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1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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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筠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参加自己葬礼的那么一天,或者,这世上确实没有人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一幕,这感觉,相当的复杂。
祁筠确实是死了,死得干干净净,从十几层的高楼掉下来,连脑浆都迸了出来,决计是没有活的可能,可同时祁筠还是活着,变成了宋白真真实实的活在这个世上。
对于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祁筠没有多大的感想,他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遗憾,就像当时从楼上掉下去的几秒里面,他亦是不悲不喜。
祁筠远远的观望着,他并不过去,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一脸沉重的进去,再满脸悲伤的出来,没离多远,便又开始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人就是这样,我们不能奢求一个与自己关系并不密切的人会为因为你而喜怒哀乐,这世上落井下石的事并不少见,而仅仅因为一个死人就把自己搞得生无可恋,那是可笑的。
一辆黑色的宾利吱的一声猛的停在了灵堂的院子前,众人一声惊呼,就见车门被拍开一样,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走了两步,整个人啪的就摔到了地上,这下子吓坏了四周的人,就看到车子后面跑出俩人,急匆匆的将他扶起。
“乔少!你没……”
乔翊甩开他的手,两眼死死的盯着灵堂,声音生涩而沙哑,“他……他呢?他在哪里?”
说着,他茫然的四处看了一下,瞳孔猛的一缩,“他呢!他妈的祁筠哪里去了!!”
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仿佛是垂死的野兽一般,吓得所有的人都远远的跳开,莫名其妙的看着来人,心想,人都死了,还来砸场,真不是人啊!
“乔……乔少,祁老师他……他已经……”
啪的一下,乔翊一脚就踹了过去,红着眼跟疯了一样踢着说话的那个人,“你他妈的再给老子说说看!老子踹死你!老子踹死你!”
这下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停滞了,看着那个乔翊失控,而那个被打的人,脑袋硬是被踢出了坑,满脸鲜血,视觉效果上很是狰狞。
随行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却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是乔翊踢死那个人,也不会有人真敢说什么,要怪只能怪他太多嘴了,当时要通知乔翊他祁筠过世的消息的时候,那个负责人连后事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乔翊一听整个人就懵了,整个人就呆在那里,连呼吸都忘了,那人这才逃过了一劫。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有嘈杂了起来,乱糟糟的喊着别打了,却没有人真的敢站出来,直到祁筠的父亲祁陆元出面。
乔翊停下来,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他抓着祁陆元的双臂,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祁筠……祁筠在哪里?他躲起来了是不是?我知道他一向不喜欢我,老是想着跑得远远的,你们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祁陆元自从祁筠过世后一夜就老十岁了一般,眉角都显现出了六七十岁人才有的老态,他皱着眉头看着乔翊,他不知道祁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人,竟然会这般伤神。
“你……你要不要去看他最后一眼……”
“啊……”这下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叫出了声,乔翊一把就把祁陆元给推了过去,如果不是身后有人挡着,这非得摔个七荤八素。
“什么人啊!”
“这人怎么这样!太过分了!”
“人都死了还这么折腾人……”
“报警吧,这种社会人渣留着也是祸害……”
……
乔翊的背挺得直直的,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不进去看他,我知道他没死,你们都是在骗我的,我还没死,祁筠他敢死?!老子没同意,他敢死!”
说完,他转身就走,一阵风一样,仿佛真是来砸人家葬礼的。
宋白站了一会儿,自嘲的摇摇头,便不再去看那里人生百态了。
祁筠已经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祁筠这个人了,现在只有一个宋白,一个从来都不认识乔翊的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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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筠生前是x大外语系的法语讲师,兼任10级法语专业3班的班主任,也算是高知分子了,家中父母尚在,父亲是考古学教授,母亲是中学老师,家中略有薄产,自小也是保姆跟前跟后的主,顺顺利利的长了这么大,除了遇到乔翊这个人,他的人生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得让人眼红。
显然,上帝也觉得给了他二十三年的好运已经非常人道了,所以就派了这么个人渣在折腾他的人生,这一折腾就是三年,折腾着折腾着,虽然也不能说是他给折腾死的,可却也逃不了干系。
祁筠不喜欢乔翊这个人,非常的不喜欢。
乔翊是个人渣,一个连站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脏的人渣,可是却没有人敢动这个人渣,甚至,削尖了脑袋的巴结,只因为他有个开国元勋的爷爷,一个权势滔天的父亲。
所有即使他再渣,也没有人会说他什么,只会打哈哈,太子爷果然与众不同。
其实谁又不知道呢?乔翊有病,还是神经病,而且病得不轻。
可为什么这样的人渣没死,反倒自己先死了呢?
