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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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轿车缓慢地在舞会的会场门口前面停下。
魏纶展微微侧眸，看着林凡晖有点出神的神情,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凡晖,我们到了。”
“嗯？”林凡晖慢了半响，才回过神，眨了眨眼,转头看向魏纶展,“到了？”
“嗯，到了。”魏纶展轻淡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催促，只是看着林凡晖，静静地。
林凡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抱歉，有点走神了。”
魏纶展看着林凡晖并算不上好的脸色，眯了眯眼，但是立刻就敛住眼底的寒光，“还好吗？”伸手握住林凡晖的手，指尖所触及到的是彻骨的冰冷。
“嗯，还好。”林凡晖轻轻舒了一口气，转头就看见魏纶展担忧的眼神，恍神间，感觉到魏纶展握住自己的手上握紧的力道。
林凡晖的眼底一暖，神色稍缓，微微偏头，含住魏纶展的唇，舌尖轻轻掠过，安抚般的力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魏纶展没有动，任由林凡晖含住自己的唇，轻轻地，唇分。
林凡晖笑了笑，依旧是那么自信的样子，然后转身打开了车门，往外面走去。
魏纶展动作缓了一步，才走出车门，就看到林凡晖站在车门旁，等着自己，伦敦的此时是冬末春初，夜风依旧带着些微冰寒，习习夜风吹过，轻轻撩起林凡晖浅灰色的围巾，深黑色大衣的衣角被轻微地拉扯着，几缕黑色的发丝被带起，在空中幅度很小地起伏，不时遮住林凡晖的眼睑，投下几缕十分浓重的阴影。
察觉到魏纶展的走近，林凡晖没有转头，只是抬头看着上方黑色的夜空，浓厚的云层将天空裹住，就像是某种让人厌恶的污秽，却无法除去。
林凡晖轻轻吸了一口空气，雾霭在晚上还没有完全散去，呼吸之间还可以嗅到那股特殊的味道，林凡晖皱了皱眉，将肺中的那股浊气吐出，但是那股味道却是像已经透过身体的血管深入到人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无法分离。
林凡晖的眸眼染上一抹厌恶，但是只消片刻之后就尽然转为淡漠，似乎有一种自动构起的层将林凡晖的眼底的神色遮挡。低低地一声叹息，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还是老样子啊。”这么让人恶心。
感觉到魏纶展探过身，伸手帮自己抚了抚围巾，林凡晖眼底的神色一暖，“纶展……”
“嗯？我在，怎么了？”
林凡晖笑了笑，“没什么……你在就好，我们走吧。”
魏纶展低声应了一声，在林凡晖的身后拿出手机，低眸看了一眼上面刚刚发过来的短信，眸底冰霜凝结，眨眼间，一切又似错觉一般，依旧是那副深邃的黑曜，让人看不透。
林凡晖和魏纶展来得不算早，所以当两人进去的时候，整个大厅已经有不少人早已先到了。
“嘿！林，你终于来啦，等你好久了！”正和其他模特在一起聊天的弗雷德站在入口不远处，一眼就看到了林凡晖。
等弗雷德走近之后，才注意到在林凡晖身旁的魏纶展，愣了愣，“这是？”
魏纶展先前一步，自我介绍说道：“你好，我是凡晖的老板。”
“哦，哦，你好，我是弗雷德，参加这次秀的模特之一。”弗雷德慢上一拍才反应过来，连忙鞠身握手。
不过一会，就有几个生意上的伙伴人认出了魏纶展，过来打招呼，弗雷德乘机把林凡晖拉到一边，“林！那家伙和你不是老板和艺人的关系这么简单吧？”
林凡晖挑了挑眉，“这么明显？”之前两人考虑到都是公众人物，再加上林凡晖现在在国外的事业只是刚刚起步，所以现在并没有公开关系的打算，只是约好了现今以上下级的关系出现。
弗雷德朝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天啊，那家伙就差用尾巴搭在你的腰上证明所有权了，你还问我明不明显？”
听到弗雷德这话，林凡晖忍不住低笑出声，正好这个时候，魏纶展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了，“是在谈论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弗雷德朝着林凡晖眨了眨眼睛，就在魏纶展走来之前撤掉了。
