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吊威亚还不是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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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城寨，烂尾楼紧挨着，抬头望见的不是天空而是横八竖七的晾衣机子，有时楼上泼下的脏水就落在楼下的走廊里，引来玩着玻璃弹珠的小孩们一顿谩骂。在一家敞开着门的大堂里，几位来头不一般的人物集聚一堂，为首的正是华人总探长雷洛。
一场会议开下来大家不欢而散，主要矛盾是雷洛主张规规矩矩的做买卖，很多旧时代的大佬做惯了之前捞偏门的买卖，有迫于雷洛的风头敢怒不敢言，暗自里偷偷搞些小动作，让雷洛大发雷霆。
“怎么了洛哥，今天不像你一贯的作风。”猪油仔接过雷洛递来的香烟。
“亨利来片场闹事的事处理的怎么样？”
“英国佬嘛，收了钱就好打发了。”
“我在想一件事，如果只是投资电影风险太大，现在拍电影的只想着捞钱，我给人家三百万，他们只用三十万拍电影。”雷洛笑着说道。
猪油仔会心的笑了笑，没有多嘴。
“不如咱们培养自己的演员，搞个电影公司怎么样？”
“好点子洛哥，可是咱们手里没有资源啊。”
“没有就扶一个出来啊，这么多年你看我，扶起了多少个大哥。”雷洛若有所指的说道。
“行，我去帮你找。”猪油仔其实心中早有合适的人选，只是他还需要一些考证。
武行大院这边，一觉醒来的吴常运看着窗户透进来是刺眼的光芒，身旁富顺圆嘟嘟的半张脸沾满了哈喇子，“轰隆隆”的鼾声在吴常运耳边响彻。
要是没这富顺的鼾声，自己还能再睡两三个时辰吧。
“嘿，醒醒。”吴常运拍了拍富顺的圆脸。
“别闹！”富顺没好气的说道，手胡乱的扒拉着。
“好，既然你不起来，我自己去片场了啊。”
“什么片场？”
富顺蹭的一声就坐起来了，抹了一把脸上的哈喇子说道：“走，我跟你去瞧瞧。”
说罢，整个人利落的站在地上，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催促道：“走吧运哥，磨蹭什么呢。”
“好家伙，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吴常运闻言将外套挑在肩上，两人又悄悄的溜出了大院。
“你说咱们又这么溜了，师傅发现会不会生气啊？”路上富顺就开始嘀咕。
“你觉得师傅不知道？老家人就是不说破而已。”吴常运也学着一副深邃的模样开始卖官司，他觉得师傅的态度也该变一变了，老一辈的东西是精粹不能忘，但新事物才是今后的主流。
“可能吗？我怎么感觉师傅不知道呢。”
吴常运带着富顺来到了拍摄现场，外围的工作人员拦了他们一下，吴常运解释两人都是群演，并且报上了阿亮的名字这才放行进去，今天的拍摄现场看起来不像昨天那么大阵仗，吴常运心中早有预料，肯定不是每天都有活接的。
吴常运避着工作人员四处寻找着，他留意到现场有一些白衣黑裤的武行角色，但各个看起来愁眉苦脸的。
在昨天的茶楼，两人在一楼找到了阿亮的身影，阿亮正忙着跟工作人员交流着，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亮哥，不知道今天有活没有？”吴常运等到阿亮自然的扭头过来这才开口。
“我当是谁，你怎么来了吴常运？”阿亮见了吴常运两眼放光，昨天吴常运的惊人表现给阿亮也赚足了面子，不光是技高人胆大而且敢顶英国人，在整个剧组都传开了。
“阿亮，这位是我师兄，今天来想讨口饭吃。”
“客气，唉。”阿亮叹了一口气，拍着吴常运的肩膀说道：“不是老哥不帮忙，今天属实是给大伙都给难住了，组里上了个设备，武行的人摆弄不来。”
