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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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么？”
苏辰来到虞烟柔面前，对方一双动人眼眸也正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让他把话说完，你就不怕他有什么背景，惹祸上身吗？”
苏辰所做的一切，自然都被虞烟柔看在眼里，她也明白过来自己一开始误会了苏辰，这时候心中更是愧疚。
“放过他才是会真正招致报复，这点我已经经历过一回了，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
苏辰道。
虞烟柔闻言，心中愧疚的同时，却也大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一松，身体终于支撑不住软倒下去。
她能够在中毒昏倒之后再度醒过来，全靠着惊人的意志和一口气在昏迷前吊着，当下这口气一泄，便是再也坚持不住了。
虞烟柔正好倒在苏辰的身上。
娇躯轻柔，触之软腻，鼻息间幽香缠绕，寂寞无眠的深夜，软玉温香在怀，这要是让女帝瞧见，恐怕……
苏辰为了避嫌，赶紧让她背靠榕树坐下。
属于她的青色长剑也放在旁边。
“原来是你。”
苏辰仔细看下，这才恍然想起她是谁，脑海中浮现起客栈门口差点与她撞上的初遇场景。
那时的她一袭白衣，干净得有些过分，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颇为深刻。
现在么，衣服不知是否因为毒雾的缘故变绿了一点，相应的，神色也憔悴了许多。
美人如玉，楚楚可怜，看着她因为中毒变成这副模样，苏辰想着帮人帮到底，给她服下了一颗新鲜出炉的辟毒丹。
随后静静等待。
辟毒丹很快见效，虞烟柔终于悠悠转醒。
睁开一对点漆美眸，见到苏辰的脸庞，心里不知为何，竟有种面对亲近之人的安定感。
虞烟柔知道是苏辰救了自己，当即轻启檀口：“多谢你救了我。”
“顺手而为罢了。”
“你觉得怎样，体内可还有中毒的症状？”
苏辰追问道。
虞烟柔缓缓呼吸，感觉到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灵气在体内游走也十分顺畅。
不过。
毒是解了，不过那春药的效果，似乎还在。
她感觉到身体有些许燥热。
她也没有能化解春药效果的灵丹妙药，只好迅速取出一枚增元丹服下，体内真元圆满流畅之后，调动真元去强行压制体内的异样之感。
如此一来，总算是好受一些，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苏辰见她还得吃丹药，以为毒没解掉。
“这毒没解掉吗？”
虞烟柔知他误会，摇了摇头解释道。
“毒已经解了，我刚服下的是增元丹。”
“解了就好。”
苏辰也没多想。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虞烟柔视线聚焦苏辰脸上，凝神细看下，忽而觉得苏辰似乎有点眼熟。
苏辰提醒道：“客栈门口。”
虞烟柔顿时恍然想起，是自己匆忙从客栈里赶出来时差点撞上的人。
“原来如此，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言重了。”
苏辰淡淡说了一句之后，两人旋即便沉默了下来。
虞烟柔突然抬头，认真说道，“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她一脸平静，目光澄澈，眼神中完全没有姜玲儿那种羞涩之感。
确切点说，那就是平静如水，不起波澜。
看到这种眼神，苏辰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她正在看一尊雕塑的错觉。
而且她不仅是眼神平静，语气还颇为认真，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
这种眼神和态度，再加上这话，就像是她想赶紧撇清两人关系一样……
“你这是不想欠别人人情？”
“是的”，她说。
好家伙……还真说是……
苏辰有些无语，却又听她接着说道：“我这次回去，师父一定不会轻易让我出来，我们很难有再见的机会，如果我现在不报恩，会有亏欠感，这种亏欠感，可能会在日后变成我的心魔之一。”
她认真解释道。
苏辰点了点头，心魔这个东西确实是挺麻烦的。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的确没想过要你什么东西，仓促之间，我也开不了这口……”
虞烟柔思虑之间，揭下自己脸上用来遮挡容颜的轻纱，显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瓜子脸般精致的脸庞，轮廓宛若精心雕刻一般，俏鼻如光滑而圆润的琼玉，琼鼻下那红润樱唇，上唇微薄，下唇饱满，如三月里盛开最美的樱花。
她的五官，无论是哪一点单拎出来都让人觉得无可挑剔，整体形成的美感更是让人绝挑不出半点瑕疵。