魏纶展将手中的一杯香槟递给林凡晖，余光瞥向了弗雷德走开的方向。
“嗯，味道很不错。”林凡晖状似没有看到魏纶展的样子，抿了一口香槟，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这是巴黎东北部的reims出产的香槟，传统酿制方法，如果你喜欢我之后买几瓶放在家里。”魏纶展拿起手中的另外一杯香槟，和林凡晖指尖的轻碰，“现在，祝贺你的初次秀成功。”
林凡晖举酒杯示意，轻声说，“cheers！”然后喝了一口，“嗯，如果有这样的几瓶酒，我想我会考虑增加到你家的次数。”
魏纶展挑挑眉，“只是因为酒？”
林凡晖耸耸肩，不回答，却向着魏纶展的后方抬抬下颚，就转身准备走开，魏纶展皱眉，正想要跟上，却被身后上来打招呼的几个人拦住了。
“啊，魏家的少主，上次你们的货经过直布罗陀海峡的时候，我就想要见你一面了，但是可惜当时我身在美国，现在终于见到了。”
“我听说了之前魏家的事情，有这样几个长辈真是费心了啊，希望我们下次可以合作。”
…………
魏纶展一边带着得体的微笑回复着这些老狐狸的对话，一边有技巧地透露出现在没有分食欧洲市场的意图，让这群已经快成精的老家伙放下心。
眼角的余光瞥向林凡晖，就见林凡晖手上端着一个蛋糕，正用叉子慢条细理地小口吃着，看见魏纶展看过来，还很友好地挥了挥叉子。
稍稍安下心，魏纶展转身和身旁的人攀谈起来，想要最快速地解决到这群麻烦的家伙。
林凡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倚在墙上，吃着刚才拿来的甜点，不时往魏纶展那个方向看一眼。
“噢，这不是‘新星’——林嘛，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蛋糕啊！”
林凡晖皱了皱眉，看向说话的方向，三个看上去像是二世祖的人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林凡晖眯着眼睛，想了一下，但是都没有想出这三个人是谁。
林凡晖歪了歪头，叼着勺子，斜着眼看着对方，看来来者不善啊。
看到林凡晖并没有接话，而是用着一种很微妙带着些微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其中一个打头头发是棕色的人明显被激怒了，愤然走了几步，“你不就是一个出来卖的，有什么好拽的？”
林凡晖将最后一口蛋糕吞下去，舔了舔叉子，心不在焉地说：“是啊，我是个卖的……”然后瞥了瞥那人，“你也不就是一个出来买的，对吧？”
那个棕色头发的人气的脸色涨红，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正想要上前，却被身后一个栗色头发的人扯住了，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稳住自己的气息，棕色头发嗤笑出声：“很火辣嘛，我喜欢。我看到你和那个叫魏纶展的中国人一起来的，我比他好太多了，你不如跟我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林凡晖浅浅地抿了一口香槟，“我要你去死，你去吗？”
“你这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棕色头发终于忍不住了，要不是看在这个男人长得不错，而且还是一个新星，带出去可以炫耀几番，自己才不会这么费心思地接近他。
“我告诉你，我是斯特里特家族下一届的家主，我只用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下去。”棕发男人走到林凡晖面前，指尖指着林凡晖的鼻尖恶声恶气地说。
林凡晖不悦地皱皱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姿势很不友善……等等！你刚刚说你是哪个家族的？”
看到林凡晖的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棕发男人得意地轻哼，“我说我是斯特里特家族下一届的家主，你最好……”
“那么他们呢？”林凡晖突然打断棕发男人的话，指尖点过他身后的两个人。
虽然心有不悦，但是看到林凡晖脸上的认真，棕发男人还是接话道：“他们是莱克福雷斯特家族的直系子弟，我告诉你，你要是识相的话，就乖乖的，我们你都惹不起……”
却不知，此时林凡晖什么都听不进去，脸色变得惨白，双手紧握……