“哦？什么设备啊？这么神？”吴常运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实际什么设备他没见过啊，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唉，别提了，这样你先到那边等一下，一会我叫你。”
“好，亮哥。”吴常运答应下来，带着富顺走到候选的一帮。
“运哥，我看你跟人家关系不错啊，刚去一天就能混出名堂来，深藏不漏啊，老实交代，你这脑瓜子是不是被雷劈了突然开窍了。”富顺神经兮兮的说道。
“你才被雷劈了呢，我这是凭实力。”
“呦呦呦，还凭实力呢，咱们师兄弟几个谁比谁还差多少啊。”
“嗯，没事，你也能行的。”吴常运看出这富顺是第一次进片场，心理有些毛躁。
等到了时间，又是阿亮拿着个大喇叭站在人群中喊话道：“一会要吊钢丝，有恐高心脏病的提前吱一声，可以免费打一份盒饭，没有恐高症而且平衡性比较好的，往前站。”
“靠，我当是啥呢，原来是吊威亚。”吴常运白好奇一场，不过是穿着威亚服完成一些高空动作而已，这些对于吴常运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啥叫吊威亚？”富顺一脸崇拜的看着吴常运问道。
“马戏团走钢丝见过没？”
“玩这么狠吗？你行吗？”富顺有点心虚的问道。
“放心，绑腰上的，行不行？”
“行。”富顺一听这话，走钢丝是不大行，绑腰上还不是洒洒水。
站出来的几人算上吴常运和富顺大概七八个，站着排就往楼上走，来到了天台这才看到更多的工作人员都在这，钢索从茶楼的天台连接到对面写字楼的天台，两栋楼差不多高中间有个七八米的距离，顶层都是五层高度。
一开始站排的时候，有个武行的仗着自己人多抢在前面，硬生生的给吴常运挤到了第三名。
这吊威亚在吴常运嘴里描述的简单，实际人身上穿着的威亚服通俗的讲不过是一个裤衩子连两根肩带，两根特制的钢索连在演员的腰部，这样既不容易穿帮又能保证演员有足够的活动空间。排在前面的人单是穿上那身威亚服就已经十分不自在了，在这种状态下吊在空中，再加上过去的操作不像现代依靠演员的动作来计算，过去是靠人工操作拉绳索，更加考验演员的适应能力。
刚从威亚解下来的那人直接就吐了，灰溜溜的走到自己的武行兄弟身边。
刚被抢了位置已经很让吴常运不爽了，俗话说能者多劳，这场子里的群演有谁比吴常运更熟悉吊威亚，况且仗着人多抢位置这种事，丢人。
“看到没有，刚刚一伙人争着抢着的，差点没把我挤飞了，现在人家自己体验飞了，而且还飞吐了。”
“运哥，来一趟片场我也算长见识了哈，原来这丢人现眼也有人抢着的，太刺激了。”
两人跟唱双簧似的数落着刚才那人，那人所在的武行人多，看架势有种要干一架的感觉。
“哎呦，还想打人，太可怕了。”吴常运抱着脑袋笑道。
“怎么？你行你上啊，别一会尿了裤子。”
“老子尿裤子？富顺等会啊，我先给你打个样，哥们先咱们争口气，让人家也长长见识。”吴常运大手一挥把前面那人揽在身后，穿上了威亚服。这身威亚服要比想象中重一些，但这东西就好比骑自行车，只要不紧张回忆起过去的状态和感觉，等拉钢索的引导自己，然后再根据运动的方向发力做动作。
本来也没有多难的动作，也是一些简单的跳跃再挥砍而已。
“哥们给你翻个跟头。”吴常运摸清了拉绳索的高度之后，借着力道漂亮的空中翻转一圈双脚稳稳着陆。
“他是不是学过啊？”不光是阿亮，甚至导演都有些惊讶，这是武行出身？真不是哪个大剧组里跑出来的？
“怎么样？行不行？”解开了威亚，吴常运朝着身旁的工作人员问道。
不光是之前拼命三郎般的表现，这次吊威亚可是实打实的技术活，这都不在话下属实是震惊了在场的人，纷纷给吴常运叫好，高手在民间这句话果然没错。
没过一会，刚抢吴常运位置的武行基本都淘汰了，富顺经过吴常运的指点，表现的也还可以。
还是老规矩，但这次不是上次的武术指导刘光耀。
“包租公？”吴常运惊讶的低声轻呼道。
只见来人剑眉高鼻梁，身型略有些消瘦，隔着衣服真看不出此人的身材竟能给李小龙担当替身，正是七小福之一的元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