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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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盎然，阳光普照。
一只通体黝黑的幼兽躺在草丛里打着滚，晒着太阳，眯着眼发出脆嫩的叫声，显是晒太阳晒得舒服了。
“呵，喜欢晒太阳的妖兽？可还真是稀奇。”
低沉慵懒的声音带着戏谑的味道，幼兽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黑衣黑发的男子，上挑的眉目意气风发，邪魅狂傲。
天生的兽性让它在看到男子的第一眼就张开嘴露出一口刚长出来的白牙，像是想咆哮示威，但稚嫩的声线却让它发出一声像是撒娇的叫声。
男子忍俊不禁，蹲下来伸出手拍拍幼兽比身子还大的脑袋，幼兽额间的红印鲜艳夺目，即使在阳光下也隐隐有光芒闪烁。
幼兽抬起头，张口咬住男子的手指。
男子没有躲避，勾着嘴角任由幼兽将刚长出来却已足够坚硬的小白牙嵌进他的指尖里。
暗红色的血珠冒出来，顺着幼兽的嘴滑进喉咙里，额间的红印骤然一闪，随即淡了下来。
而幼兽，似乎比刚才要大了一圈。
幼兽眨了眨暗红色的眼，发现了自己的异样，而且男子的不反抗让它对这个人的敌意减轻了不少，紧咬的牙关不禁松了松。
男子将没被咬住的中指刮了刮幼兽柔软的舌头，轻笑道：“小东西，喝了我的血可就是我的了，以后得跟着我知道么？”
幼兽又眨眨眼，松开嘴迈着小短腿往旁边跑开两步，将圆滚滚的小屁股对着男子，显然在说想让他认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男子轻轻扯了下它的尾巴，没用太大力，却看到幼兽因为脑袋太大掌握不了平横而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不禁笑出声来，“喂，小东西，跟着本尊有肉吃。”
幼兽回头，差点又因为脑袋太大而摔倒，踉跄了两下才稳住胖乎乎的身子。
男子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块肉，伸到幼兽跟前，晃了两下，诱惑道：“天天有肉吃哦。”
幼兽皱着鼻子闻了闻，嫌恶地撇过头去，还从鼻孔里哼哼了一声。
然而漆黑的大眼却偷偷地看向男子那被它咬破的食指。
男子伸着食指晃了晃，幼兽的大脑袋也跟着晃了晃。
“想喝我的血？”
幼兽眨眨眼，似乎在犹豫是保持妖兽的尊严还是接受男子的诱惑。
男子微微用力，指尖又冒出一滴血珠，状若惊慌道：“哎呀又流血了，啊快流下来了！”
幼兽吓一跳，蹦着小短腿跑过来赶紧把男子的手指含在嘴里，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确定没有血了才松开嘴。
“把肉换成血，怎么样？跟不跟我走？”
幼兽舔舔嘴唇，大脑袋晃了晃，最后在诱惑中败下阵来，低下头舔了舔男子的指尖，表示认他这个主人了。
男子满意地刮了刮幼兽的毛茸茸的下颚，“给你取个名吧？”
幼兽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呻|吟。
“黑的跟块炭一样，就叫你小黑炭怎么样？”
幼兽眯着的眼猛地睁开，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
“哟，小东西脾气还挺大，有红又有黑，那就绯墨吧？”
幼兽歪着大脑袋想了想，没有反对。
“那以后我就叫你墨儿了。”
幼兽抬起头，男子低下头，一人一兽对视，暖暖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男子轻笑着唤道：“墨儿。”
猫型的幼兽张口回应，“汪！”
男子：“……”
清晨第一缕晨光照进房间里，余常乐眼睫动了动，像是快醒了。
楼梯上传来蹬蹬蹬的声音，余常乐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蹬蹬蹬的脚步声一路接近，在门口停了半秒，门咔哒一声开了，然后又是蹬蹬蹬的声音，一直蹬到床边。
小白蹬着小短腿跃到床上，压在余常乐胸口，“少主！刮风啦！下雨啦！打雷啦！快起床啦！”
余常乐烦躁地起身，小白一溜烟从胸口滚到小腿。
“麻烦你告诉我！刮风下雨打雷这三样有哪一样跟起床有关系！”
“唔……”小白咬着手指，很认真地开始想。
余常乐真心郁闷，朦朦胧胧回想自己做的梦，但因为忽然被小白吵醒，弄得什么也想不起来，只隐隐约约记得有一个黑衣黑发的男人，还有一只……会学狗叫的猫？
余常乐憋闷地揉着额角，想要努力将梦境想起来，最起码，想起那个男人的脸，因为他莫名地觉得，梦境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但越是想要想起来就越是一片空白，最后连那个男人是不是黑衣黑发余常乐都没法确定了。
眼角瞟到还在思索刮风打雷下雨跟起床有什么关系的小白，余常乐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他拱起的屁股上，怒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小白吓了一跳，捂着屁股跳下床，假装又惊又羞道：“少主你干嘛！人家还是黄花大闺男！怎么能……怎么能……”
