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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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众人皆笑出声,我则一脸同情地看着笑笑。这年头只有人问姑娘是否许了人家,这小姑娘一看就是朵不可多得的奇葩。
笑笑僵硬着脸,她则笑得更羞涩了,“我住在你们隔壁的破庙里……觊觎大哥哥许久了,大哥哥从了我可好?”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笑的脸色更差,像被抹了一层煤灰。坐在笑笑跟前待诊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爷爷眼神不好,指着我对那小姑娘道:“茯苓,不知羞呢,这明明是朱大夫的发妻,你岂可公然求相好啊?”
那叫茯苓的妹子眼一瞪,对我甩来一片黑脸,我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她这一下子吓得噎了气,然后直咳嗽。
刚刚明明还一欲说还休的软妹妹,怎的翻脸这样快……
笑笑的话接得自然:“是是是是是,她是我娘子,恩爱白首不相离。”说完拉过我的衣袖,朝我挤眉弄眼。
茯苓舔了舔虎牙,“我不怕,抢不就好了。”她转了个圈儿,“我身上每样东西都是抢来的,你这样的小身板,抢不过我的。”她还刻意地我挑眉挑衅。
我一阵无语,我身板再小,也比她强得多!我正要反驳,东边就传来了喧闹声,大家一致朝那边看过去,然后排着大长龙的队伍就在片刻间没了人影。
几个长相粗犷的男人,驾着刀一路走过来,对不同的铺子收银两,约莫就是市井中流传的流氓地痞,专门赚人保护费的吧。刚刚的响动,好像是因为一座买豆腐花的摊被他们掀了。
他们见到我和笑笑,便直直走过来,二话不说就一脚踩上了笑笑的木桌子,摊手要银子,“眼生得很,看来是新来的,既然在这儿混,就得知道规矩,按月交保护费,交不上的话,要不你走人,要不我砸摊。”
笑笑脾气虽软,但也不是没脾气,好歹他也是会武的人!他虽怂到连野猪都踢不动,但再怂的人都有一颗霸气狂狷的心。于是他愤怒地拍了拍木桌子,“要多少钱!”
我眼一塌,刚刚我想的一切,拂过去吧。
站在一边的茯苓也害怕,跳到笑笑身后,捏着他的衣角,大有与他共进退的决心。那地痞转眼看向我,眼底尽是一片戏谑之色。
笑笑立马挡在我跟前,“要钱可以,打我娘子的主意,是不是太缺操守了?”
我顿觉不妙,谁知那茯苓姑娘见笑笑如此维护我,脸一嘟,捋了袖子,便冲上去,似乎是想彰显一下自己的骨气,嘴里还叫嚷着孽畜自有天收,休得在人间为非作歹。
见地痞的拳头就要落在茯苓身上,我喊了声糟糕,便跑过去抱住她,将她牢牢护在我身下。挨个拳脚,我很快就能痊愈,她这弱不禁风的,要是挨了一拳怕是要全身散架。
这个笑笑,未来媳妇自己不救,还要我挺身而出!这账记着!
我都做好准备了,那拳头也迟迟不下,偏偏身后的他还发出了声诡异的叫声。我一回头,他的手上插了多根银针,血从他的掌面贯流而出,吓得他一脸煞白。
秦初约披着面纱,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我与她第一次相见时的绸布大包裹。她又甩出几根银针,插在要冲到她跟前的几个男人的膝盖上,几个男人哀嚎一声,便捂着膝盖也倒下了。
茯苓不禁叹道:“好厉害的身手!”
笑笑得意地说:“那是我爱妾。”
我斜他一眼,男人的劣根性,真是如狗□一样打死都改不掉。
重新回到破庙后,秦初约便张罗着让大家换个常驻的地儿,省得被找麻烦。
笑笑极度不满地抱怨:“连治安严谨的京城都是这样的风气,其他地儿岂不更活不了了。”
茯苓答得积极:“最近这些蛮人才猖狂起来的,因为宫里闹刺客,那刺客似乎被抓了,皇帝怕有后患,把城中的半数以上的士兵都调遣回宫了,管秩序的官儿们都想一展身手救驾加封,哪里还有心思管城中杂事呢。”
我怔了半晌,“有刺客被抓了?知道是谁吗?会怎么处理?”
