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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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三年,西南益州久未降雨,颗粒无收。燕国皇帝林瑾言正满面愁容的坐在御书房内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愁眉不展,而他面前摆放着的正是从益州送来的折子。
折子上说为了赈灾,齐燕王为筹措赈灾物资变卖了不少田地。也正是有齐燕王,被旱灾所扰的益州才没有大乱。微风从窗棂吹入,吹动着桌案上的奏折。林瑾言忙手压住,目光在掠过‘齐燕王’三字时,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齐燕王乃先皇的二子,当今皇上的二皇兄,两人竹马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然而别人都不知道,在皇上通晓人事之后,他心恋的便是这位虽然百般欺负,却甚是照顾的二皇兄。
燕国虽然民风开放,但是还没开放的容许兄弟乱|伦,更何况他们还是皇室,天下的表率。所以对于这份心思还是三皇子的林瑾言一直到二皇子被贬出京都没敢表露。
齐燕王离京后没几年,林家几位兄弟便开始为皇位大打出手。明里暗里陷阱绊子一个接一个的上,三皇子林瑾言唯恐这些兄弟将脑筋打到心爱的二皇兄身上,便找了平妃借助了她本家的势力。
在几年的隐忍蛰伏中,林瑾言最终登上了帝位。因为跟脚还不稳,林瑾言不得不娶了平妃的侄女为后。林瑾言登基那日,他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二皇兄,看着对方笑容满面的模样,还是选择了隐瞒。祭天回宫,林瑾言看着盖着红盖头的皇后愣愣的坐了一夜,朝着的是他二皇兄坐在的方向……
第二天,齐燕王离京。
林瑾言虽然没说什么,但在准奏之后,便偷偷的带人出宫一路直奔城门口。登上城楼望着齐燕王带人离去,林瑾言暗暗握紧拳头告诉自己,再过不久他的二皇兄就会回来了,再过不久自己再也不许他离开了……
荣贵妃的离世让他们很快相见,然而林瑾言却不敢表露自己内心的欢喜之情。看着一身孝服的齐燕王站在灵堂上消瘦不少的侧脸,林瑾言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儿。他清楚荣贵妃在齐燕王心中占据什么样的位置,所以他壮大胆子握住了齐燕王稍冷的手掌,压抑着内心的悸动告诉他会保护他,保护荣贵妃和先皇为他留下的一切。而齐燕王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荣贵妃下葬之后,齐燕王再次离开了京师。这次林瑾言依旧偷偷的站在城楼上望着他远去。心中再次告诉自己,他们很快就会再见了。
然而林瑾言的很快,一拖便拖了三年。三年后益州大旱,林瑾言的心立刻便揪了起来。虽然知道齐燕王作为一个王爷不会有事,可是心里仍是止不住担忧,特别是近日接到齐燕王为赈灾变卖田地的时候,心中更是难过。明明自己先前承诺要保护他,可是现在却要他变卖田地保护自己的子民。
林瑾言有心赈灾,可是筹措赈灾物资却还要几天时间。所以他也只能干着急,却并无办法。
三日后,赈灾的粮草总算筹集完毕。就在林瑾言在御书房内与各位大臣商议有谁前去赈灾的时候,来福一脸苍白的捧着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进入御书房。
来福跟着林瑾言已久,自然知道他心中对齐燕王的想法。双手奉上信件,来福暗暗祈祷林瑾言看到信件的内容后,一定要撑住……
在听来福说信件是从益州来的,林瑾言便起身将信件接在手中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起来。然而当他看到齐燕王已经命丧草寇之手时,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涌,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便昏了过去。
