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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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y此时已经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衣服了，她和谭依依两个人都陷在了人堆里，此时拥堵的粉丝她认识，都是流量小花家的粉丝，对她早就有很大的恶意了。
谭依依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全程护着Ay身上的裙子，不想那些人仿佛就是故意的，推推搡搡之际，竟然将Ay身上的衣服给撕碎了。
这可是她今晚要走秀的裙子！
“住手，都给我住手！”
然而他们根本听不懂，更有甚者，对谭依依比了比中指做着鬼脸，嘴里更是骂着脏话。
外头不光有粉丝聚集，还有不少外媒。
Ay没顾上自己，生怕谭依依被人踩踏，连忙护在了她身前，没想到现场人多手杂，竟然有人踩上了她的小腿。
“Sht！”
身旁Ay的一声叫骂让谭依依从被围着的人群陡然转身，她看到了Ay白皙的小腿上有一个清晰的鞋印，和青紫的痕迹。
“让开！谁干的，你们今天一个都别走。”
Ay吃痛被人踩了一脚，连直起身子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现场乱成一片，流量小花那边也惊动了不少人围观过来，但大多数惦记着还有秀场要赶，就都纷纷事不关己的离开了。
“谭总监，没事吧。”
Vncnt带着保安队姗姗来迟，然而镁光灯还在继续对着栽倒的Ay一顿狂拍，踩踏的人群竟然就在这个时候散了。
“你们，站住！”
不论谭依依怎么喊，都没有人听，人群聚集过多才导致成的踩踏，要定一个人的罪也很难。
Ay摇了摇头，声音没有那般元气十足了。
“送我去医院吧，秀是去不成了。”
人群之外，有几个混混模样的人走到对街不远处，进了一条巷子。
那里有个女人在等着，其中一个人开口，中文说得十分流畅，“事情没成，踩错人了。”
安觅恶狠狠的看着已经赶到现场来的救护车，还有谭依依那张惊慌失措的脸，看着她安然无恙的陪着担架床上了车，她便气愤不已。
“没用的废物，别说你们见过我。”
丢下一叠信封，安觅将头上的帽檐压低了些，很快离开了这条街。
Ay躺在担架床上，周身充斥着刺目的白，医生正在做一些紧急的救护措施，防止腿上伤口的进一步恶化。
原本白嫩的皮肤因为踩踏，虽然并没有破皮，但是肉眼可见的青紫色已经浮肿起来。
谭依依坐在一侧，心惊胆战的握着Ay的手。
“医生，她的伤究竟怎么样？”
在场的都没有会中文的人，谭依依情急，明白过来后又用英文询问了一遍，医生给的回答让她心惊。
Ay不光有皮下出血的情况，甚至右腿小腿有很明显的骨折伤。
也就是说，不光是今晚的秀场她不可能再去上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未来的几个月以内她都不可能再走上T台。
“我求求你们，我的朋友这双腿很重要……”
谭依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被顾琛凌虐时她没哭，双眼看不见时她也没哭。
可是此刻却窝在救护车角落里泣不成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Ay是为了护着她才被人弄伤的。
“你傻不傻，”Ay疼的已经嘴唇白，声音都虚弱了几分，“我本来就已经是过气了的，去与不去其实区别不大，你哭什么。”
“对不起……”
谭依依摇了摇头，她根本不懂谭依依难过的原因。
这一次的秀对于Ay来说当然是最重要的，可对于谭依依来说，也就意味着和王友佟的合作以失败告终。
不论Ay过气与否，她都是这次项目中重要的一环，况且，她还是因为谭依依而受伤的。
没想到自己负责的第一个项目就出了这样的岔子，她甚至连联络王友佟的勇气都没有。
很快到了医院，谭依依以第一监护人的身份在手术室外等候。
而医院走廊不远处，尹冥爵隐匿身形站在了安全通道里，手机一直震动着。
“喂。”
“尹总，咱们的人还没出手，没想到就出了乱子，谭小姐没事吧？”
许沐毕竟知道尹冥爵是看中谭依依的，一开始她还以为尹冥爵会为了她犹豫，没想到事情还是成了。
只要谭依依和王友佟的合约失败，尹氏是要向辰光集团赔付双倍损失的。
看着急救室门外一脸苍白的谭依依，尹冥爵有些不忍，片刻道。
“查到是什么人做的了吗？”
“还没有，但是已经在加派人手了。”
“好，海城那边情况怎样。”
“大少爷已经动了那笔款项了。”
听到这个消息，尹冥爵点了点头，便很快挂了电话，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谭依依蹲在手术室门外，好半晌都等不到灯灭，忽然一双皮鞋出现在视线当中，她猛的站了起来，只感觉一阵头晕眼花。
“小心。”
尹冥爵手疾眼快将她扶住，谭依依紧绷了许久的一根弦终于在这一刻崩断了。
她初出茅庐，又是异国他乡，项目黄了也就算了，还害得Ay替她受伤。
