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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 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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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快抓我走,把我抓走,我的儿子,都是清清白白的。大郎都是兵部侍郎了,日后他还要做兵部尚书,还要封侯拜相的。三郎,三郎还年轻,他还能生儿子的,可以生儿子!”

池时听着,抽了抽嘴角。

“你可别三句话不离生儿子了,你生了三个儿子,也没有瞧见你上天啊!不也还在土里,像那池塘得青蛙一般,重复的说着话。”

“人家青蛙呱呱呱,你儿子儿子儿子……凶手是谁,一查便知,何必白费力气。”

池时说着,甩了甩袖子,站起身来,正准备出去,却瞧见常康满头大汗的领着京兆府的曹推官还有苏仵作跑了进来。

见池时瞧见了他,他拼命的挥了挥手,“九爷,殿下!这厉害的事,不能全让久乐抢着做了去不是!我一瞧这杀人了,就先去把京兆府的人,给带来了!”

“嘿嘿!这就叫做未雨绸缪,先发制人,抢先一步!”

常康说着,瞧见那屋子中间大大咧咧放着的一把椅子,眼眸一动,加快了脚步,立马端了离门最近的一把椅子,搁在了周羡的屁股后头,“殿下,您快坐下!还有茶是不是!”

他说着,朝着桌上看去,见那茶水凉了,一把拿起一块点心,递给了周羡,“吃点心!”

迎门而来的曹推官憋着笑,对着周羡行了礼,“殿下,这里的事情,便交给我们京兆府吧!”

周羡涨红了脸,将那块点心塞进了常康的嘴中。

“你这叫什么?你这叫画虎不成反类犬,东施效颦,爹死了才孝顺……太迟了!”

周羡气呼呼的说着,袖子一甩,拽着池时便往外走,临到门口,脚步又是一顿,他回过头去看向了在那里哭泣的阎敏,“红香蓉若真如同你所言,害人颇深。那我大梁,再也没有红香蓉。”

周羡说完,也不管身后吴家人的叫唤声,大步的离开了吴府。

待出了门,他方才松了一口气。

“殿下,你这书没有读好啊,前头两句还不错,最后一句是什么俗语?听起来不怎么像读书人的话。”常康快步的跑了出来,将马车赶了过来。

池时见周羡恼羞成怒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刚刚你家殿下那句再也没有红香蓉,是不是十分霸气?”

她说着,余光一瞟,瞟见周羡竖起了耳朵,听了过来,有些好笑的别过了脸去。

常康一听,眼睛立马亮了,“我家殿下,不管说什么,都十分的霸气!像我们殿下这么有本事的人,有生得帅气的人,那是十分罕见了!”

周羡抬起了下巴,“旁人都有眼睛,要你多言!这案子倒是轻松,敢情人家阎敏提前已经找好了证人证据,就等着借我周羡的壳子一用。”

池时点了点头,“案子不都这样么,十有八九就是寻常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又不是写那话本子,每个案子都是连环凶杀,亦或者是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阎敏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惜了。她要拿到那么多证据,并非容易之事。若是她没有杀死吴三夫人,而是直接去京兆府告官……可惜了。”

“你要禁红香蓉?”池时问道。

周羡认真的点了点头,“不禁的话,吴家倒了,矿山会有新的主人,又会再出现下一个受害人阎敏。不管那阎敏是刻意算计的也好,还是无心插柳也罢。”

“这件事情里,旁的事情她都做好了,京兆府也可以查漏补缺。可唯独有一件事,那只有我周羡可以做,胆敢去做。那便是禁了红香蓉,五石散,阿芙蓉这样恶物。”

他说着,转过身去,看向了吴家的大门,“查案阿时你可以查,便是没有清白印,没有楚王府,你也可以查。但是由案子引发的这些东西,发现大梁存在的一些问题,去亡羊补牢。”

“兴许,这才是我周羡,在每一个案子里的真正意义。”

第三五一章 送上门的人

周羡说着,微微的仰起了下巴。他估算过了,这个角度说话的时候,太阳光正好会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一般。

这般击中人心的豪言壮语,这般像是神使下凡的美好场景,谁瞧了不会动心?

