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幻象与祂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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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安防局总部，世界的办公室。
世界站在窗边，眺望远方。
隐隐约约的，世界似乎看到，8.5w个副本，如同罪恶之花一般，在世界各地妖艳绽放。
“不，比起花，它们更像是病毒。”这般自语完，世界重重点头，并加重语气：“确实就是病毒。”
而世界，或者说“世界”，就是被病毒感染的患者。
转身看向身后，世界能看到，战士，学者两人，正站在其身后，满脸担忧的看着世界。
他们的目光中，有忧心，有紧张，有复杂，有茫然。
毫无疑问的是，这种情绪之下，战士与学者，急需一个主心骨——而世界，就是这个主心骨……
他一直是主心骨。
想了想，世界并没有展露他招牌般的笑容，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平静开口道：“我不想说局势尽在掌握……因为很明显，从这一周，也就是全球副本系统开启的第五周起，局面对于我们来讲，就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了。”
一边说，世界一边踱步到椅子前，并坐下。
“副本太多，多到凭借安防局，凭借各国军方，甚至加上全体民众，都控制不过来的程度了。”
全球人口80亿，刨除掉老的、小的、不能战斗的、心理素质不够的……能成为合格玩家的人，真的不多。
能成为高等级玩家的人，就更少了。
更何况S级及以上的副本，本就不是用人命就能填掉的。
而且……
副本越开越多，这是定律。
这一周开启了8.5w个副本。那么下一周，新开的副本又会有多少？
这是一个，哪怕是世界，都无法给出准确答案的数字。
然而仅仅沉默了片刻后，世界忽然笑了：“但还是那句话，这并非是我们放弃战斗、放弃反抗的理由。”
这个确实。
看到战士和学者点头之后，世界再开口：“战士，你该去赴与查普曼的约会了。”
战士耸了耸肩：“这可算不上约会，而且这是你帮我牵桥搭线的。”
说完，似乎是听出了世界话中“送客”的意思，战士看了眼手表，道：“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该走了。”
“至于那个近邪神猎杀小队的事。队长我会做，但你要帮我找些靠谱的家伙。”
世界比划了个OK的手势，目送战士离开后，他又看向学者。
“那么……你这一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世界并未邀请学者，是学者自己贸贸然来访的。
听到这句话，学者慢慢抬起手腕，颤声道：“这东西……出了点儿问题。”
迎着学者茫然慌张的眼神，世界看向了学者的手腕。
便能看到，学者手腕上的黑色手环如活体般不断蠕动，并不停在几个字和一个符号之间来回切换。
“去副本。”
以及，一个箭头模样的符号。
世界陷入了沉思。
约十分钟后，当世界观察到学者手上的黑色手环，并未产生进一步异变后，他方才开口。
“战士和死神跟查普曼下副本了……等他们回来，我才能帮你处理这个问题。”
“而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先处理其他事情。”
这般说完，世界按动了桌面上的某个按钮，并开口道：“安秘书，来我办公室。”
……
安秘书是一名高挑漂亮的女人。
一头长发被利索扎起，五官端正严肃却不显得疏离，一身笔挺的职业装将身材映衬得凹凸有致，黑色的丝袜勾勒出笔直漂亮的小腿。
这是一个论美貌，不次于学者的女人。
但这一刻，于办公室中，两位美女之间，却压根就没什么争芳斗艳的心思。
世界快速嘱咐道：“通知各个国家领导人，早八点举行例行会议……会议的主要议题，乃是对外公布全球副本的消息，以及无限制对公众开放某些简单的副本入口。”
安秘书听罢，微微扶了扶眼镜，手中的圆珠笔快速记录世界所讲的话，世界又道：“通知领主，让他尽快过来见我……”
学者聆听着世界与安秘书的对话，心中已经预感到，从这一周开始，世界局势必将发生剧变。
然而听着听着，学者的眼神便慢慢朦胧了……
手腕上，黑色的手环依旧在不停变幻，诡异的电波，以无人可察的姿态从手环中涌入学者的大脑。
于是，各种奇奇怪怪，却又支离破碎的景象，如同幻灯片一般，在学者的眼中快速划过。
“深渊！这个未知的地坑联通了深渊！！”
隐隐声音从脑中泛起，搭配上眼前闪过的，巨大的无底深坑的图片。
“战斗！战斗！杀光这些恶魔！！”
这是身穿机甲的士兵们，与恶魔血战的画面。
“我宣布，机械神灵计划一阶段，正式启动！”
