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往事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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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别再逞强了。”眼见九歌还要再战,君羽墨轲只好柔声劝解道:“放下武器,跟本王回去,你看你自己都伤成什么样了。”从跟钟黎交手开始,九歌身上的伤口就已经撕裂,她自己浑然不觉,不代表君羽墨轲也能视而不见。
说着,就要朝她走过去,岂知九歌手一抬,冰冷的刀锋毫不留情地指向君羽墨轲胸膛。
“别过来!”
凌厉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决然。
“小表嫂,你疯了?”花非叶瞪圆了眼睛,看着离君羽墨轲心脏不过半寸的利刃,仿佛只要手稍稍抖动一下就会刺进去。
君羽墨轲脚下一顿,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横在两人之间的短刀,眼底有错愕惊讶,还有反应过来后的愤怒以及沉痛。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九儿竟然会拿刀指着他,更讽刺的是,这把抵在他胸前利刃还是出自他之手。
突然想不管不顾地往前一步,他想知道这把由他送出去的武器,会不会从他心爱之人的手里刺进他的胸膛。
“九儿,”君羽墨轲俊美的脸上布满阴鹜,抬眸盯着九歌,一字一顿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如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不会有今天了。”
九歌稳稳握着手中的利刃,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君羽墨轲,你可知,半个时辰前,我一直都在等你,万箭齐发时,我在想你还有多久能到,被围攻时,我在想还能坚持多久,我计算着每一分每一秒,拖延着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不通,为什么你还没到。”
她扫了眼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蒙面黑衣人,自嘲一笑,眼神有些空洞道:“现在我终于明白。”
“九儿,你在说什么?”君羽墨轲眉心微蹙,不解地看着她。
九歌却依然自顾自道:“樱城城外惊马,差点兵刃相见;黄河之滨落水,险些丧命;元宵前一夜,本来是去盗琴的,没被连秋练伤着,却无端端被人打成重伤,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你说这样的人,每次见面,一次比一次惨,我居然还对他抱有期待,好不好笑?”
君羽墨轲瞳眸一缩,心中狠狠颤了颤,听她的话语如同荼靡毒药,有些艰难地问道:“你知道了?”
“是啊,好像明白的太晚了。”九歌微微仰起头,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湿意逼回去,“我就说嘛,除夕宴上你一个亲王,为什么会对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感兴趣,原来我们早就见过。在船上,你推我出去挡剑时,楚翊尘的剑气划破的我的衣服,是不是在那时候,你就看出了端倪,所以故意接近我?”
君羽墨轲看着她,眼底有痛意,紧抿着唇却没有说话。
不可否认,他一开始就是因为楚翊尘才接近她的,即使后来两次三番的巧遇,也是因为她和宣于祁的关系,才故意靠近。
直到后来......
君羽墨轲垂眸,唇角弯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直到后来也在利用她……
花非叶听得云里雾里,想帮君羽墨轲说句话,却不知如何开口。眼睛瞄了眼一旁的楼中月,楼中月自从给君羽墨轲见礼后,就悄然退到一旁,对眼前之事漠不关心。
以花非叶对他的了解,只要君羽墨轲不发话,他能一动不动地在这冰天雪地里站上一整天,且不带一句话。
至于其他人,更加没胆子参与主子的事了。不管是坞城的将士还是千影殿的暗卫,一个个都跟木头一样杵着。
花非叶无奈,只好跟着充当木头人了。
雪白的世界里女子血色的衣衫格外显眼,风扬起她衣衫的裙角,长发浅浅飞舞着,孤傲的身影尽显凄凉。
九歌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刃,抿唇笑了笑,若无其事又道:“也许你后来确实喜欢上我了,可终究......也只是喜欢啊。”
“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眼下还有好多事没解决呢。
她深深看了眼君羽墨轲,唇角勾了勾,道:“君羽墨轲,谢谢你还肯维护我,不过抱歉,我说了,我今天没打算活着下山。”
君羽墨轲呼吸一滞,猛地抬眸看向九歌。九歌却不再看他,移目看着太后,眼底溢出一抹寒光。
“孟无缘因我而死,我不能坐视不理,我体内的毒,身上的每一道伤,都需要有人来偿命。”
“哼,就凭你!”
太后不屑一笑,似乎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眼光扫过抵在君羽墨轲胸膛上的短刀,沉声道:“轲儿,事到如今你总该认清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吧?她和她那个自视甚高的娘一样,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蓝吟雪是你杀的?”九歌心中一刺,根据君羽墨轲、楚翊尘以及太后三人那分别得到的消息,她已经确信这具身体和楚翊尘是亲兄妹,两人的生母同为前朝皇后,也就是蓝吟雪。
楚翊尘关押太后五年,莫不就是在为蓝吟雪报仇?