“怎么能怎样？”
同样清脆稚嫩的童音在门外响起，小白浑身一颤，立正稍息收腹翘臀，“怎么能让我的屁股脏了少主的手！我罪该万死！我死有余辜！”
腰果端着早餐的盘子走进来，笑眯眯地对小白道：“小白哥，青云大哥在找你。”
小白又是一颤，但在腰果跟青云中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忙不迭地点着头跑了出去。
余常乐疑惑道：“小白他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了？”
腰果笑眯眯地道：“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小白哥被别人家窗台上掉下来的花盆砸到头了。”
余常乐：“……”
说到昨天晚上，余常乐猛然想起昨天正跟怨鬼对峙，好像怨鬼还引出了他的心魔，怎么一闭眼一睁眼就又换了地方了呢？
“昨天怎么回事？我怎么又昏迷了？”
“嗯，哥哥很厉害噢！打败了怨鬼，战胜了心魔，只不过后来因为体力透支晕了过去而已。”
余常乐狐疑地看着腰果，“就这样？”
腰果睁着漆黑的大眼看着余常乐，点头，“嗯，就这样。”
余常乐又皱着眉按了按额角，“那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腰果认真回答，“因为哥哥记性不好。”
余常乐嘴角抽了抽。
腰果忽然噘着嘴往余常乐唇上凑。
余常乐吓一跳，反射条件地往后退开一点道：“干嘛？”
腰果受伤地低下头，委委屈屈道：“早安吻啊，以前妈妈每天都会给我一个早安吻的……妈妈说那是因为她爱我，哥哥果然不喜欢腰果，连早安吻都肯。”
余常乐一个头两个大，只好硬着头皮凑过去在腰果唇上亲了亲，道：“哥哥没有不喜欢你。”
腰果喜笑颜开，跳下床道：“先去洗漱吧？不然牛奶要凉了，因为昨晚消耗太多了，怕哥哥你撑不住，所以学校那边青云大哥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余常乐一边穿衣服一边道：“照这么下去我非降级不可了。”
腰果笃定地道：“不会！”
余常乐笑着揉揉他的头，“腰果这么相信我？”
腰果点点头，握拳道：“到时候我会帮哥哥作弊的！”
余常乐：“……”
洗漱完吃过早餐，青云敲门进来，道：“少主，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余常乐点点头，“没事，就是没什么力气，休息休息就能缓过来了。”
青云点头，继续道：“如果少主身体没什么大碍的话，云峰表少爷在下面等你，说是有事想和你说。”
余常乐下楼，云峰正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在昨天以前，云峰对余常乐一直都抱着瞧不起的态度，即使那天余常乐在他们还没赶去的时候一个人面对厉鬼，他也只是觉得余常乐在没用的基础上还加了一个不自量力。并没有对他有所改观。
但昨天，被自己瞧不起的余常乐却救了自己一命，所以他此时的心情有些奇怪，想感谢余常乐，又觉得很别扭。但不是因为拉不下脸，而是以前他的态度那么恶劣，总觉得自己就算感谢，余常乐也不会领情。
余常乐想起昨天没有意识前云峰就已经受了很重的伤，问道：“云峰，昨天不是受伤了么？怎么不好好休息？”
云峰更加局促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舔了舔嘴唇道：“已经没什么事了，多亏了玄天，他的治愈术……嗯……很厉害。”
余常乐笑了笑，“嗯，玄天一直很能干。”
刚说完，玄天端着一碟刚烘培好的曲奇出来，浅笑着放在茶几上，道：“多谢少主赏识。”
余常乐靠在沙发上，道：“青云说你找我有事？”
云峰点点头，抿了抿唇，终于下定决心，“昨天的事……咳，谢了。”
不等余常乐说出什么小事一桩举手之劳一类的话，云峰赶紧继续道：“还有，昨天那只怨鬼，应该是你的。”
说着，从腰间解下锁鬼囊，将怨鬼放了出来。
怨鬼一看重见天日，面色一喜，想着也许能趁机逃走。
腰果笑眯眯地看着它，怨鬼扭曲的笑容僵硬下来，然后老实地飘到墙角蹲下。
余常乐没有收的意思，“不用给我，我顶多是补上一刀而已，如果不是你耗住他，我根本连补刀的机会都没有。”
云峰却固执地将锁鬼囊挂回腰间，“不是我收的鬼，我不要。你不要的话那就只能放它走。”
怨鬼又是面上一喜。
云峰接着道：“或者让它魂飞魄散。”
怨鬼惨青的脸变的惨白。
余常乐为难地皱起眉，把怨鬼放走是肯定不可能的，不然昨天他们是在做什么，饭后消食玩过家家吗？但让它魂飞魄散……
余常乐看向墙角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的怨鬼，虽然说是怨鬼，但经过渡化还是有可能消去煞气成为无害的鬼魂的。
叹了口气，余常乐也不多作纠结，解下自己腰间的锁鬼囊，对怨鬼道：“进来吧。”
怨鬼看了看余常乐的锁鬼囊，又看了看余常乐身边的腰果，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跟在有魔尊当后台的余常乐身边，那样他逃跑的机率……