那种仙子般素雅，却又在一颦一蹙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娇柔妩媚，让人心弦为之颤动。
苏辰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容貌丝毫不逊色于女帝。
“抱歉，一直戴着这个跟你说话，这很不礼貌。”
“无妨。”
苏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关乎礼貌上的问题。
虞烟柔点头，旋即皓臂微抬，轻拉袖口，于右手手腕处露出一只白玉镯子，没有丝毫犹豫地将白玉镯子褪下，紧接着递到苏辰的面前。
“这是？”
“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答谢你，这镯子里面是我带出来的所有灵晶。”
这是自带空间的纳物镯。
苏辰灵识一扫。
里面有小一万左右的灵晶。
“有点少，不过我只有这么些了。”
虞烟柔有些难为情道。
“足够了。”
苏辰当即将灵晶收下了。
这样对彼此都好。
虞烟柔看着他将手镯收起来，方才有了笑意，高兴之余，却欲言又止。
她看着苏辰将手镯藏入怀中，心中不无幽怨……
你灵晶收下就对了，但是，倒是把手镯还给我呀！
这手镯，虽然价值也不是很高吧，但却是雇人专门为她定制的，属于个人私物。
把人家姑娘的私物拿走算怎么回事！
虞烟柔想将白玉手镯讨要回来，但终究还是没有开这个口。
“收下就收下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做一个就是。”
她贝齿轻咬了下饱满樱红的唇瓣，忽地，感觉到身体内的燥热愈发难以压制，目光旋即瞥向不远处的溪流，月光照下，清流如霜，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寒凉之意扑面而来。
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突然鼓足了勇气开口道。
“我还有个事想要请你帮忙，可能会耽误你一点时间。”
苏辰抬起头，没怎么犹豫便答应道。
“行，你说。”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虞烟柔点点头，视线再度瞧向不远处的清泉，神色如常说道：“我想让你来帮我护法，我想去那边沐浴，换一身衣服。”
“没问题”，苏辰刚答应下来，突然又愣住。
沐浴？
不是吧？
苏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冷月觅云后，隐约见清流。
他见到不远处正好有一泓清泉，水流细细，静谧地流淌。
苏辰脑子有些发懵，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到这一幕，便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她说的真的是沐浴！
她，洗澡？
我，护法？
“你……认真的吗？”
苏辰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你说你一个大美女，在这个寂寞无垠的夜里，去小树林的清泉里沐浴，然后让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去给你护法……这像话吗？
拜托，我好歹也是个正值青春期的热血青年啊！
还护法，我不犯法都万幸了好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虞烟柔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问道。
“你是君子吗？”
君子？苏辰一听到这个词，第一时间就是抗拒。
在他那个世界里，哪里还流行什么君子啊？
在普遍先上车后补票的年代里，做一个君子，到头来不都是好人卡收藏家吗？
“当然不……”苏辰话说到一半，看到她的眼神，立马改口，“不可能不是。”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劝道，“虽然我可以是君子，但你听没听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说这句话的潜台词还是在劝她。
你这是在诱人犯罪。
虞烟柔听懂了他的意思，却仍是微微一笑：“没事，我相信你。”
“我看得出，你是个自律的人。”
她又补充一句。
对于虞烟柔这么一昧地拔高自己，苏辰唯有苦笑回应。
虞烟柔嘴角轻微掠过笑意，美目中现出动人的神采。
其实她是完全信任他的，如果苏辰对她有什么想法，早在她中毒晕过去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默默看他一眼之后，她随即转身轻移莲步，往溪边走去。
苏辰答应她之后，就已经将自己代入了护法的角色，环视周围一圈，目光最终落在罗布身上，突然就注意到了罗布手上的戒指。
他上前将对方的戒指取下并收起，再确认周围没有异常之后，紧接着也随着随虞烟柔来到了泉边。
清泉细细，深可见底。
“这水很凉。”苏辰突然开口道。
“我不怕凉。”
虞烟柔心说，我正需要凉。
“这水看着挺干净，但其实不一定干净。”
