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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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红川，十一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多。
或者说，她了解的不过是来到尤兰山之后的红川。
红川当然也是为数不多通过山上考核的人之一，那会儿留下红川，不仅是书院需要这样的人才，也是因为红川给人的感觉很沉稳。
红川虽然平时不是多言善动的人，也不是那种莽夫，凡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包括他刚上山的时候，都是主动投靠而来，并不是一开始就留在山上的原住民。
十一曾经一度觉得很奇怪，一个在山下生活得好好的人，为什么忽然想要到他们这片与世隔绝的地方？
红川当时说，他有还没做完的事。
那件事，他可能要花费毕生的精力去做，也可能这一生也无法实现。
现在，知晓了真相的十一好奇了。
红川到底为什么上山，尤兰山又能帮他实现些什么？
论能力，尤兰山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简直不足以跟当朝朝廷抗衡。
“这后来的事……”
卫沉簪苦笑，说起这人生的步步风尘，当真是爱恨都随风，万点不由人。
红川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过，在他的友人接应卫沉簪的手上出了岔子。
不知是红川暗中举动太大招致注意，还是面对卫沉簪这最后一个卫家人都要赶尽杀绝，一直以来，不仅仅是红川在盯着卫沉簪，卫家死敌也早就在偷偷盯上了她。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卫家依旧有血脉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男女，凭借卫首辅当年桃李满天下，又得民心，又有先皇的愧疚，卫家最后一个活人永远都可能是卫家的棋子，他们有无数的机会可以翻盘。
一旦翻盘，之前所有对卫家花费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
即使卫沉簪已经打入贱籍，是所有人眼中卑微如泥土的军妓，她的命运已经被人不断折叠，可还是不会有人放过她，直到她死。
“在半路上，那群人劫走了我的马车，我被卖到这里。”
“这座画舫看似简单，其实就是由那群人养着的。每隔七天他们就会来给我喂药，用来控制我，不让我逃离，为了不再做着和以前一样的事……我选择自毁容貌和废了自己的一条手臂。”
卫沉簪的笑容里有几分凄楚，她轻声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悲，明明没有了贞操，却还固执的不知道守着些什么。”
越是没有的，人们往往越是追求，除了这样，她不知道相隔万里还能为红川做些什么，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抒发心意。
和红川取得联系，是到这里之后的事情，某一次，通过一个十分信任的姐妹，卫沉簪传了一次信给他，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收到回信。
也是那段时光里，卫沉簪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生中，有些事情，错过了可能就是错过了，就算双方都拼了命的想要把他们想要的移回正轨，那个时候的他们，可能已经都不再是最好的彼此。
卫沉簪最美好的时候，早就飞快的褪色了。
但是红川还没有。他可能会遇到更好的人，没有什么必要和她这个后半生都黯淡无光的人捆绑在一起。
联系了三四次红川之后，知道他身处何地，也知道他现在很安全，卫沉簪非常心满意足。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让红川卷入纠葛，卫家的事，就让她来终结吧。
说来也凑巧，那个她信任的小姐妹生了一场急病，走的突然，从那以后，她身边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了，怕红川被画舫背后的人盯上，卫沉簪选择主动断绝联系。
她欺骗他，她在这里只是做了个小小的侍女，那些有关卫家死敌的一切都被隐去，至今，红川也不知道她是被迫控制在这条画舫上的。
“红川就没想过来找你？”
十一很难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两个人之间总是硬生生的错过，命运何苦，欺负一个弱小的姑娘至此。
“他想，”卫沉簪低下头，让人看不清面容，“他说，让我在这里等他。”
她想过，可能红川对卫家的事还有执念罢，但那些都不重要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永远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卫沉簪这么做，不只是为了爷爷那些学生，也是为了红川。
“但我是绝对不会拖累他的，他为我所累，这么多年来，何其辛苦。”
“你不是红川，你怎知那到底是辛苦还是甜？”
十一反问。
“长此以往，再甜也会变成苦涩。”
“所以，小将军，烦请你回去的时候，转告红川，就说卫沉簪早就死了，让他不要再找这个人了。”
“从今往后，他该过他想要的生活，而不是为了卫家东躲西藏。”
卫沉簪斩钉截铁的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之间一定要结束才行。
“我只希望你想好，因为你心中所想不一定是红川所想，蛰伏许久，他为的肯定是最后和你在一起。”
“我已经想好了，小将军无需多言。”
卫沉簪态度坚决，十一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但是有一点，我不能答应你。”
“什么？”
卫沉簪脱口而出。
“我不会告诉红川你死了这个消息，因为那是假的，我不能欺瞒我的朋友。”
“不过，你不愿随我上山，这件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现在回想红川的态度，怕也是猜到了一些什么，不然，不会要十一只捎带一句口信回去。
“不可！如果就这么说，红川一定会……”
“你都不在意没了你他会不会伤心，又何必在意他的死活？”
卫沉簪定定的看着十一，继续道：“小将军，多说无益，即便是我今日和你走出了这里，没有那群人的解药，我也活不长。”
“帮我好好照顾红川，我和他……这一世的缘分真的尽了。”
“如果小将军执意告诉他真相，还希望再帮我带上这个。”
卫沉簪吃力的将腰间一个东西拿出来，和锦囊一起放回十一的手上。
十一面无表情：“你就不能自己当面和他说？”
卫沉簪慢慢的摇了摇头。
十一摊开，那是一条手帕，上面是几个字。
若生当相见，亡者会黄泉。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到来生重结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