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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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星和十一彼此对视之间，已经有了答案。
陆寒昭，怕不是来算账的。
然而对于两个人来说，这笔帐算的是什么自然各有不同。
公孙星以为陆寒昭是为了刚刚小将军那句咒骂而来，十一则不然。
公孙星很是担忧地看了看十一。
他倒不是怕陆寒昭把将军给怎么样，他是怕将军一个不留情面，就把这刚来的先生打成浑身重伤啊！！！
那他不就又要去面对那些小兔崽子了！！他不要！！
想当年他就很不喜欢读书，被逼着跟红川学了些之后，他就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
自己都不喜欢的事情，要怎么说服别人也坚持下去？
红川身体不好，不能上课的时候就是公孙星来上，每一次被逼着去教书的心情……简直就是比上坟还要沉重。
总之，他公孙星，就是死，从尤兰山上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再回去教那群小屁孩读书！！
“老大……”
“莫怕。”
十一制止了公孙星阻拦的动作，“我去去就回。”
对着十一还有陆寒昭远去的背影，忍了很久，公孙星最后还是大喊：“老大，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动手啊！”
十一：“……”
***
此刻，到处都是喧哗的，尤兰山上热闹一片，即使是夜晚，寨民们的情绪依旧高涨。
陆寒昭和十一并肩朝前走去。
十一沉默着没有开口，她在低头看脚下的影子，月亮把影子拉得老长，她和她的影子，宛如这个世间最亲密的伙伴。
远离了寨民们沸腾的高歌声还有欢呼，她立在风雨桥边，眺望着远处模模糊糊的寨子还有村落，心头有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尤兰山已经在一点一点的变好了，只是当初那些用初心和热忱来浇灌这里守护这里的人们，终究是看不到了。
这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十一低下头，踢了踢脚尖的土。
尤兰山越来越好，她该感到欣慰才是。
就像于三娘他们说的那样，人应该朝前看，而不是一直沉湎在过去中。
像是听到身后姑娘轻轻的叹息，陆寒昭回过头去。
月光之下，那个姑娘垂着眉眼，紧抿唇角，好似在为了什么事情不开心。
她整个人浸染着淡淡的月辉，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将军，是在想你的爹娘？“
男人的声音飘过来，一语中的，戳穿了她为此失落沮丧的心事。
“你这个人……”
她拧着眉，不知道是该说他冒犯，还是说他多管闲事。
“看起来，你不太想聊这个。”
“那我们就继续我之前想问的问题罢。”
陆寒昭站在桥中央，和她隔着有段距离，施施然问道。
“不知道我今天的表现，你还满意吗？”
这话讲的好像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十一悄悄撇嘴，表面上还是得愿赌服输。
“我满意不满意，这不重要。按照我们的约定，你通过了寨民们的考验，我自然会履行我们之前的约定。”
她凶巴巴的，像是一头时刻准备发怒的小狮子。
陆寒昭很能理解，对于十一来说，这尤兰山一直都是她的地界，忽然有一个人冒出来，不断打破她顺风顺水的地位，还一直不按套路出牌，十一看他不爽，完全是情理之中。
“怎么？”
陆寒昭对她挑眉。
“想咬我？”
十一冷眼瞧他，内心暗想，君子动口不动手，要是今天她把陆寒昭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咬死在这，也算是出了心头那口恶气。
“算了算了。”
像是泄了气，十一抓了抓脖子。
“我们和解吧，再这样纠缠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两个人一直较劲，一直明争暗斗，十一想，要是陆寒昭这么讨人喜欢，那她干嘛还一直和他过不去？
“我没有想过和你斗，是你，不肯相信我。”
他本就不想伤害这寨子里的任何人，来到这里，为的就是查清楚龙脉有异象，这个朝代的兴衰更迭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他更不想插手过多的纠葛。
老师说过，分清什么是自己的事情，什么是这戏中人的事情。
看戏当有时有晌，要是被这一幕一幕的戏迷了眼，那才是可笑可悲。
老师在说着那些话的时候，总是别有深意的看着他。陆寒昭知道自己应当是取出了某些记忆，从老师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别有深意。
他想，一定是他之前在大凉哪里做得不够好，老师才会有这样的目光。
他一直都是老师最骄傲的学生，每一次都是如此，这一次也不能例外。
陆寒昭也知道，自己有的时候，总是带着无限善意去接近那些凡夫俗子。他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分善意，才做错了什么，亦或是留下了某些遗憾，来不及弥补。
那么，在这个朝代里，履行使命的时候，他就绝对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以心软，可以仁慈，但是，天金书始终都是他真正要维护的东西。
陆寒昭无时无刻不在克制自己的心软，以及，某些他认为，在某些时刻会不必要冒出来的慈悲。
他必须修正自己的错误，正如他要修正那些时空里的错误。
羲和，你的妇人之仁，早晚都会毁了你。
这是老师的原话，醒来之后，也是老师对他说的第一句话，陆寒昭深深的记在心中，并时刻提醒着自己。
所以，这一次哪怕是要翻遍整个尤兰山，他也要找出那龙脉到底为何会异象突起。
尤兰山的人可以活，但是，天金书，也必须有人来守护。
“我没和你较劲。”
陆寒昭心平气和地回答她。
他知道，眼前的姑娘将是他找到龙脉的最大阻碍。
“我一直想跟你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事到如今，你也看到了，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也想好好的留下来。”
“请你相信我一次。”
“而我，既然留下来，也会把这当成我的家。”
“也或许，这本来就是我的家。”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真诚了，十一盯着看了许久，败下阵来。
“好啊，那我就信你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