之前在秀场后台听到的话在耳傍回鸣：
“你知道吗？听说这次克里夫家族的人回来，就是那个有名的贵族。”
“什么啊，我还听说艾露恩·卡特莱特会出席哦。”
也就是说，在这个舞会上克里夫家族和卡特莱特也会出席，这意味着什么？
等等，再加上面前的三个，也就是克里夫家族卡特莱特斯特里特莱克和福雷斯特这五个家族的直系子弟出现在同一个舞会上面，这样的一个秀场舞会……
冷静点，林凡晖，冷静点，可能这只是一个巧合，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恰巧他们同时出席而已，要知道这场的背后的主持者是美国的那家石油公司……
冷汗从林凡晖的额角和鼻尖溢出，林凡晖却没有任何心思去注意，像是溺水的人急着抓住最后的一根稻草，林凡晖着急地望着四周张望，发现就在自己来了之后，不少新来的人正在整个秀场走动……
那个是上议院议员，最近在各大新闻上面都很活跃……
那个是帕克尔家族的人……
那个是这届下议院的议长……
那个是在现在执政党中人任要职……
那个是艾比哈特的直系子弟……
…………
林凡晖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快要炸开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英国的贵族豪绅在这里，在这样一个小小的舞会上面，这是为什么？！！
不，不，不可能会是伊恩的父亲，一个美国石油商人也不会有这么厚的底蕴将这么多的英国贵族召集到一起。
那么……那会是谁，会是谁，谁有这样的实力？
林凡晖的拳握紧，指骨发白，指尖深深陷入到肉中，冷静点，林凡晖，你是林凡晖，没关系，不会是他们，不会的，不会的。
林凡晖紧紧地闭上眼，身体却开始轻微地颤抖，离开，我要离开，不要再在这里了，心底像是有一头猛兽在疯狂地狂叫。
林凡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暂时稳下心神，向前走了两步，想要寻找到魏纶展的身影。
却被身后那个棕发男人搭住肩膀，“喂，我叫你回来，你没有听见……”声音却猛然止住。
林凡晖深深吸了一口气，剧烈地喘息着，鼻尖已经有汗水滴下来了，手却没有丝毫的颤抖，握住的叉子牢牢地抵在棕发男人的劲动脉处。
“滚开。”林凡晖从牙缝中挤出这个词。
棕发男人惊惧地看着林凡晖手中握住的叉子，“你……你你不要激动。”
身后那两个想要上前的人，在看到林凡晖的眼神和握住叉子的手稍稍向前的趋势，被迫定立在原地。
林凡晖看着面前动也不敢动的人，根本不想和这群人多纠缠，他现在只想要离开，一分，不，一秒都不想呆在这里，心底的兽似乎快要将自己逼疯了。
林凡晖眼底彻寒，正准备放下手的时候，却听见旁边有一个声音很轻微地叹道，“林少爷，这些家伙是让您不悦了吗？”
林凡晖身体僵硬地转头看去。
“凯米……？”
一身黑色礼服的凯米露出一抹严谨的微笑，右手抚胸，左手背后，一脸恭谨地向着林凡晖鞠躬行礼，“我是凯米，林少爷。”
“请问，这几个人是让您不快了吗？”凯米微笑着对着林凡晖说道。
林凡晖僵硬地看着他，这样的礼仪，这样的语调，这样的服饰……心底像是有什么在慢慢地崩塌……
“看来是的呢，那么这些垃圾就处理掉吧！”凯米微笑着对着身后的人说道，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不……不是，等等！”林凡晖失声而出。
“林少爷？”凯米微笑着看着林凡晖，看着林凡晖不打算再开口的样子，了解地笑了笑，“您的意思是这样做让他们太舒适了吗？我知道。”
说罢，就招手让几个周围的服务生走过来，正准备让他们将这三个人带走。
“不……不是！他们没有让我不快，放……放了他们。”林凡晖瞳孔剧烈扩张。
“可是……刚刚我明明看到了……”凯米有点犹豫地说道。
林凡晖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转头看着凯米，急剧地喘息，但是声音却如铁一样地说道：“这是命令！”
凯米的嘴角一点点地弯起，对着林凡晖慢慢地弯腰鞠躬道：“是的，林少爷。哦，不，德尔菲少爷……”
林凡晖紧紧握住拳，紧咬住的嘴角已经有血丝渗出。
身后终于回过神来的三个人，看着凯米，“喂！你是谁啊？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凯米转身对着三人一鞠躬，“很抱歉，我并不是什么人，只是一个执事而已。”
那三人听到这话才注意到凯米身上所穿的衣服，那不是一件礼服，而是一件执事服，一件上面没有绣上家族徽章，但是所有上层贵族一看就能够知道这是那个家族。