这一刻谭依依终于绷不住了，哭出声来。
“她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我知道。”
怀里的哭声从一开始低低的呜咽，很快转为失声痛哭起来，尹冥爵没想到谭依依会愿意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一面。
心里头原本坚硬的地方，隐隐有些松动了。
“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没用的话，她现在应该光鲜亮丽的站在T台上……”
“别说了，不是你的错。”
即便不是因为谭依依，这个项目也必然是要黄的，只是有人替他出了手，暂时还没找到这个人而已。
也就是说，今天不管受伤的人是谁，只要谭依依没事，那都是好事。
伏在他怀里，谭依依泣不成声，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就会失败成这样，王友佟那边她连打个电话通知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谭依依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即便她不说，外媒也会立刻将消息传上网。
医院的另一个角落里，安觅嫉恨的藏在暗处，看着谭依依被尹冥爵抱在怀里轻声的哄，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我出双倍的价格，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组照片散布得人尽皆知，还有，尹家大少奶奶第一笔生意就失败的事，也马上给我散播出去。”
幸好这一次她留了一个心眼，和谭依依一起在“清风楼”吃饭的时候，听见尹冥爵问她是不是要出国的那天，她就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她偷偷买了和尹冥爵同一班的机票，更让她没想到的是。
尹冥爵竟然胆大到坐上了也和谭依依同一批次的航班，因此三人其实是一起来的。
也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清楚，尹冥爵居然真的喜欢上了自己的嫂子。
既然她得不到，那么她必定也不可能让尹冥爵得到自己想要的。
没等谭依依回到酒店，辰光集团的解约通知和王友佟的电话就一起打了过来，电话那头，王友佟仍然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你知道，Ay其实不是我们的重点培养对象，也是她求了很久，公司才批准将她从上一批冷藏名单当中剔出来，这也是公司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毕竟她已经三十了。”
“你们会怎么对她？”
已经哭过一次的谭依依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知道，公司面前自然是只看利益的，因此她能保得下来Ay的希望可能小之又小。
“谭小姐，我们这边当然是只谈我们的合约，关于Ay的事情，还需要高层商量之后再处理。”
“好吧。”
“那关于赔偿手续，我们会尽快派律师到尹氏进行对接。”
王友佟已经连客套的话都不再说了，谭依依明白，这笔资金不大却也不小，最起码牵连着这些女模的命运。
再看身侧手术过后还没有醒过来的Ay，她脑子一时有些热。
“王先生。”
那头正欲挂掉电话，听见谭依依喊他，有些心惊的同时，也不希望这通电话再继续下去了。
毕竟让他来合作的是谭亦城，事情搞砸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如果不要谭依依承担责任，那么这七千万的款项难不成让他自己来负责吗？
是以，和谭依依走完正常的程序，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唯恐惹得谭依依不快，到时候牵连和谭亦城那边的合作。
“你们如果不再打算培养Ay的话，她的未来会怎么样？”
原来她是问这个，王友佟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个你压根不必担心，不再做女模，不代表这一辈子就完了，她会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对于一个曾经也走到过光辉舞台上的人来说，失去这份光，不就是意味着失去一切吗？
谭依依沉思了下，“需要多少赔偿金，你们才不会重新冷藏她。”
听她这么说，其实王友佟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娱乐公司的每一笔投资都是花在刀刃上的，又怎么可能再将金钱花费在一个本就没什么名气的过期女模身上呢？