那是人山人海前，一老者正在剪彩的画面。
幻象，太多太多。
各种杂乱无章的图片和声音，直让学者头晕目眩。
“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么？”
突兀的，世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学者眼前不断涌现的幻象，学者愣愣抬头，看向前方。
前方，安秘书合拢笔记本，郑重点头后，世界挥手，安秘书离开。世界再看向学者，温和笑笑：“事情太多了……而且未来还会更多……”
“对民众们公布全球副本系统，以及对公众开放副本限制实乃势在必行之举。没办法，我们的人手太少了……”
“当然，这种做法会引起一些预料之外的变数。比如说，我很难确保普通人中有没有野心家和不安定分子……嗯，或许说，必然会有这样的人。在获得了力量之后，他们是否会为了一己私欲罔顾大局……甚至，我都不确定，这些人是否会被邪神们所引诱，从而变成球奸……”
说起这个，世界脸上罕见升起了一丝疲惫。
哪怕他是世界意志，也操控不了人心和欲望。
“不过呢，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虽然我比较信奉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的观点，但局势如此，我一个人也分身乏术，我只能先处理重点再谈其他。”
一边说，世界一边翻找抽屉，片刻后，他从抽屉中取出了一枚银白色的怀表。
怀表古朴造型简单，但上面却有一些裂缝般的纹路。
就像是要碎了似的。
“我要出门，你要跟我去散散心么？”
世界这般问道，学者茫然看了眼世界，缓慢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
似乎回想起刚刚脑中闪过的画面，学者加重了语气：“我想歇一歇，最好是睡上一觉。”
世界微微眯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他平静点了点头：“就在旁边的卧室歇一歇吧。”
说完，世界起身离开。
他似乎看出了学者当前的状态，有些异常。
但正如他自己所言——分身乏术。
——以及，做事要分轻重缓急。
比起关心学者，世界需要做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
……
亚洲，内陆。
仅仅是一个小时之后，世界的专机便已经抵达此地。
飞机降落舱门打开，世界从中走出。
自有安防局工作人员迎了上来，简单敬礼后，此人快速开口。
“副本编号，SSS1。”
简单的三个字母加一个数字，已经说明了此副本的性质。
这是SSS级副本，也即是邪神级副本！
安防局干事再开口：“副本的干涉现象异常严重，经检测，这个副本的干涉现象，可以引起世界规则异常。”
“具体表现为，重力变异……副本附近区域的重力，乃是其他地方的三倍！且干涉现象还有扩散及加重的趋势。”
世界与这名安防局干事一边走，一边说，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副本入口附近——区区三倍重力，当然阻碍不了世界和这名高等超凡级的干事。
哦错了，现在的重力应该是四倍了——从三倍增长到四倍，也就是半个小时的功夫。而且范围也扩大了近一倍。
这显然是一个必须要处理的干涉现象——一旦干涉现象影响范围加大，重力异变造成的灾难足够灭世。
但在此之前，世界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伸出手来，世界手心攥着怀表，同时将手伸进了副本入口中。
副本入口吞没了世界的手臂，却无法将世界拽入副本中。世界慢慢眯眼，似乎在感应着什么，片刻，世界一咧嘴：“正义！还是正义！”
依旧还是正义。
这家伙的侵略性是真的强——上周世界使用怀表，就是为了关闭正义造成的副本。
当然……
“有我在，你还是往后稍稍吧……”
银白色的光芒，猛地闪过。
便能看到，副本入口快速缩小，最后消失无踪。
世界收回手，摊开手掌看向手心。
手中的怀表，裂纹更多了，仿佛即将碎裂了一般。
微微摇头后，世界再道。
“SSS2号副本呢？”
安防局干事猛地叹息一声。
“还有SSS3，SSS4……”
编号越靠前，干涉现象就越严重——当然，这是短期观测的结果，存在误差。
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
“怀表只能用一次了啊……”
世界深深叹了口气。
……
迦罗娜多。
至高神殿。
就在世界关闭副本的这一刻，坐在王座上的正义猛地睁开了眼。
“又被关闭了……第二次了……”
低沉声音响于大殿之中，但正义的脸色，却不如何沮丧。
毕竟……
这事儿太常见了。
每一个被系统选中的世界，在前中期的时候，几乎都有办法解决邪神级副本——不是正常的完美通关，而是用某些道具，强行关闭副本入口，以延缓邪神降临的时间。