他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池时瞧着他时,那带着欣赏的亮晶晶的目光了。

“殿下,你还站在那里干嘛?九爷早就上车了!”

常康的呼喊声,打乱了周羡的思绪,他快速的恢复了正常,朝着马车一看,堪堪只看见池时尚未提上马车的半条腿。

常康同久乐一人一边,站在马车两侧,就等着他也上车,然后走了。

三个人,谁都没有瞧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袖子一甩,噔噔噔的朝着马车上跳去。

“你不是一直在做这些事么?干嘛说得好似今日方才发现一般?”池时好笑的看了周羡一眼,将手肘撑在了马车的小窗口上,托着腮,看着马车外的风景。

周羡身子一顿,清了清嗓子,挨着池时坐了下来,“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确实也没有什么好提的。”

他说着,挺直了胸膛,偷偷的看池时,却见池时扭过头来,认真说道:“这东西若是禁了,你也就不算闲王,勉强算得上贤王了。”

“我同沈观澜不对付,这老天爷都觉得,他大婚的东西合不该让我先看,那多宝阁我便不去了。不过珊瑚树算不得什么好礼。他不是同沈家断绝了关系么?”

“他如今住在楚王府里,那你就跟他爹似的。他又不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也不是真正的皇孙贵胄,老太太能给他把娶相爷家小姐的聘礼给包圆了?”

“啧啧,难怪我们大梁不见富裕,原来宫里头个个都是人傻钱多!田庄铺子宅院,金银珠宝……像洒水似的往外泼?”

周羡一听,猛拍了一下脑袋,“我也没有成过亲,哥哥大婚的时候,宫中全都准备好了,我也没有操心过。差点儿误了大事!”

他说着,拍了拍池时的肩膀,“你不是不喜欢沈观澜么?怎么又提醒我为他思虑周全了?”

池时撇了撇嘴,“人家一没有毒我,二没有捅我,不过瞧着碍眼而已,我总不能走在街上,瞧见一坨狗屎,非得过去踩上人家一脚!”

周羡闻言,笑了出声。

若非池时提醒,他险些忘记了,宫中便是给准备聘礼,那也只是按照定制给上一部分。便是皇子们大婚,那也都是有母族给添补,自己还有私产中有添补的。

沈观澜同沈家断了干净,没有闹翻的母族,前两日还被他给一撸到底了……

他一心钻研毒药,不事生产。若是全靠宫中那点儿东西,到时候拿到赵相府去,怕不是寒酸得很。他需要的哪里是什么红珊瑚树……而是不叫人小瞧了的婚礼。

周羡这么一想,那是又喜又丧,“你说得没有错,这么一瞧,我感觉自己个十六岁,就已经做爹了,做爹还不够,还要给大儿子娶媳妇了……”

池时见周羡看她,摆了摆手,“活人的体面我帮不上忙,死了再找我吧!我到前头下车,红香蓉的事情,就全靠你了!”

池时说着,叫停了马车,跳了下去,又对着周羡,举了举拳头,“豪言壮语都放出去了,可别怂啊,小王爷!”

她说着,摆了摆手,领着久乐一个拐弯,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等周羡的马车一走,池时脚步一动,朝后一闪,一把匕首架在了一人的脖子上,“你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做什么?”

虽然马车在闹市里行不快,但也远比一般人的脚力要快上许多,这个人明显有轻功在身,方才能够靠着两条腿,就把他们给盯住了。

“你是何时发现我的?”那人低头看了匕首一眼,是开过刃的,上头影影约约还有血腥味儿,绝对不是那些世家公子拿捏范儿的不中用的玩意儿。

池时手一动,那人脖子上便流出了一条血口子来,“我先问你的。”

来人脸色未变,像是这点儿小伤,司空见惯了一般。

他眨了眨眼睛,“我是你要找的人。”

“哦”,池时哦了一声。

那人瞧着池时那张面无表情脸,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个时候不应该是瞳孔猛的一缩,亦或者是激动异常之类的……就这么一个字“哦”?