“谭小姐，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了，”王友佟讨好一笑，“我知道谭家不缺钱，但是公司的决定毕竟还没有下来……”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客套话，你们不是要投资吗？以后Ay我来投资。”
“谭小姐……”
“你在说什么胡话？”
病床上的Ay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听见她和王友佟的对话更是怒不可遏的要坐起来。
谭依依没办法，只能匆匆挂断了电话，过来将她扶稳坐好，又往她身后垫了个枕头，生怕她吊在半空打石膏的腿会有什么问题。
“你跟他们谈什么投资，他们就是帮吸血虫，我当初为公司挣了多少钱你知道吗，现在没有价值了，还不是照样雪藏？”
见她神色激动，谭依依自然也不敢再提那些。
但是事情一切起因都是由她而起，即便和辰光的合约已经毁了，Ay却不能因为她毁了。
“但是你确实是因为我，才没能参加今天的秀，我……”
谭依依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自责。
从小到大她都是不断的给别人添麻烦的那一次，家里有人负责收拾残局，因此她从未体会过什么叫做负责任。
可是眼下看着Ay活生生的失去一次机会，她不知道有多惭愧。
“公司的决定不是还没有下来吗，我可以等……”
Ay看向一边，说实话她心里也没什么底。
这一次被送过来的机会也是她求了很久才得来的，但谁能想到这样的意外会生在自己身上。
说着，Ay便已经有些哽咽了，谭依依心情也很复杂。
但是很快，Ay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的经纪人打来的电话，因为同时负责她和另外好几个歌手，经纪人根本没时间陪她过来。
所以她也没有助理，她是被放养的那一个。
“我替你接吧。”
谭依依刚想伸手，Ay便整理了下情绪，接了。
“你知道这一次公司损失有多大吗？替人挡枪？你已经三十了李静若，你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当红小花了，关键时刻你逞什么能？”
还没等Ay开口，那头经纪人的谩骂就随之而来。
这也是谭依依第一次知道Ay的真名，叫做李静若。
“苏珊，我知道，但是是别人踩了我，受伤的是我。”
Ay还要再多说两句，没想到苏珊直接打断了她，“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指望靠你挣钱，公司已经有传言，说要跟你解约了，一千万的赔偿金，我看你怎么付。”
女模的合同一签就是七八年，而这是Ay被雪藏之后的第一次复出，就这样夭折了，还背负上了上千万的违约金。
她双眼一闭，有两行清泪流下来。
谭依依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将电话夺了过来。
“她的违约金我付了，不做就不做了。”
从王友佟支支吾吾的那一刻谭依依就知道，Ay说的很对，不能为公司带来投资的人是不会再得到半分的好处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仅仅是一次意外受伤，就断送了Ay有可能无限光芒的未来。
气呼呼的挂了电话，原本脸上挂着泪水的Ay却笑了。
“真有你的，谭总监，那老娘以后可就靠你养了。”
Ay受伤是因为她，谭依依当然不会放任她不管。
“行啊，大不了我当你的老板，早就想让你摆脱Ay这么土的艺名了。”
和辰光集团的合约已毁，加之酒店外的踩踏事件闹得轰轰烈烈的，谭依依便不得不提前回国。
而尹冥爵因为酒店账目的问题需要一天后再回去，虽然这件事是个幌子，但也只能进行下去。
谭依依始终都没有接到尹冥辰的电话，一句话，哪怕一个问责都没有。
在飞机上，她心事重重的看着辰光集团过来的索赔书，七千万全部要回，而尹氏因为让辰光损失了一名高端女模，需要双倍赔偿。
也就是说，谭依依这一次让尹氏整整赔了一亿四千万。
“高端女模，亏他们想得出来这种词汇，不就是想多让你们赔点钱吗。”
李静若在一旁冷笑，没有了经纪公司，她的穿着也变得简约起来，只是身上仍保留着名模的气质，走在哪里都吸引着众人的注意。
“这一次确实是我的问题，”谭依依心里有些堵，上一次一出事就被尹冥辰责备了一通，这一次却平静得不像话，她心头隐隐不安，“先睡一觉吧，等到了海城，我再陪你去一趟经纪公司谈解约的事情。”
李静若拉下了眼罩，不知是为了逃避，还是真的漫不经心。
“老娘早就不想干了。”
腿上的石膏还坚硬不已，伤口也仍然隐隐作痛，但好在她已经能出院了。
走上过制高点的人，一朝跌落神坛，怎么可能这么不在乎。
谭依依知道，她只是在嘴硬而已。
“我说过了，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如果还想继续上T台，我花钱捧你。”
眼罩掩盖之下，是一双雾气氤氲的眼睛，李静若强忍着鼻酸，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已经足足三十岁零三个月了，这一次的机会确实是她努力了很久得来的结果，但是她知道，如果当时她眼睁睁的看着谭依依被人踩伤，她定然也是不愿意的。
