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变故不是你想变想变就能变【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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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出乎杨戬预料的是,这天的紧张气氛却像盛放的昙花一般,转瞬即逝,随后的两天又渐渐平淡了下来。冯祺就像个普普通通的私塾先生,尽职尽责,并没有预料中的那般带来新的变故。
只是……
杨戬托着腮,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手执书简戒尺,摇头晃脑地高声念书的冯祺,暗暗皱眉。
“喂,你怎么又对着冯先生发呆啊?”
齐威伸手戳戳坐在他斜前方的人,趁着冯祺还沉浸在书简中,压低声音问道。
杨戬顿时惊回了神儿,扭过头来冷冷甩了记“与你无关”的眼神,没说话。
——果然又是这样!
齐威恨恨地咬牙,手捏在书简上就像掐着某人的脖子。
坐在他身边的韶峰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悄悄缩了缩脖子——唔,不是才刚刚过了秋祀么,怎么这么冷啊?
“怎么了?”杨骏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顺着自家小弟的目光看过去,却正巧碰上夫子扫过来的眼神。他激灵灵一个颤,连忙低下头装模作样地盯着书简。
杨戬却好像没看见,甚至还对冯祺微微笑了下,才慢慢地把目光收回来。
“没什么。”清清淡淡的声音,他微微摇摇头,唇角的玩味之意一现即隐。
真是平凡无奇。
只可惜,太过平凡的表象之下就是太不平凡。
“好了,今天的功课先讲到这里,有什么不明白的,下次再说。”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冯祺才放下手中的书简,杨戬仍是一手托着腮,只不过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固然冯祺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他的戒备,但……
“又是这种无聊的东西,这个夫子看起来年纪轻轻,怎么比李大斗那个老头还要迂腐?”
韶峰抓抓头捂着嘴打呵欠,“真是白长了一张看得过去的脸了。”
“就是,亏得我爹还说新来的夫子学富五车,通古博今,没想到……”坐在韶峰后座的少年跟着附和,“哎,齐少,你不是也不待见他的么,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没好气地打断:“闭嘴!老子他娘的烦着呢!”
齐威黑着一张脸,狠狠瞪着前面优雅地收拾东西的人,一双桃花眼儿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喂,小戬,你又怎么惹到那只炸毛刺猬了?”杨骏笑眯眯地帮着自家小弟将书简卷好,眼角余光正巧瞥见身后的喷火龙。
杨戬只是摇头,轻抿的唇角却微微扬起了道弧——自家兄长还真是打了个好比喻。
“咱们走吧。”他拿起收拾妥当的书简,抬脚往门外走,刚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了齐威的叫声。
“喂,还你的东西!”
劲风擦着衣角卷过,晶莹的光芒倏地一闪。
杨戬侧身斜手轻抄,稳稳当当接住了抛过来的什物——圆润晶亮,入手细腻温软,垂眼看去,却是一枚精致小巧的如意玉坠。
很熟悉的样子。
他一怔,这才想起上辈子好像在跟齐威打架的时候弄丢了枚玉坠。
难道就是这个?。
他抿抿唇,转身看向齐威——入目正是那张妖艳如女人的脸。
“物归原主。”
齐威哼了声,趾高气昂地甩甩袖子走出大门:身后是与他寸步不离的好友韶峰。
“咦,这不是去年我刚送你的么?怎么在齐威那里?”
杨骏眼尖地瞧见了他手中的玉坠,俊脸顿时一黑,“你弄丢了?!”
“不……不是。”杨戬有点心虚,低垂下眼轻轻摇头,“只是之前跟齐威打架的时候没注意到……”
话没说完,手心却突然一空,玉坠竟在转眼之间就落进了杨骏手里。
“哥?你……”做什么?
凉凉的温度从颈项处传来,杨戬不由怔了怔,抬眼看着眼前高了他半头的人,有些回不过神。
“喏,这样就掉不了了。”
杨骏小心地将玉坠重新挂到自家小弟脖子上,温温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悦耳。
杨戬呆呆地抬手摸了摸贴在脖子上的玉坠,怔了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杨骏闻言笑眯眯地上前拉起他,并肩往回家的方向走。
“你们等等!”
忽然,儒雅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两人正欲疾走的脚步猛地停顿了下来。
冯祺一身藏青色麻布长衫静静地站在私塾门口的那棵大榕树底下,泛黄的枝叶被拂过的秋风吹落,飘飘荡荡地笼罩下来,愈发显得儒雅俊秀起来。
见到两人闻言停住脚,他立刻疾步赶了上来:“你们等等,我有东西带给你们。”
东西?
杨戬暗暗皱眉,跟着兄长站在山道的岔路口,浅眯起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有些气喘吁吁的人。
“夫子?”杨骏疑惑地眨眨眼,冲冯祺礼貌地施礼:“不知夫子……”
冯祺似乎有些着急,还没等他说完就摆摆手打断了,伸手从袖中取出间小巧玲珑的挂饰。
交叉的十字造型,中间镶嵌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下方弯起,如同撇开的小尾巴,微微勾翘着——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杨戬一震,脸色倏地发白。
不可能!这个人……这个人……那种熟悉的,危险的气息,久违了的属于天庭的气息……
“刚才我看到你们身上带了个跟这个质地很相似的吊坠是不是?”冯祺笑得温文无害。
“哎?你是说这个?”杨骏一怔,指着他亲手挂在杨戬脖子上的玉坠,笑道:“这是去年亲戚送的,正巧碰上小戬生日,就当做礼物送给他了。”
“亲戚?”冯祺突然脸色一变:“什么亲戚?”
“哦,就是……”
话没说完,忽闻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插了进来:“只是个远方表亲罢了。”
杨戬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人,神色清淡冷冽,平静静静地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唇角稍稍勾起,露出抹好看的微笑——广袖下的手却紧攥地几乎掐出血来。
“夫子问这些做什么?”
玄墨色的衣衫被拂过的秋风吹得猎猎轻响,微卷的发丝迎风飘散,面如玉,颜如琢,衬着身后山峦似画,风华绝代。
冯祺一滞,似乎没料到会被这样反问,神色微僵,半天才道了句:“只是问问罢了,先前家里丢了个与这个很相似的挂饰,看到你们身上这个很像丢掉的那个,一时想起来了。”
很像丢掉的那个?
杨戬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目光落到冯祺身上,心却砰砰砰跳得愈发厉害——
这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吧?
这个人……这个人……
他整整面对了八百年的人,阳奉阴违地,面对了八百年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恐慌不可抑制一般地疯长起来,连他向来自持的冷静镇定都几近分崩离析——
不是说能拖两三年么?不是说还在等时机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颤——比初见那个人的时候严重得多。
杨骏跟冯祺又说了些什么他没听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清楚,等到他彻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冯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山道前的岔路上就只剩下杨骏一脸忧心地看着他。
“小戬,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杨骏解下自己的外衫,小心地替他披上。
杨戬不说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静下来。抬头看了眼担忧的兄长,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就是……嗯,昨夜可能受凉了,有点头晕。”
说着紧紧披上外衫,当先顺着右边的岔道走下山去。
不管冯祺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想他猜测的那样,先前考虑的那个计划已经不能再拖了。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改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