之后的三天林瑾言便一直把自己关在乾清宫,三天内他念着已经死去的齐燕王滴水未进。若非来福提醒他齐燕王的仇还未报,林瑾言相信自己会一直沉沦下去。
林瑾言本想着启程去益州,可没想到北疆部落的可汗说要来访。无奈,林瑾言只得暂缓去益州的行程,耐心等待北疆可汗的到来。
接待完北疆可汗后,时间已经距离齐燕王去世已经有三个月了。处理完手上的事物,林瑾言便轻装上路,一路快马加鞭仅仅用了半月的时间便赶到西南边境的益州。
此时齐燕王的尸身还未下葬,因着先前林瑾言命人用特殊的方法处理过,齐燕王的尸身还并未腐烂。挥退众人,林瑾言一步步迈入盛放着齐燕王的房间走去。含泪推开厚重的棺盖,看着棺材内面容含笑的齐燕王,林瑾言便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便亲自带人围剿了那群草寇。杀了齐燕王的那人,自然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齐燕王身后事是按亲王之礼办的,虽然与他身份有些不合。可却无人站出来反驳,毕竟齐燕王是死在探望灾民的归途中,齐燕王为了灾民不惜变卖田产,只是这一点便无人敢置喙什么。
在齐燕王下葬的前一夜,林瑾言亲自为他守灵。坐在棺椁前,手指轻抚着棺盖像是抚摸着齐燕王本人一般,口中还一直喃喃自语着一句话:“二皇兄,你等等我……”
黎明时分,灵堂内突然飞身进入几名黑衣人。灵堂内的烛火虽几人被几人进入时带起的风吹得一阵摇曳,应上随风飘摇的白绫整个房间显得一阵阴森。
看着几人,林瑾言眼睛眨也没眨,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开口说道:“动作快一些,莫要碰到齐燕王,不然朕要你们的命!”
几人闻言立时低下了头,而后便快速围着棺木一阵动作之后,几人齐心将棺盖抬起。其中一人刚想近前将里面的尸体抱出来的时候,林瑾言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上前将里面面带微笑的齐燕王小心翼翼的抱出了棺材,随即示意几人将棺木封死,自己用早已经准备好的披风将尸体裹好带出了灵堂。
站在火堆旁边,林瑾言紧握着手里的火把看着柴堆上那个已经没有了呼吸的人,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闭着眼睛将手里的火把扔在柴堆上……
当火舌舔上那张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脸时,林瑾言突然一颤像是疯了一般扑了上去。时刻注意着自家主子的来福见状,忙抱住他的腰将他拖离火堆。
当火熄灭的时候,来福只觉怀中的林瑾言像是被人抽干力气一般倒在自己身上。在抱住林瑾言的这段时间内,来福早已体力透支,支撑不住林瑾言的重量,两人一起倒在地上。来福回头朝林瑾言看去,此时他印象中那个稳重严谨的帝王早已泪流满面,下唇被咬的鲜血淋漓……
齐燕王的骨灰是林瑾言亲手装起来的,收好后死死的抱在怀中默默发呆。直到天色渐暗,林瑾言才站起身一路面无表情的回到齐燕王府。
在益州逗留数日,林瑾言便下令回京。在莫阳城的小客栈里,他遇到了陈子玉,陈尚书逃家的二儿子。
起初,林瑾言并未觉得这个陈子玉有什么特别,直到他偶然间看到陈子玉倚在门框上晒太阳时脸上的那抹微笑,林瑾言心中猛地一颤。因为那抹微笑与齐燕王逝去的时候太相似了,那一瞬间,林瑾言觉得他们就好似一个人一般。
之后,林瑾言便不由自主的去注意这个有些特殊的店小二,他发现这个店小二举手投足间,总觉得跟齐燕王有些相似。就是这些相似之处,林瑾言包容他的放肆,原谅他的无礼。
林瑾言的酒量并不差,可是自明月阁回来之后他却喝醉了,拉着陈子玉的手向他吐露了内心压抑许久的心事。
之后的点点滴滴,林瑾言越发的觉得陈子玉与齐燕王相似,在犹豫了许久之后便决定接陈子玉进宫。在回京之后,林瑾言便下了圣旨册封陈子玉为渝妃。
若干年后,回想起当年的事,林瑾言感叹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便是强硬的娶了陈子玉。虽然后来因缘际会,自己又反嫁给陈子玉,但无论怎样,他总算如愿以偿了……
他的二皇兄总算与他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