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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雪落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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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嘶嘶”声响,正是它!

长蛇下半身盘蜷在树上,上半个身子如同一张拉紧的弓一般悬腾在空中。

我心下一紧,这两军相遇之时,我哪个能怕他!

一个闪身,眼疾手快,没等蛇做出反应,正准揪住了它的脑袋。

我阴森森一笑,道:“还要吓我,我瞧你这小蛇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晓得那浓醇龙凤汤最为滋补啊!”说完,恶狠狠朝它的头心弹了个重重的脑蹦儿。

嗳?我莫不是看错了,怎觉得这蛇竟一脸吃惊,向我眨巴了两下眼睛。

忽闻“嘭”的一声,眼前顿生一片混沌,浓厚的烟雾迎面扑来,呛得我喉咙直痒,咳嗽不止。

少顷,浓雾逐渐散开,我怯怯瞧去,眼前晃过一角紫色衣袍,竟是大殿之上那位紫衣男子。我方才紧攥着蛇脑袋的右手,此刻正捏着他一方棱角分明的下巴,我一骇,赶忙收手,搓了搓掌心,对他干干一笑。

“你??????不怕我?”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幽暗深邃的眸子直直望着我,仿佛那无底的深渊一个不留神,人便会深陷进去。

我错开他目光,生生退了两步,诺诺说道:“蛇??????我倒是不怕??????人??????却怕!”

男子身材伟岸,邪魅性感,啼笑皆非说道:“怕我什么?”

“那我却不知。”我坦然如实回答道,手上的拳头莫名握紧了三分。

他狡黠一笑,伸手擒住我的下巴,眼角微微上扬,尽显妩媚,嗔怪说道:“哪里搞来的这身丑陋皮囊?”

什么意思?难道他一眼便看穿了这皮囊是老梦为我幻的假相?呜呼哀哉!如何是好!

我正一筹莫展,不知如何回答之时。

却见他满目垂怜,声似醇酿道:“如此也好,女儿生得太美,自会惹来灾祸。如此相貌平平,倒可安渡一世。”

我闪烁着目光,向他抱了抱拳,意作告辞。

转身瞬间,眼角余光却见他指尖一弹,我左肩衣裳应声滑落,现出一方锁骨上彼岸花形状的暗纹。

我怔了一怔,蓦然回首,正待发怒。

但见他眼光温缓,盯着我锁骨,口气错顿说道:“彼岸花······果真是你!”

我将衣裳慌忙整好,“你为何会知晓?”

我惊疑惑不定看着他,锁骨上的这暗纹是我出生便有的胎记,我尚且从未向外人提起过,连老梦也不曾知晓半分,他如何知道!

他眯了眯眼,嘴角噙起笑窝,俯在我耳畔,耳鬓厮磨道:“这方是我在你身上种下的,我??????如何会不知!”

“你如何种下的?”我大惊。

男子讳莫如深看我面色,答非所问,流转一笑:“看来你果然什么都忘了!忘了却更好!”

“忘了什么?此话是何意思!我应该记得什么?”我一气三分急,这紫衣人好不地道,说话颠三倒四,不实在,将我说的云里雾里,心中似激起三千巨浪。

“这你便可去问问梦鹤了?”他面目近我三分,眉宇间似有解不清的风情。

“老梦?”

他但笑不语,转身渐行渐远??????

留我一人立在原地,喃喃念着老梦的名字。

清晨,水露寒窗,微启光。

那日归来,我向老梦讨教身上胎记之事,连带也问起了老梦与东海的恩怨,熟料老梦闪烁其词,只道全然不知晓,不记得,不曾有。

现今每每见了我,便抱头鼠窜,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看他这般模样,我又不甚有耐心,便不再追问。心中盘算消得哪次再碰上那紫衣男子,方再做问个清楚。

如此这般,老梦还是惧见我,过门不入,几日不来同我解闷。

我传人去唤肥四,没过一会儿小童回话说,日前肥四不知犯了何事惹了花间姑娘恼怒,被关了半个月的禁闭,现今自顾不暇,更是无法出门。

这青云宫我且熟识的仅仅这两人,如今都不得见。伶仃如此,只好同梦落阁的侍女们一同学学沾花刺绣,几日下来,技艺没见高深,指尖却多了不少血洞。

······

自火西走离之后,到今日已然是第十日。从清晨开始,我便伸长脖子,翘起脚跟等待他回来,不料,火西没等来,却把雪花翩翩等来了。

入夜,一袭风霜,雪落无声。

侍女夏禾提裙入内,掌灯上茶。

我椅窗而坐,仰头望向轩窗外一缕盈露的疏月。

“夏禾,替我将板凳儿带回屋内吧!也该入寝了。”我轻唤夏禾。

夏禾稍有一顿,左顾右盼一番,无果,稚生稚气道:“可是板凳儿并不在园中呀!”

“嗯?”我一惊,回头望向夏禾。

夏禾苦了苦脸,向我点了点头。

我慌忙走向门外,自言自语道:“可板凳自午膳后便不在屋中了呀!方才还见他在雪堆里打滚呢!”

我指了指树下,雪地上还留着板凳儿玩耍留下的痕迹。

“夏禾这便马上招人来寻板凳儿!”身后夏禾慌慌张张说道。

我扬了扬手,说道:“不必了,你且去忙吧!板凳儿这小兽走不远的,你瞧!”话音未落,我拨开草丛,洁白雪面上现出一串圆滚滚的梅花脚印,正一路蜿蜿蜒蜒通向远处。

夏禾宽慰一笑,盈盈退下。

我沿着梅花脚印一路寻去,不知不觉踱于湖面木桥之上。

桥尽,现一落青翠竹林。

寒雪滴落竹叶,竹林之中黛青熏花,院落清幽,一袭静水流深。

雪面上梅花脚印与人脚印淡然交汇,便不见了踪迹??????

板凳儿似作被谁人抱起,如今该去哪找?我席坐园内石几之上,敲打一座厚厚的墙??????

“你??????可是在寻他?”一声流水溅玉之声从头顶冷冷飘来。

我回神,

这一顾,

便作人间惊鸿??????

但见眼前白雪之上落一双白玉赤足,顺身抬眼去瞧,一袭素衣款带的男子垂立咫尺之间。青烟罗纱,润泽的眉眼,双眸凝水,似盛有一伞烟雨,飘过一缕清风,空灵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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