虞烟柔奇怪地看他一眼，都这时候了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至少比我身上的衣服干净。“她又道。
苏辰再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
好吧，原本一身素净的白衣确实变得有点绿，不过也没啥可着急的吧，客栈离这又没有很远。
这么爱干净，真是不负无垢门的名号。
话说这无垢门里的人是不是都是洁癖患者？
回想她之前干净得仿佛不惹尘埃的模样，似乎有那么一点可能。
“你想说什么？”
虞烟柔一眼就看出苏辰还有话说。
苏辰迟疑道：“你是不是……有点洁癖？”
“什么是洁癖？”
虞烟柔眉头弯弯，目露疑惑。
“就是什么时候都要弄一身干干净净的行头，否则浑身难受。”
虞烟柔想了想，看样子似乎想点头，但最后却又摇了摇头：“难受倒是谈不上，就是习惯了，因为我们有门规，我现在这样，是不能见人的。”
“那我不是人吗？”
“……”
虞烟柔似乎被他这话给噎住了。
“行了，我明白，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苏辰无奈道。
“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可以不帮我这个忙的。”
虞烟柔看出他确实有些犹豫，她自己又何尝没有过犹豫呢？
但她身体内的那股燥热越发有压制不住的迹象，她现在急需在一个冰冷的环境中运转门派功法，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才能将那可恶药物的遗祸彻底解决。
所以她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这，却是不好对苏辰明说。
“帮吧……“
苏辰悻然摇头，背对着她也背对溪流，在一块滑不溜秋的圆石上坐下，一脸正派，端坐稳如泰山。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怎么样呢。
身后春光无限，苏辰两眼呆呆朝前。
虞烟柔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现一丝弯弯的笑意，当真是一笑百媚生，倾国又倾城。
哗啦啦。
身后入水声清晰可闻。
细流涓涓，偶有拨水拍浪之声，不时响起。
虞烟柔屈身入水，水波在她雪白脖颈处微微荡漾。
苏辰目视前方，如坐禅，可座下的圆石更像是长了刺似的，令他有些如坐针毡。
“你知道修罗团吗？”
苏辰开口问道，试图用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虞烟柔有点疑惑苏辰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这么不着边际的问题，乍一听就觉得是他随便找的话题。
但她还是认真回答。
“我有听过。”
一开口，却是细细的声音。
声音中，无端端地多了几分慵懒媚意，就像是猫的爪子在人心头上轻轻挠了一记。
他奇怪她怎会用这样的语气？
虞烟柔同样感到奇怪，自己声音怎么变成这样？
想到可能是那药粉的影响，心生几分懊恼，随即运转功法，同时玉颈微动，马上调整过来，说道。
“修罗团曾是镇上一个势力庞大的杀手组织，巅峰时期的成员甚至有一个一流门派的半数之多，只是后来他们不知收敛，杀害了不少门派弟子，所以众派联手对这个组织进行了数次剿灭行动，自那以后，修罗团就销声匿迹了。”
她的声音变得正常许多，苏辰也好受了一点，听到她说修罗团是已经被剿灭了的，他有些疑惑。
“被灭掉了？不是吧，我看走的那两个人好像就是修罗团的。“
虞烟柔惊疑道：“你怎么知道？”
“无意间听到他们亲口说的，我就是听到那两人的对话才跟过来的。”
虞烟柔瞬间沉默，似在消化这有些惊人的消息。
“如此看来，这个修罗团，八成是死灰复燃了，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他们。”
苏辰提醒道。
虞烟柔也有同感，点点头答应一声：“好，我记住了。“
对于苏辰的话，她没有不信的理由，更何况，她也明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这修罗团以前势大，暗中留下一些余孽也属正常。
这趟回去，看来是有必要跟师傅提一提此事。
苏辰也点点头，提醒她注意就够了，至于她想怎么做，那就不是自己该管的事了。
相信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干出什么冲动鲁莽的事来。
“对了，你是怎么就着了他们的道的？“
苏辰一直觉得挺奇怪的，虞烟柔看着也不像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怎么会大半夜被人引到这来？
“……”
虞烟柔瞬间的沉默让苏辰察觉到她的迟疑。
“没事，太复杂的话就不用说了。”
苏辰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但她却又在这时开口了：“我有一块玉玦，是我很小的时候爹娘留给我的，这玉玦是成对存在的，还有一块，在我失散多年的弟弟身上。”