而正义，身为侵略性最强的邪神之一，受到的针对次数也最多。
——以前的深渊，都没祂被针对的次数多。
不过无所谓。
因为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系统，也不会过多发放这种强制关闭副本入口的道具——这里面的原因倒是说来话长。
正值耳边响起星云的声音。
“陛下，本期开启副本共有8.5w个，其中有369个副本，乃是我们的手笔。”
这意味着，本期开启的副本中，有369个副本的毁灭之源，与正义帝国有关——不是邪神本体降临，而是帝国的战士们出了手。类似于罗格小队那般。
听到这个消息，正义微微点头，想了想，正义道：“五星将里，有人被拉入副本了么？”
“有。”
“死星帕拉被拉进了副本系统中。”
听到死星帕拉这个名字，正义点了点头，却不再有过多表示。
祂只是闭上了眼，似乎神游天外。
慢慢的，正义咧开了嘴角。
“操纵者也动手了啊。”
“祂这一次倒是急了点儿，不过，也理当如此。”
“毕竟，死亡的那个计划……”
声音渐渐消失，正义不再多言。
……
“SSS2号副本，干涉现象为机械活化……不知道长官您看没看过变形金刚？那个副本，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种源，能够将一定范围内的所有机械体，变异为硅基生物。”
“同样的，该副本的干涉现象，也有向外扩张的趋势，虽然速度偏慢，但无法终止。”
这个副本的干涉现象，同样严重。
因为被“感染”的机械生物似乎对其他生物抱有很大的敌意——它们不是没有智慧，但就是无法沟通，或者说它们不想与人类沟通。
听完SSS2副本的情况，世界微微点头。身边的安防局干事再道。
“SSS3号副本，干涉现象为木偶病，具体表现为，只要靠近副本，生命体就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彻底僵硬下来，就像是变成了木偶……该干涉现象开在了闹市区，已经造成3000多平民染病。”
“同样的，该干涉现象也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世界接过平板电脑，便看到了木偶病带来的影响——以副本为中心，所有生命体仿佛被定格了一般，维持着或站立，或低头看手机，或与恋人相拥的姿势。
这是木偶病深化后的状况。
接近干涉现象时间较短者，身体将会一点点变得麻木，就像是肌肉僵硬似的，但在离开干涉现象影响范围后，就会有所好转。
看上去并不严重，但问题在于，这个干涉现象存在扩散趋势——而且扩散速度相当之快。
“SSS4号副本，干涉现象为……”
“算了，不用说了。”
世界突兀开口，打断了手下人的侃侃而谈。
他目光直视着平板电脑，片刻，突然开口。
“去SSS3号副本所在地。”
怀表还能用一次，世界似乎已经找到了目标。
微微喃呢声从世界心底泛起。
“操纵者……”
……
某未知之地。
虚无是这里的真实写照。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浩渺星空，没有任何物质。
就在世界动用怀表，关闭了SSS3号副本入口的这一刻，有声音，突兀从虚无中响起。
“哗啦啦……”
“哗啦啦……”
那是，类似锁链晃动时的声音。
声音愈演愈烈，却又在最高点之时戛然而止。
直到隐隐的，两颗灰色的光球，闪亮于虚无的尽头。
就像是，有“人”，在那里眨了眨眼。
……
随着副本入口被关闭。
SSS3号副本的干涉现象逐渐消失。
然而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世界手中的怀表……
站在原本副本入口所在地前方，世界目光平视，脸上面无表情。
片刻，世界开了口。
“还有几个SSS级副本？”
身边，安秘书开口道：“5个。其中SSS2，也即是活化机械，和SSS4，暂命名为精神失常，此两个副本的干涉现象都很严重，且都有扩散趋势。而剩下的三个副本，干涉现象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换句话说，尚未关闭的邪神级副本，有五个。
“SS级呢？”
“48个。”
SS级，意味着风险未知，但必然存在天灾级之上的对手，同时干涉现象相当严重的副本。
“5个……48个……5个……85643个……”
“呵。”
世界低笑一声，很快便收敛了表情。
“回吧。”
“是，长官！但是……”
跟在世界身边，安秘书想了想，还是低声询问道：“那几个SSS级副本……就不管了？”
世界没说话，只是闷头向前。
这让安秘书也抿了抿嘴巴，再看向前方的世界，安秘书隐隐感觉到，世界的身影，似乎佝偻了不少。
你永远可以相信世界。
但世界，也并非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