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婚燕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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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边疆的动荡,我们所待的清河镇也人心惶惶,不少人踏破了灵山寺的门槛,只为给家人求一个平安符,谁都不知道征兵令什么时候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家来。
我几次见到那些富家子弟悄悄进斯府,只为从斯彦口里得知一点前线的最新战况。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即使前线征兵,那也是会先从老百姓家挑选男丁,不到万难,暂时不会动这些富家子弟。”
斯彦抿了一口茶,缓缓翻着手里的兵书,他如今已经是沙威国重点悬赏对象,上一战,他为了夺得军功,一人夜闯沙威军帐,一夜斩杀了沙威8名最勇猛的战将,导致他们群龙无首,不得不提前返回,这也才有了我们的胜利。
“如今皇帝昏庸,朝中大事都由左右丞相和萧贵妃把持,重税收,亲奸臣,百姓苦不堪言。你又何必为了这样的国家奋不顾身呢?”
我知他上一次主动请缨上阵时年未满16,如果不是被诬陷贪污,他依旧还是那个整天只知孔夫子的单纯读书郎,而非如今满胸满背刀疤的坚毅将军。
斯彦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书房,前16年他的光阴都在那里度过,他也曾以为自己会一路高中状元郎,踏入官场,做一个两袖清风的父母官。
然而一觉醒来,重重官兵将斯府围的水泄不通,他那一向刚正不阿的父亲一夕间变成了阶下囚,从前家里人来人往,此事一出,他敲遍父亲过去旧友的大门,竟无一开门,甚至有家丁拿棍驱赶他。
至此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人走茶凉,什么叫墙倒众人推。父亲砍头的那一天,也是他自请上阵杀敌的那天。
“如果没有去到前线,我也许还做着天下太平盛世的美梦。看不见边疆战乱,百姓疾苦,男人如牲口,女人如货物,孩童如羔羊,人命犹如草芥。”
我没有亲眼见过边疆,自然无法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只是为他用命守护百姓平安,却只能换来昏君的无视,奸臣的排挤,为这个百姓口中的杀神感到不公。
我惋惜的看着斯彦:“为这样的昏君卖命,我替你不值。”
他摇摇头:“我不是为他卖命,我是不想清河镇的人都没了家,不想我熟悉的这片土地上的子民,从此过着颠沛流离任人宰割的生活。”
我看着眼前这位不到20的少年将军,谁能想到赫赫大名的杀神竟如此慈悲,心怀天下呢。
他将思绪拉回:“不说这些了,你也在府上待了好些日子,我今日无事,不如陪你一起去灵山寺上香吧。”
我本并无信仰,但想到自打进了金宅后遇到的那些鬼怪,和无相小和尚,心中遍对佛祖多了些亲近。
见我点头,他满意的笑笑起身回了书房,我也回屋换了身出门的衣服,衣柜里的衣物都是他吩咐,专门给我定做的,可惜他大概不知道我的喜好,衣服全是粉白娇嫩的颜色。样式也多是大家闺秀行动不便款。
我随意找了件穿上,刚开房门,就见斯彦已换了一身白底绿竹衫,颇有几分贵公子的气质。见我上下打量,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尖,催促我出门。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1000年前的清河镇,和现代不同的是,旧时的小镇更加鼎盛热闹,人流如织,街上到处是叫卖的小贩,带着小厮和丫鬟出门的各家公子小姐。酒楼商铺们的生意也很好。
我们刚走没两步,我就被路边的糖葫芦给吸引了。不知这1000多年前的糖葫芦和现在的有什么不同。见我停下,斯彦抬手拿下一串,示意身后跟着的小厮付钱。
一串红扑扑的糖葫芦就递到我的手里,我也不客气,咔嚓一口下去,山楂的酸和冰糖的甜瞬间在我口腔内完美汇合。
虽然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但这真实的口感还是让我赞叹,我哐叽哐叽,眨眼的功夫,就吃了一半走了。
斯彦看着我笑道:“你看你这馋猫的样,跟没吃过糖葫芦似的。”说罢他抬手自然的擦去我嘴角的糖渣。
在触碰到我嘴角的那一瞬间,我俩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空气瞬间尴尬,而我的心跳也不由的加快。
他无措的将手放下,大名鼎鼎的杀神脸上此刻竟流露出一丝慌乱。
“走,走吧,一会儿还要上山下山,晚了怕天黑了不安全。”
我也点点头,急忙跟在他身后。
1000年前的灵山寺和现在的灵山寺竟别无二致,可能现在的更古朴一些,而1000年前的更威严。
住持亲自出来接待我们,绕过大殿直接去了偏殿。听闻我们也是来求平安符的,他看了我一眼,语重心长的对斯彦说道:“斯将军,一切有为法,如梦亦如电,切不可被假象迷惑啊。”
斯彦拧眉,静默一会,才道:“多谢大师提点,如若这就是我的劫,我当如何自处?”
老和尚眼神在我和斯彦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最终留下一句:“顺应自然,切莫强求。”,随后叹着气离开了。
又是劫,无相也说过自己有劫,如今斯彦也说有劫,到底他们都有什么劫?那我的劫又是什么呢?
我一头雾水的听完,也不明就里,只是见斯彦脸色不太好,便拉着他去了香火旺盛的大殿吸吸人气,缓和缓和。
我俩跪在蒲团上,他双手合十闭眼,明亮的日光照在他好看的侧脸上,竟带着几分佛性。我笑嘻嘻的对他说:“你以后就算出家,估计也能成为得道高僧。”
他睁开眼,转头看向我,语气亲昵道:“有如此娇妻在侧,我又怎么舍得这万丈红尘呢。”
嗯?他是在说舍不得我吗?当着佛祖的面竟说出如此狂浪之词,我霎时有种被调戏的感觉,但奇怪的是,我并不讨厌,心底犹如被投入一颗石子的碧湖,泛起一波波涟漪。
简简单单的求了两个平安符,郑重其事的将其中一个挂在了他的腰间。
“人在符在,不能轻易取下哦。”
然后将另一个收入自己怀中,他没有多说,从一旁小和尚的桌上取了两根红丝带,将其中一个递给我道:“听说挺灵的。”
我接过,看来这种将愿望写上再挂到许愿树上的事儿,从古至今都一样。我俩走到树下,一人站一边,背对着分别写下愿望。
我将红丝带递给他时,还不忘提醒道:“帮我扔的高一点,不可以偷看哦!”
他莞尔一笑,一个飞身,我俩的红丝带就被高高的挂在了树顶上。他走到我跟前,抬手将我惊讶大张的嘴合上,笑嘻嘻的留下一句:“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晚间饭桌上,斯母见我俩言谈亲密,满意的点头慈爱的笑着说:“当初娶雨薇进门时,听闻坊间谣传雨薇不愿嫁,我还有几分担忧,如今见你俩如此和美,老爷泉下有知,一定深感欣慰,这要是再能给我抱上个孙子,那真是我斯家这几年来最大的喜事了。”
我还在夹菜的手听到这话,一顿,菜一下掉在了桌上。
一旁的斯彦熟络的用手绢替我擦拭,又说道:“母亲,如今边疆局势不稳,儿没有心思想别的。”
斯母急道:“正是因为战事不稳,皇上不知何时又要派你上前线,到时你一走,留下我和雨薇孤儿寡母的,家里又没个孩子,该多冷清啊。”
原来斯母打的是这份心思,斯彦上战场,那是九死一生,如果没留下个一儿半女,将来斯家恐会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