愤怒地砸了下钢琴,琴键咚地一声发出巨响,魏和又被吓了一跳,肉痛地略带斥责地说:“你怎么能砸钢琴呢,这么贵重的东西要好好保护啊。”
学生喘着大气不理他,魏和的心头涌上一阵不详,站起身来往后走了两步。
“我,我不活了!”学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刀子,手握着要刺向自己,魏和连忙冲上去阻止,“年纪轻轻的,说什么混账话呢。”
“我手都半残废了,妈的,没盼头了。”学生一把甩开他,刀子重重地在琴键上划了一道,黑键连着白键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老师也是这么过来的,残废的经验我可以慢慢传递给你啊,别想不开。”魏和又一把去抓住学生的手,但是自己的手也使不出大力气,再次被学生一把甩开了。
“我,我果然是残废了。”那学生越来越暴躁,“不,不活了!”他疯狂之下眼前一片血雾,身上毫无痛感,胡乱刺了几刀,等回了神,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老师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一片血光刺瞎了他的眼。
“老师……”他喃喃喊道,不可置信地望着手中的水果刀,红滟滟的,往下看眼浑身皮肉绽开的老师,再看眼刀,重复了几遍脑中总算有点信息进入,人竟是痴痴的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了。
魏和瞪着眼睛,那才叫一个憋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划了一刀,后来又不知道那个学生发什么疯,连着被捅了好几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想呼喊已经发不出声了,倒在沙发上,头扭着转不正,只能残忍地望着自己的血浓稠地向四周散开。
“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毕竟还是个没经历过社会的小男孩,吓得一下子丢了刀子在屋子里乱窜,东蹦西跑的,好像只要离开案发现场自己就能得救了一般。魏和很想让他快点打一下120,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愧是高档小区,隔音效果真是太好了,发生了这么吵闹的打斗都没人来看一下。
算了,魏和闭上了眼,让自己的意识沉浮着,耳边的声音慢慢淡去,开始回荡起一首熟悉的音乐声,是小孩子们练习音阶琶音的曲子,似乎过了很久,救护车的滴答滴答声也终于响了起来。
身子也跟着飘飘沉沉的,眼前越来越黑暗,没有了光明。
恍惚之中,他好像还看到了翡翠眼睛惊慌失措的表情,大概是错觉吧,他明明记得那人表情常年严肃冷淡,这种不淡定的表情太不符合他了。
又要付一大笔医疗费了吧,不过还是先祈祷医院的医生能让自己再次睁开眼睛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挑战一次主受!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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