她才刚说完一句，苏辰脑海中便像是掀起了风暴似的，瞬间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其中关键。
“那个将我从客栈里引出来的家伙，他身上也带了一块玉玦，而且跟我那块很像，让我误以为找到了弟弟的行踪，所以才追了出来。”
虞烟柔说完之后，美目中忽地又出现一丝黯然之色。
“可惜那人的玉玦是假的，他也不是我的弟弟，那玉玦是仿制的，专门为了针对我而来。”
苏辰点点头，眉头微拧，若有所思：“但我听那些家伙话里的意思，你似乎不常离开门派？”
“是，这次是我第一次单独离开门派，师傅生辰之日在即，我这次出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听到这话，苏辰才恍然大悟。
忽地想起她才刚给了自己不少灵晶，担心她会不会把给师傅买礼物的灵晶都给了自己，苏辰便多问一句，“东西买着了吗？”
“买好了。”
“那就好”，他这才放心下来，将脑海中的想法整理了一下，认真道，“这么说，你师父不知道你出来了，但是一定有门派里的其他人知道对吧？”
苏辰话音一落，虞烟柔霎时陷入沉默。
她不笨，听得出苏辰这是在提醒自己，想帮自己找出躲在幕后的黑手。
她自己又何尝没想过？
杀手团，追求的是效率和利益，一向都是不会无的放矢。
这一连串针对自己的行动计划，非常周密而且到位，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给予他们准确的情报，所以这些杀手才能知晓自己的弱点和行踪，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能准确地算计到自己！
她只是一直不敢往那方面想，因为这其中牵扯的人不少，而且都是她不愿意去怀疑的对象。
但现在这阴谋都已经浮到明面上来了，她也不得不正视起来。
原本想不明白的一些事情，心里也有了一些答案。
苏辰知道她八成已经把话听到心里去了，却又忍不住提醒。
“小心身边的人，可能有内奸。”
虞烟柔心头微暖：“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毕竟这些都还只是在猜测阶段，而且这是自己门派中的事情，家丑不可外扬。
苏辰也点到即止，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因为害她的人，很大程度上是她较为亲近的同门或是好友。
被亲近的人背叛，这滋味本身就已经不好受了，再问下去，就是给人家添堵了。
苏辰相信她有能力去处理这些事情的。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虞烟柔话锋突然一转。
她注视着他的背影，美眸中充满好奇之意，只觉得那简单的背影都带着一股神秘。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的产生这种心理，连她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我？”苏辰苦笑一声，“我没什么好说的……”
“不想说，那就算了。”
虞烟柔颇有些幽怨地说道。
……
翌日。
清晨，日照庭院。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
姜玲儿和姜益山站在苏辰的房门外，三声敲门声后，里面迟迟没有回应。
“还没睡醒吗？”
这个时候，也不早了，这么怠惰可还行？
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恨不得不睡觉去赚灵晶以供修炼所需，这苏辰倒好，日上三竿还在呼呼大睡。
偏生这家伙的实力还挺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苏辰，你醒了吗？”
姜玲儿在门外呼喊，同时又轻敲了一遍门。
仍没有回应。
“他是不是不在里面啊？”
姜玲儿的话也让姜益山产生了怀疑，他再次看了看周围，确认自己没走错。
“不在里面会在哪？难道是先出去了吗？”
话音才落，门突然打开。
“你们来了啊，早啊。”
苏辰带着一副惺忪睡眼，手肘撑门，手掌朝两人摆了摆。
“兄弟，不早了。”
姜益山伸手指天，示意他看看这外面的大太阳。
“哦，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呢。”
苏辰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稍等，我这就出来”，他伸伸懒腰，回头收拾东西。
“你好像不太精神啊。”
姜玲儿见他这般无精打采，秀眉微微一蹙。
苏辰心道可不是么，给人护法加陪聊到半夜，这才刚躺下没多久又给你们叫醒，能精神才怪了……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毕竟这事情解释起来太累了。
“走吧，该上山了。”
“辟毒丹炼制好了吗？”
“当然。”
“你这么没精神，不会是昨晚整夜都在炼丹吧？”
“当然……”
“辛苦了兄弟！”
“还行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