茯苓对我没好气,不过似乎在我救过她后,她脸色已好了许多,“这我哪儿知道呢,都是从说书先生那儿听来的,这些事当然只有宫内的人最清楚了。”
秦初约知我不安,拍了拍我的背,她在外人面前不说话,故而只瞥了瞥茯苓,不多言语。
茯苓下定了决心要跟着笑笑,我们从城北转至城南的路上,她对笑笑殷勤献笑,把他膈应得连连向我们求助。
说到底茯苓也受我们连累,我们便没把她赶走,只是她比我还聒噪,连我都忍不住连翻了好几个大白眼。我算是知道我跟着小凤仙时,他恨不得将我拆筋扒骨的心情了,他居然能忍我这么多日,我发誓以后一定对他举案齐眉相亲相爱。
后来,我们在城外转了多日,都没得到什么进一步的消息。
笑笑看我惴惴不安,突然想起在宫里似乎有他认识的人,于是一大早便出了门,他赶回来后,说找到了那个熟人,他与那兄弟两家是世交,那兄弟作为凤鸣孤城的内应一直潜伏在宫里。但是不能为我们奔走打探消息,因为还有任务在手,如果真的想查到第一手信报,最好自己入宫收线。
秦初约当即皱起了眉,我想想也不妥,入宫是多大的事,能掩人耳目么,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救人反而自陷囫囵。
笑笑撑着下巴坐下来,“那怎么办?坐着等?”说完朝我的方向移了移,让一边云里雾里的茯苓更不满了。
秦初约沉思着,“以阿首的身手,该是不会被捉的,先别急。”
笑笑嘁了一声,满脸高高挂起的欠踹模样,“那可不一定,万一施轻功时腿抽筋,或是躲在屋檐上偷看皇帝妃子觐见周公时,一激动被发现了,又或是窥视宫女太监对食不小心被逮了正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秦初约第一次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这画面虽然新鲜,我也笑不出来。
后来我们研究半天,都找不到适合的法子。干着急了许久,我拍案而起,进宫!说进就进。
好吧,说白了……我也想见见和颜贵妃……
我这个所谓的娘,既然知道我是谁,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丝喜悦?不论是出于什么理由,能轻易把我割舍的人,又到底有多爱我呢……
真正的爱,不是予她你之所想,而且是予她她之所欲,否则一切都是自私。
如今回想起薛长昕死前说的话,当真是笑话。
进宫前,笑笑还是摆脱不掉茯苓,无奈之下,只好对她保证,一定会回来找她,不会扔下她一人。
看着茯苓开心地转身走掉时,我好奇地问了一嘴:“你是认真的,还是说笑?”
他万分惊恐,“男人对女人说的话几句能当真啊。”
某些人,天生惹白眼。
正午时分,我们候在皇宫北侧的天暨门,笑笑的线人兄弟一路小跑而来,给看守的侍卫看了个牌子,又塞了些银两,说是宫里某位嫔妃的亲眷,今日是办宴款待,侍卫便放我们入了宫。
我一看这线人的造型,顿觉不妙,这不是个阉人的装扮?果不其然,他将我们领到了个人烟稀少的偏殿里,匆匆地给我们扔了几件衣服,还不断催促。
出来后,我一看笑笑那模样便噗嗤笑出来,这小太监的模样,真是和他苦大仇深的脸太契合了。
秦初约与我皆是宫内的宫侍常服,素白嵌着粉锦花,倒也落落大方。秦初约因为长相太过显眼,被线人直接塞给了后宫的某位姑姑手里,因为后宫之地戒备森严消息闭塞,见过秦初约的几乎无人。而我,长得相当安全,于是被扔到了浣衣房打杂,而笑笑我便不甚清楚了,只听那线人说,必定要保证自己兄弟悠悠哉哉吃香喝辣。
我摸了摸鼻子,腹诽着这线人也该是个没对象的,这种情况之下不见色忘义,更待何时?老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个线人竟然把秦初约这等美人,安排到了后宫那种充斥了凶残戏子的地方,简直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果然物以类聚,奇葩间惺惺相惜。
到了浣衣房,我便被教管嬷嬷带进了住处,收拾好后便开始正式工作。我企图跟他们说说话,混好关系,但这里的人怨气重得很,彼此之间很少交流,眼神都空洞得可怕。
后来,我死缠滥打才从一个老宫女嘴里套出了点没用的话。
第一句:好久没见到如你这般有活力的新人了。
第二句:你一进宫就直接入了浣衣房,是得罪了谁吧?