看了看笑眯眯的腰果，怨鬼挠墙，别说逃跑的机率，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了好么！
余常乐手抬得有些酸，微微皱眉。
腰果立刻轻咳了一声。
怨鬼嗖一声钻进了袋子里。
余常乐将锁鬼囊系上，道：“你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来拿。”
看到余常乐把怨鬼收了，云峰也不再多做推脱，随意点了点头，反正他也不可能再来要。
“那我就先走了。”
云峰站起身，余常乐道：“吃过饭再走吧？玄天手艺不错的。”
刚刚尝过曲奇的云峰脚步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不了，下次吧。”
余常乐起身，将人送到门口，小白忽然从身后蹦出来，道：“我去送表少爷。”
余常乐越发惊疑不定，小白不是跟云峰不对头吗，怎么一晚上的功夫，感情好到在自家大宅也要送了？
像是感觉到了余常乐怀疑的目光，小白面不改色道：“刚刚吃的那个苹果有点大，撑住了，消消食，顺便送送表少爷。”
云峰嘴角微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那个有点大的苹果。
理由虽然奇怪，但小白一向不能以正常人的标准判断，余常乐就随他去了。
临出门前，云峰忽然回过头，对余常乐道：“那个，初级鬼师的考核……”
余常乐笑着道：“今年我怕是过不了了。”
云峰微微皱眉，抿了抿唇，看着余常乐道：“你可以的。”
余常乐愕然，门却已经关上。
两人出了门，云峰抬脚要走，裤脚却被人扯住，回头一看，小白正仰着头看他。
云峰转过身，道：“怎么了？”
小白伸出双手，道：“抱。”
三岁模样的小白肉呼呼白嫩嫩的，一身雪白就像个软软的糯米团子，可爱的让人心尖尖发颤，恨不得咬上一口。而现在这样伸着手要抱抱的模样直接刺激得云峰大脑一片空白，一脸痴汉的样子。
抠了抠裤脚，云峰忐忑道：“我么？”
“这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吗？”
云峰又舔了舔唇，小白皱眉道：“你能不能不舔嘴唇了？我是让你抱着我，不是让你吃了我。”
云峰尴尬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白，一边走一边道：“你不是要消食吗……”
小白点头，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在消着呢么？”
云峰：“……”
走出一段距离后，不等小白开口，云峰就率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昨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昨天后来虽然被冥霄的妖气给震晕了过去，但也只是短暂的晕眩。腰果的变化他看得很清楚，以及后来迷迷糊糊醒过来又正好听到余常乐一大段的你是谁我是谁相好是谁的话他也听得很清楚。
小白打了个响指，“上道！”
云峰犹豫了一会，问道：“余常乐，究竟是什么人？”
小白正经严肃道：“修灵世家第五百八十八代宗主继承人。”
云峰：“……”
“那你们是什么人？我是说，你，青云腰果他们。”
小白继续正经严肃，“我们不是人！”
云峰：“……”
云峰知道是不可能问出什么了，他又不像余浩岚那样会套话，只好把所有疑问都藏在心里。
“再过几天考核期就到了，余常乐他……”
小白漫不经心地抠着袖口上的线头，“你不是想让余浩岚当家主的么？怎么关心起少主能不能成为初级鬼师来了？他成为初级鬼师不是更阻拦你们拥护余浩岚当家主？”
想到那天在花园里的话，云峰耳根发红呐呐道：“我不是那个意，我只是……嗯……”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成者王败者寇，当家主得靠自己本事，如果只靠上一辈的庇护，是成不了大事的。修灵世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有实力，怎么服众。”
云峰说的在情在理，小白也点头认同，“你说的没错。”
云峰干咳了一声道：“所以只要余常乐有那样的实力，那成为家主我绝无二言。”
小白从云峰怀里跳下来，往来的方向走去，“就像你说的，他可以的。”
云峰叫住小白，“等下。”
小白回过头。
云峰道：“余常乐他，会不会给修灵世家带来……伤害？”
小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快得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然后笃定地摇头道：“不会，我相信他。”
云峰沉默片刻后，道：“我相信你。”所以我不会说。
小白勾起嘴角，“我也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没留言好寂寞……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