宋白回到那栋该称做危房的住处。
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觉到钱的重要性。
这里在离市中心倒是不远,一排过去都是老旧的房子,据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被拆除了,可还是不少人不愿意离开,而宋白却是没办法离开。
他没钱,离开了这里,他只能露宿街头,而且,他相信他肯定没办法再找到这么便宜的一个住处了,所有也就这么赖在这里,能拖一时是一时。
宋白回去的时候门锁已经开了,这里的锁还是旧式的门闩和锁配一起的,压根没有防盗系数可言,可是也不会有人来这里偷盗,因为这里就跟贫民窟一般,如果他还是祁筠的时候,他压根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生活在这样落后的地方。
程葭绮是宋白的合租人,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脾气却是极差的,看到宋白进来就没好脸色,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看不起宋白,或者更明确的说是他恶心宋白,因为宋白……之前的宋白,说好听点是自由交际男公关,说白了,是做色/情生意的小鸭子,而且还是专门针对男人的零号鸭子。
当时祁筠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在床上,全身就跟被拖拉机碾过一般,骨头都错位了,床头放了一叠钱,显然,这里经历过一场常人无法想象的翻云覆雨。
到现在祁筠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折腾死了真正的宋白,可是宋白遗留下来的问题却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宋白没有去什么夜总会酒吧之类的地方,可是认识他的人却不少,只有是玩的都知道宋白的电话,他就是用手机接客的,圈里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更不要说脸了,只要给钱,让他这么低贱下流他都无所谓。
他的手机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可是却经常有人打过来要求“服务”,在接到第十三通相同内容的电话后,祁筠就把号码卡拔下来扔到了马桶里,冲得一干二净。
“今天要交房租和水电费,等一下记得把钱放在桌子上。”好像多看他两眼都脏了他的眼似的,程葭绮转身就回了屋,啪的一声,那木板门差点没掉下来。
没过多久,屋里就断断续续的穿来了吉他缓缓的调子。
这里的隔音效果真的很差呢。
宋白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小破屋子,他非常后悔当时醒过来的时候光顾着茫然忘记把床头的那叠钱拿走,虽然那不是他的劳动成果,可是至少他也承受了整整三天下不了床的痛苦。
屋里非常的乱,宋白回来的时候就很乱了,后来他翻箱倒柜的想找出点钱就搞得更乱了,可是他也没想过整理,因为他不会。
宋白不知道之前的那个人到底把钱藏哪了,他甚是找不到任何一张银行卡存折,真的一分钱都没有。
宋白非常清楚,如果他不把房租交了的话,程葭绮肯定会直接把他扔出去的。
摸摸口袋,仅有的十七块钱还是刚才打的剩下的,估计也就够吃顿饭,宋白走出去敲了敲程葭绮的门,屋里的吉他声一顿,很快的门就震了一下,估计是程葭绮砸了什么东西过来,宋白皱皱眉头,“我出去买午饭,需要给你带一份吗?”
啪的又是一下,宋白耸耸肩也就出去了。
或许在前世十七块钱不过就是一瓶水的钱,可是现在却足够他吃了一大碗面外加打包一份,还剩下了一块钱的零钱。
回去的时候,他把面放在了桌子上,又敲了程葭绮的门一下,不等他砸东西过来,就离开了。
这下真的一穷二白了。
晚上的时候宋白的门被拍开了,程葭绮冷冷的看着他,宋白也是识趣,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宋白出来的时候忘记加件外套,身上就穿着一件浅色的衬衣再套了一件羊毛衫,稍稍有点凌乱的头发翘了起来,他站在路灯下,却不知道在看什么,远远的望去,仿佛雕塑一般。
突然,一辆跑车撞在了宋白对面马路的一棵树上,啪的一声动静非常大,宋白涣散的目光稍稍凝聚起来,有些木然的看过去,刚想要不要报警,车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
好车的安全性能非常高,车内的人看着并没有多大的事,他站在宋白对面,远远的望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撞邪了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宋白全身一颤,却是好像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死死的瞪着那个人。
他喝醉了,喝得烂醉如泥,他跌跌撞撞的朝宋白跑过来,若非现在街上已经鲜少人烟了,他要不出车祸就是祖上冒了青烟。
“祁筠……是不是你……”他的声音非常的沙哑,红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