“好啊，”李静若吸了吸鼻子，只装出一副很困的样子来，“那以后我可就跟着你混了。”
李静若的家并不在海城，但是谭依依与她聊过才知道，她早年就没有父亲，母亲因为癌症久居医院，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被行业嫌弃还要厚着脸皮跟流量小花竞争的原因。
只有走秀，是她的梦想，也能让她拿到面包。
按道理，李静若是因为受伤才让这次走秀损失了一定的资源，辰光索赔一千万并不人道，却也符合法律。
谭依依帮她承担了解约费。
她虽然是个小富婆，结婚之后尹氏给的彩礼和自家陪嫁加起来，小金库也很是充盈。
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动里面的钱。
不久后两人在海城城西机场落地，李静若看着自己账户里多出来的一千两百万有些惊诧。
“依依，你这是干什么……”
谭依依只是笑笑，“你母亲治病不是也需要钱吗，等你回云城照料好妈妈，再把你腿上的伤养好以后，再想想怎么替我挣钱。”
两人立在机场外，从大雪纷飞的巴黎回来，看着眼前灰白成一片的海城，还有些不适应。
李静若眼眶有些酸，但是强忍住了。
看她要哭谭依依也只是苍白一笑，“不用很感动，我也是个黑心老板，不过你先回家安顿你妈妈吧，到时候谈解约，我派律师去帮你。”
“你不是说陪我去吗？”
李静若伸手抹了一把眼角，三十年来她独来独往，亲人不算亲人，家也不成家。
没有哪一刻她这样感觉到温暖过。
机场外有寒风涌了进来，谭依依抬高了一些衣领，神色有些怅然。
“这一次回去，应该有些事需要处理，没关系，律师比我能说会道多了，应该能多替你拿回来一些血汗钱。”
“也好。”
很快就有车来接，谭依依回去的路上也开始忐忑起来。
七千万没赚到手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双倍赔偿，她给了李静若小金库里大半的钱，仅剩的几百万对于这赔偿款而言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时还有些迷茫。
拿着手机不知该不该给谭亦城打个电话，拿起又放下，自己依赖家里这么久，从小到大闯祸也都是谭亦城帮她收拾残局。
这一次，也应该自己来面对了。
尹宅。
谭依依还没回去，整个尹家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辰光集团的文件早就到了公司，索赔款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折合公司上下确实能有这么多钱赔出去。
但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尹氏也就不得不宣布破产了。
书房内，老爷子眉头紧锁来回踱步，陆素英更是夹着眉看向坐在老爷子面前，稳如泰山的尹冥辰。
然而这只是表面而已，陆素英也是刚刚才知道，陆天雄会携刀威胁尹冥辰，从他手里拿走了两千万。
而他又为了填补公司原来账目上的亏空，将剩余五千万全部都投进去了。
现在辰光要双倍，他们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眼下，陆素英是真的怕尹冥辰如果被逼急了，会不会将自己一直偷偷用公司款项救济陆天雄的事情给抖落出来。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看起来真的撑不住了。
“钱呢？整整七千万，就这样不见了？”
尹庭玮负了手走来走去，看着面色不改的尹冥辰，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就交给一个毫无工作经验的谭依依去办也就算了，公司账目上竟然多了整整七千万的亏空。
如果不是这次辰光越过尹冥辰，直接向老爷子索要款项，恐怕他都不会知道。
“老爷子，你这样逼冥辰也没用啊，这些日子以来，财务部的事不是一直都是冥爵在掌管吗，这七千万怎么没的，您应该去问冥爵才对啊。”
这种时刻，陆素英知道，怎么都不能让尹冥辰落下马来，哪怕她当其冲惹得尹庭玮不高兴，她也不能让父子俩的关系因为这件事变得不好。
尹冥辰呆坐在那里，原本还有些蒙。
听陆素英这么一提点，他这才有了几分顿悟，立时点头道。
“是啊，爸，自从冥爵接手了财务部，任何款项的审批都是他做决定，我根本碰不到公司账面的。”
尹庭玮没来由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觉得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冥爵呢？那小子又去哪儿鬼混了？”
见老爷子总算转移了目标，不再向尹冥辰追责，陆素英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书房里的氛围也缓和多了。
“我让五妹找找去，都是自家的孩子，老爷您也别太大的脾气，好好问就是了。”
“来人，让五夫人来一趟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