第三句:来了这儿,就一件事可做——等死。
我问为什么,她便道,因为这里是不受待见,或是得罪了某些权贵之人的宫女来的地方,基本就是等着被整死。
我吓了一跳,心里骂了一句我去你大爷,这是什么不靠谱的线人!
浣衣房距皇宫内院太过偏远,人人都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恐怕连八卦都混不到热的,我得想个办法出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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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浣衣房呆了好些日子,也没机会见到笑笑和秦初约,除了浣洗衣服的速度得到了质的飞跃,其他的并无变化。
今日,我接到浣衣房管事谭公公的令,说是景园宫的芳姑姑受了风寒,所以不能把宫里换洗的衣裳拿来,让我与香菱一起去取。
香菱是与我共住一房的小宫女,岁数比我小,只不过刚刚入宫两个月,本是景园宫的侍婢,后被调遣至此。她是至今为止我在浣衣房所见的人中最正常的一个。大约是,她始终相信她只是暂时被主子安放在此处,主子很快便会接她回宫。
在路上,她也不甚安分,非要踩着青色的鹅卵石砖走,还连连喊脚疼。
路途漫长,我闲来无事,便八卦道:“你原来在景园宫服侍,消息该是灵通的吧?知道宫里来了刺客一说么?”
香菱摇摇头,“不知道,我对这些不甚了解,他们聚堆儿聊闲都不带我。如花姐姐,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为了掩人耳目,我披上了保险而威慑力强悍的代名。在时疫山坳里百姓们都喊我沈姑娘,就算是笑笑也戏谑地唤我花哥哥,如今听她用如此认真的口吻叫这一嘴,当真令我不忍直面。
我好奇了,“他们挤兑你?为何?”
她还是摇头,“不知道,可能,是看主子喜欢我,所以想把我挤兑走吧。”
我更好奇了,这说法不合理吧……“你主子既然喜欢你,你在景园宫必然受众人巴结讨好,怎会被挤兑呢?”难道那些不要命的家伙,不担心香菱向主子打小报告?“你的主子,是哪位?”
“芸贵妃啊!”香菱笑得很开心,“她啊,可是当今后宫之中,唯一能与和颜贵妃一争高下的妃嫔,本来后位都快定下了,不久前她忽然崭露头角,一举从淑媛连跃数个品级,成了贵妃。”
听了之后,我心里的诡异之感越发严重。这种事太过蹊跷,和颜贵妃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也是耗了多年时间的,这个芸贵妃,到底有多艳压群芳才能一举成名?
“兴许,她有后台?有人扶植?”如果真是如此,是想挡和颜贵妃的路?
香菱平时思虑得少,一问三不知,只是从她只言片语中大约看得出,她对芸贵妃非常有好感。
“你一个新晋宫女,是怎么受她器重的?”