他还没有想完,就觉得自己个脖子后面一疼,眼前瞬间一黑,朝着地面栽倒了下去。

久乐瞧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公子,他面部着地,鼻子摔流血了。”

池时看了久乐一眼,看了一看倒下去的那人,一屁股坐了下去,将手中的匕首往地上一戳,扎在了那人的脖子旁边,“哦,死不了。”

久乐无奈的笑了笑,“公子看到旁边是我们家的棺材铺子,所以才在这里下车抓人的吧。我这就去套马车来。”

等久乐一走,池时又拔起了地上的匕首,在那人的后脑勺上擦了擦,“不是摔下去之后,又醒来了么?脸着地倒下去,怎么没有见你牙齿磕掉几颗?”

“爱吃蚕豆舍不得吧,我瞧你牙都啃缺了。最后问你一次,叫什么,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人无奈的动了动,感觉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大佛一般,却是半点起不了身,他叹了口气,无奈的笑道,“早知道就不装了,鼻子真的很疼。你不是仵作么?”

“我听闻池家的仵作,都熟读大梁律,吃的那是朝廷的皇粮,做事也正道得很。可我怎么瞧着,你比我当年在江湖上收赌债的时候,还要狠。”

见池时不吭声,一副你不回答,就这么压下去的无赖样子,那人轻轻的挪了挪,将手抽了出来,挪动了一下头部,索性整个人呈大字状,趴在了地上。

“我说过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朱河。我对你没有恶意。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也知晓我的来意。”

池时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同周羡,的确是要寻找朱河,可这自己个送上门来的人……

“朱河是谁?你说你叫朱河,你便是朱河了?我是朱河他爹,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第三五二章 无回头之路

一辆马车悄悄地从棺材铺子的边的小巷子里驶了出来。

巷子里安安静静地,地上的血迹已经擦得干干净净的了,一只流浪的橘色老猫儿,朝着巷子口看过去,喵喵的叫了两声,便走开了。

池时坐在马车上,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转着手中带着血的匕首。

坐在一旁的朱河,显然已经习惯了她这副模样,“我没有骗你,我的确就是朱河。我刚刚入行伍的时候,便是在汝南王军中。”

“因为习过武,有些脚下功夫,于是被分到了前锋营中做探子,不是我自夸,我那会儿的确是军中最好的探子,擅长隐匿追踪。”

朱河说着,苦笑道,“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向来我已经远远不如当年,不然的话,不会那么容易,便叫你发现了。”

“我很快升到了百夫长,得到了王爷的赏识,本来我也以为,自己个会一直在军中,为了大梁抛头颅洒热血,最后长眠在边关的。可是后来,在一场战事之中,出现了异端。”

池时皱了皱眉头,“异端?”

虽然她嘴上对朱河不客气,但是对于他的身份,却是信了八九成。

她同周羡虽然已经知晓了杀死漆耘凡的真凶,也知道了漆耘凡在被杀之前,把汝南王交给他的东西,给了朱河。可是,其他的人并不知晓。

抓了连环杀手田三儿,可并没有对外宣称,杀死漆耘凡的另有其人。

那么,寻上门的来的人,十有八九,便是真的朱河。何况,到目前为止,他说的东西,都很自然,并且没有什么破绽。

“在青龙峡大战之前,梁军有一次险胜。当时虽然胜了,但是王爷便觉得不妥当起来,用他的话来说,就像是习武之人运行一个大周天。”

“虽然是成功了,但行气之间隐约有阻塞之意,这说明了咱们的身体从内部出了问题,有暗伤在身,若是不拔除,迟早要出大问题,走火入魔。”

“当时王爷便偷偷的叮嘱我,叫我留意,留意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后来,我从一个死去的细作身上,搜到了一封信。一封从京城出发,送往敌国的信。”

朱河说着,苦笑出声,“我这个人,直觉十分的敏锐。我知晓那是了不得的东西,便没有打开看,而是直接把那封信,原封不动的交给了王爷。”

“这便是异端。王爷看了信之后,寻了我一个错处,把我赶出了军中,让我回了京城。我空有一身武力,旁的也不会做,便在亲戚的赌坊里给人收赌债。”

“一年之后,王爷便没了。”

池时托着腮,认真的听着朱河的话。他生得黑瘦黑瘦的,身上带着一股子鱼腥味儿,手背上全是因为生了冻疮之后而留下的痕迹。

显然漆耘凡死了之后,朱河再度改头换面,做了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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