“你是……你是那个家族的……是……”
凯米转过身，没有再理这三个人，直接鞠身对着林凡晖说道：“德尔菲少爷，伊恩少爷正在等着你……”
“伊恩？”林凡晖声音嘶哑地开口道，恍惚间，终于反应过来，低低地嗤笑。
“是的，伊恩少爷在上面等您。”凯米依旧恭谨地回答。
林凡晖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那股烦躁与厌恶，手指抻了抻自己的袖口，面上恢复了那抹从容，将手中的叉子放到桌上，抬抬下颚，示意凯米带路。
林凡晖一步步地向楼梯上走，眼睛微眯，打量着四周，越往上戒备越严。
“德尔菲少爷，请您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您的，毕竟您是我们的少爷。”走在前面的凯米语气依旧十分恭敬的回答着。
林凡晖抿了抿唇，但是没有接下话。
再往走了两步，就到了整个大厅的二层，也就是一个向内的二层小型休息室，林凡晖看去，一眼就看见了伊恩正悠闲地靠坐在沙发上，低眸，浅抿着红茶，转眸就看向了楼梯这处，看到林凡晖，浅浅地一笑：“你来了。”
林凡晖只是冷眼地看着他，“你藏得可真是深啊，我该叫你理查德森还是恩科肖特？”（伊恩之前和林凡晖见面用的是理查德森[richardeson]的姓氏，而他本来的姓氏的是恩科肖特[roncashird]，两个名字字母完全一致，只是排序不同）
伊恩嘴角浅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茶杯和茶托相碰，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偏头看向林凡晖，眼底融融，“我更希望你叫我弟弟，我的哥哥。”
林凡晖嗤笑出声，“哥哥，弟弟？别开玩笑了，你又是哪个分支的，即使我放弃了继承权还是不放心，想来了结掉我吗？”
伊恩站起身，走近林凡晖，就似没有看见林凡晖眼底的防备一样，伸手温柔地抚过林凡晖的脸颊，浅笑着说道：“哥哥，我怎么舍得伤害你，你我彼此之间是这个世界上血缘最相近的人啊！”
林凡晖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烈地收缩，畏惧地退后一步，步履有点踉跄，声音嘶哑：“不，不，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们……不，绝对不可能……”
伊恩的笑依旧温柔，脚步向前，握住林凡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没有丝毫的迟疑，似乎这个动作之前做了无数次，“在现在的科技之下，没有什么不可能啊，哥哥……”声音压得极低，就似情人之间的呢喃。
林凡晖此时却像已经快要崩溃了一样，只会不断地摇头，用着极其细微地声音反驳着：“不，不，不可能……不……”如同刚出生的婴儿，那般无力地那般的脆弱……
伊恩牵着林凡晖的手一步步地往着最前端走去，揽住林凡晖的肩，指着下面，柔柔地说道：“你看，哥哥，下面都是我为了哥哥叫来的人，虽然我觉得我只要哥哥就够了，但是这个世界还是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来作陪衬的……”
一声短暂的手机短信声将伊恩的话打断，伊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哥哥，那条讨厌的狗要来打扰我们了，嗯，不过没关系，……我们先把今天的事情做了吧，好吗？”
说完，也不等林凡晖的答案，直接对着站在身后的凯米点了点头。
凯米恭谨地对着伊恩鞠了鞠身，然后走到前方，先是示意奏乐队停止演奏，整个会场瞬间陷入了沉寂，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舞会的主人将要发言的预兆。
凯米看着下面，拍了拍手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来。然后，再次向着伊恩和旁边的林凡晖鞠躬，退回到伊恩身后一步半的位置。
伊恩看着下面的人，脸上如昔地挂着清冷的笑意，似乎刚刚对着林凡晖的温柔像是随着所有声音的消散而消失不见，极其淡漠地启唇：
“今天，我将大家召集来，是要宣布一件事情。我——伊恩·奥斯顿·恩科肖特很高兴地告诉大家，我的兄长——德尔菲·奥斯顿·恩科肖特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