香菱的笑意满满的神色猛地一滞,目光闪烁起来,看样子是有隐情?我去扯了扯她的衣袖,追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她四下看了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我怕说出来,会影响芸贵妃在大家心里的地位和印象。”
后来,她大致跟我说了一下一个月前她的所见,听得我一阵惊愕。
一个月前,芸贵妃因思乡心切,而病卧在榻,日日寡欢抑郁,皇帝见了于心不忍,便请了人将芸贵妃的亲眷请来一聚,以解相思之苦。
那日恰逢青珏公主回门,皇帝龙心大悦,于和颜贵妃的寝宫骄华殿置办了宴席,芸贵妃与家人团聚,没有出席。皇帝也体谅其苦,未深究。
香菱那时还只是个景园宫的值夜宫女,拿着灯笼寻探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芸贵妃与那个所谓的“亲眷”私会,苟.合偷欢。
香菱也是个不谙世故的小姑娘,第二日竟对芸贵妃说起了此事,芸贵妃非但未心生愠怒,还将其留在了身侧为事,一夜之间成了芸贵妃跟前的大红人。芸贵妃予香菱各种应接不暇的赏赐,大家眼红,以芳姑姑为首联合起来极力排挤她,结果那群人还伙同了掌管人事调动的大太监,趁芸贵妃陪同皇帝去狩猎时,将其派到了浣衣房。
“你看,这是主子赏予我的一对彩翼鸳鸯珐琅镯,看在你对我挺好的份上,送你一个吧。”说着,香菱便将她手上的一只镯子套在了我手上,“今天皇上和主子便要从狩园回来了,我相信,主子会将我带出浣衣房的。”
看着她蹦蹦跳跳地如是说,我心中百味杂陈。红杏出墙自古被世人不齿,任是一个农家妇人行了苟且之事,都要被沉塘或火焚,遑论她芸贵妃还身在皇家。
那芸贵妃,到底有多宽容才能容这样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存在?若是她透露出一字半句,岂不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宫闱之事,以我等思维,果然难以理解啊……
到了景园宫,芳姑姑便来迎了,她看着容光满面,丝毫没有病弱的模样,也许身体好些了吧。
她叫了个小太监过来,把我领到西边后院侍婢们住的偏房,说有一堆打包好的放在那儿,然后亲自带着香菱进了景园宫内殿,临走时我看了香菱一眼,香菱还兴高采烈地问芳姑姑,芸贵妃何时回来。
我没有多想,跟进了后院偏房后,那小太监便把一个包袱给我,非常沉,我一摸,依手感看,是衣服料子,可是怎么这样重?
“公公,就这些么?”
他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哎哟,这一看就是新来的,还嫌活少呢。”
我皱着眉,斜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走时还丢了句:“有病。”他的脸倏地黑了,瞪着眼追着我啰嗦了一路,我也没理会。
到了景园宫大门外,我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也未见香菱出来。看到芳姑姑从后院出来的时候,我连忙上去问她怎么没见香菱,她的眼里微光一闪,捋着袖子说道:“早回浣衣房了。”
回去了?难道这景园宫有侧门,否则不应该吧……我刚想追问,她便步履匆匆地往外去了,说要接见芸贵妃,让我快回浣衣房。
在回浣衣房的路上,我百般想不通,香菱没有理由不等我,便自己回去。令我比较苦恼的是,这皇宫里的回廊九曲十八弯,我哪里弄得清楚该怎么绕回去?只是依稀记得,路途偏远僻静,人烟无几,故而我也只挑了看起来荒凉的地儿走,一心盼着能靠这种逻辑寻回去。
后来,我路经了一个叫作探香园的废弃之地,我心说糟糕,来的时候没有这个废园……
我正要回头按着原路返回,便听见矮树丛边冒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个小太监出现在了园子的八合门边,我立马躲进了墙后,偷偷定睛看过去,竟发现那小太监出奇的眼熟,这不是刚刚在景园宫接待我的那个小太监?
他鬼鬼祟祟地往周围看了看,然后朝身后招了招手,得了令后,一群太监搬着一个麻蛋物什走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挪到了探香园的井边。
我不禁腹诽,这么大的麻袋,都可以装个人了。
结果,走在末尾一个小太监手一抖,麻袋便滑倒了地上去,前面的人未等他拾起,便使劲拽了拽,地上有块锐利的石头,划坏了麻布袋子,一只雪白的手臂从袋子里滚了出来,将那后面的小太监吓了好大一跳。
前面的人立马啐了他一口,怪他大惊小怪,还嘟哝了一句人都死了,还怕什么。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猛地不安起来,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但忽染看见那只滚出来的手臂上挂着的珐琅镯子后,我的脚宛如被钉在了地上,移不开半步,有股热流在我脑海里炸开,让我一阵懵然。
那不是……香菱么?麻袋里的人,是香菱?他们把她害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走剧情,不要问小凤仙啥时候出来,我也不知道——!!!!!!!
继续码字……
今晚订阅的姑娘们,我又补了两千多字……于是明天不更新了,算两天的吧,最近太卡了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