若是如此,为何不一刀杀了她?
正当九歌疑虑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坚定的声音,“不可能!”
九歌眉心一拧,循声望去,就见充当了三分钟木头人的花非叶又从君羽墨轲身后站了出来。
“小表嫂,你千万别想多了。”他道:“当年蓝吟雪武功已是登峰造极,江湖上根本就无人是她的对手,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姑母杀的。而且据我查实,渊帝服毒当晚,蓝皇后就在椒房殿殉情了。只是......”
说到这,花非叶似乎有什么顾及,转眸瞟了眼太后,又回头看向君羽墨轲。
君羽墨轲此时此刻的心神全在九歌身上,别说是他,山顶上百十来号人都形同无物。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九歌。
九歌微微一抬眸,就对上他那双深暗幽沉的眸子,眼底是一片难见的哀凉以及歉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短刀,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不去看君羽墨轲晦暗的眼神,目光转向花非叶。
“你继续,只是什么?”
“只是......尸身却不知所踪。”花非叶看了眼九歌,若有所思地觑向太后。
君羽墨轲闻言,亦是皱起了眉,沉吟了会,猛地回头,目光直直看向太后,眼底带着浓浓质疑。
太后在听到尸身二字时,身体微微一颤,脸色闪过一丝异样,只是很快的,这点异样就冷笑所取代,“你们都认为蓝吟雪的尸身在哀家手上?”
“难道不是吗!”一抹杀意自九歌眼底一闪而过,字字珠玑道:“楚大哥关你五年,如果不是为了寻找蓝吟雪的遗体,估计早就弄死你了。”
“放肆!你竟然如此跟哀家说话!”太后眼底的冷意瞬间变为愤怒,她死死盯九歌,恨恨道:“你猜得没错,蓝吟雪那个贱人的尸体的确在哀家手上,想知道在哪里吗!”
九歌目光一沉,握紧了手中短刀,一瞬不瞬地盯着太后的眼睛,没有说话。
“看在你们母女马上就要在地府团聚的份上,哀家不妨告诉你。你可知楚翊尘关了哀家五年,哀家宁可承受断腿之痛也不说?”太后看了两眼花非叶,笑容有些阴森,“非叶,你从小在长乐宫长大,可还记得哀家殿里有四个人高的花坛,那花坛里的花一年四季都很艳丽对吗,可知是为何?”
只见太后嘴角的笑变得有些诡异,眼神也愈发的狰狞,“因为那几个花坛的肥料是用人肉做成的!”
太后神情有点癫狂,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了,指着君羽墨轲大骂道:“你和你父皇真是一对好父子啊!老子被蓝吟雪那个贱人迷得神魂颠倒,为了她不惜谋朝篡位,苦心经营数十年,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真是讽刺至极!”
“不但讽刺,还痴恋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竟然还把尸体安置在自己寝宫的冰窖里,每天晚上都抱着一具死尸睡觉,驾崩时居然还想和那个贱人葬在一起,你说,哀家怎么可能会如他所愿。”
“所以你从冰窖带走了蓝吟雪的尸身?”九歌咬紧了牙关,沉沉的凝视着太后,一双眼睛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她原本对自己的身世并不关心,不管是前朝余孽还是定北侯之女,她觉得自己并非原主,只是九歌。
可现在她由心底生出一股恨意,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对面那个恶毒的女人碎尸万段。
她分不清这种心情到底是属于这具躯体主人的,还是属于她自己的。只觉得心里的疼痛在急剧扩增,呼吸都觉得异常难受。
尖锐的笑声响起,疯狂而刺耳,如拉错的琴弦,“不错,君羽天协把你娘的尸体保存得非常完好,所以哀家可以慢慢的折磨,那个贱人不是什么江湖第一美人吗?那哀家就拿刀子刮花了她的脸;她武功不是很高吗?那哀家就砍了她的四肢,拔掉她的舌头,她不是总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吗?那哀家就把她的肉剁碎了扔进花坛里,每天让不同的人欣赏。唯一可惜的就是她感觉不到痛。幸好她死的早,如果她活着,哀家就把她做成人彘,埋到未央宫门口,每天让人踩踏!”
花非叶瞳眸缩了缩,张大了嘴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不光是他,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浓浓的震骇之色,千影殿的二十几名暗卫虽用黑巾蒙住了脸,但却是满眼的不可思议跟骇然。唯独有夺命阎王之称的楼中月,依然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够了!”君羽墨轲怒吼一声,脸上的表情冰冷如霜。
他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恐惧感,他猛地回首看向九歌,却只看到一个血色红影从眼前闪过,夹杂着一股的血腥味,猝不及防地朝太后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