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来都来了我总不能把一个公主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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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延泽站在高高的宫墙, 他看着远处的云渡卿与明玖珠，夜风带来了他们的欢笑声，连爆竹声都掩盖不了他们的快乐。
世间的悲喜, 永远都是这般
他顺着墙根坐来, 仰头看着天空炸开的烟花, 脑子空白一片。
这些绚烂的烟花，掩埋了他母亲的死亡，而他却连看她最后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延泽，你必须要好好读书，成为最优秀的那个皇子。”
“你要乖乖的, 那样你的父皇才会喜欢你。”
“延泽, 你是母亲所有的希望了，你要成为太子, 成为大成最尊贵的男人。”
“我真恨啊, 真恨啊……”
爆竹声已经停止, 等他回过神时, 云渡卿已经离开, 明玖珠手提着盏宫灯, 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太监。
“县主, 那边好像有人。”
个太监现了他：“奴过去看看。”
“别去。”玖珠拦住小太监, 她看着墙根下那团模糊的身影, 这种团圆之夜，独自待着的人, 不去打扰是对他们体面的温柔：“走吧, 谁也不要去打扰。”
看着少女带着太监离开，云延泽站起身，抬头看了眼天空仍在绽放的焰火, 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
浅意阁，郑兰音握着手的白绫，看着窗外闪烁的焰火，心中仍旧不甘，可是大力太监们却不管这些，他们把拖着她，把她脖子绕上白绫。
她恐惧地伸手去扯白绫，哭得涕泪交加，哪还有往日的优雅与矜贵。
“郑美人。”个太监阴阳怪气道：“好生上路吧，您再这般挣扎下去，就要连累四皇子了。”
“你们谁敢杀我，我是四皇子的生母！”郑兰音似乎终于找到了底气：“你们这些卑贱的狗奴才，谁也不能碰我。”
被骂狗奴才，大力太监也不生气，他与另外个太监手中用力，狠狠勒着白绫，眼见着郑兰音挣扎得力度越来越小，他冷笑道：“方才有句话忘记告诉美人了，皇上不仅削去了四皇子所有爵位，还会在明日带贵妃娘娘祭祖，册封贵妃为中宫皇后！”
郑兰音睁大眼，拼命挣扎了两下，睁着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临死都还想拿四皇子当免死金牌，有这样的外祖与生母，四皇子也真是倒霉。”大力太监试了试郑兰音的鼻息：“死了，带去交差吧。”
“公公，公公。”白芍冲进屋，掏出身上的银子，塞进大力太监手：“求公公通融片刻，容许奴婢为主子整理仪容。”
大力太监抛了两下手的银子，似笑非笑道：“你倒是个忠仆，去吧。”
“谢谢几位公公。”白芍朝他们福了福身，这才走向郑兰音的尸首。
大力太监嗤笑声，往日高高在上的掌女官，如今跟落水狗有什么差别？
明敬舟与沈氏在朱雀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自家闺女踩着小碎步朝他们这边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提着灯笼，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小太监。
“小心，别摔着了。”沈氏伸手扶着玖珠，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烟花爆竹味道，让她在身边坐：“跟宸王殿下玩得开心？”
见女儿点头，沈氏半点也不意外，然是宸王耽搁了女儿出宫的脚程。
“坐好，我们回家吧。”沈氏放下帘子，隔绝了外面那些小太监的视线。
车轮碾在路上，出骨碌碌的声音。玖珠想起在年宴上生的情，忍不住问明敬舟：“父亲，为什么四皇子的外祖家与他母亲犯下这么多大罪，还有那么多人为四皇子求情？”
“他们不是在为四皇子求情，而是在为自己的未来求情。”明敬舟并没有因为女儿小，就故意撒谎骗她：“在你看来，四皇子如何？”
玖珠摇头：“他容貌姣好，进退有度，守礼有节，是一位翩翩君子，但我不喜欢他。”
“因为你认出了郑家那个害你的管事？”
“不。”玖珠继续摇头：“早在第次看见他时，我就觉得他有些奇怪。”
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人这生，总要遇上那么两个看着就不喜欢，或是见之难忘的人。”沈氏『摸』了『摸』女儿的头：“不必在意这种小事，喜欢者就多靠近些，若是不喜欢，就离他远远的，无需为难自己。”
玖珠笑：“女儿知道。”
有时候，不合眼缘，就不能强求。
“在那些大人眼里，四皇子恪守礼节，『性』格仁慈，重视文臣。对文臣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皇帝人选。”明敬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怀王与武将走得近，安王静王平庸无奇，宸王『性』格……”
玖珠抬头看他。
“宸王『性』格自我，不受文臣控制。”在女儿的目光中，明敬舟把“跋扈”改成了委婉的“自我”，他知道些文臣的想法，只是他只忠于陛，这些人打的什么算盘，他就算心清楚，也不打算参与。
“所以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推崇四皇子，而是因为他们觉得……他合适？”
“也许四皇子也只是想让他们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明敬舟回答了女儿这个问题：“人只要活着，难免都会有私心。”
他，也是一样。
玖珠沉默片刻：“可若是四皇子本『性』，并非他们想象中那般，他们不会后悔？”
“玖珠可知，历史上曾有这样一位帝王，年少时言行有度，谦虚仁和，不近女『色』，勤俭节省，言行堪称完美。然而当他登基为帝后，就开始大兴土木，广纳美『色』，残忍无道？”
“后来……怎样了？”
“亡国了。”明敬舟见女儿被自己讲的东西惊呆：“前不忘，后事之师，大成需要的是陛这般真正的仁德英明君主，而不是披着伪君子皮囊的疯子。”
“父亲觉得，四皇子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知道。”明敬舟笑了：“可是我知道，女儿不喜欢他。”
玖珠瞪大眼睛，这跟她喜不喜欢关系重要吗？
“怎么？”明敬舟看她。
“没什么，就是觉得……”玖珠吸了口气：“会不会草率了些？”
“不会。”明敬舟笑：“这是一个父亲应该做到的。”
最重要的是，陛年富力强，还没到找继承人的时候。
玖珠『揉』了『揉』脸，这就是被父亲无条件信任的幸福吗？
她掀开马车窗的帘子，外面有还未收拾的夜摊，凑在一起玩点爆竹的小孩子们，还有怀抱着舞狮头，坐在小摊旁吃面的舞狮人。
烟火红尘中，他们享受着这个安静的年夜。
盛世得来不易，为何会有人为了自身的私心，看不到这些为生活奔波的百姓？
“主子，郑兰音没了。”
“死了？死了好，她早就该死了。”
“在她死之前，陛去看过她。”
“陛就是这样，心如明镜，却顾念旧情。若不是她毒杀王侧妃与马场暗算宸王的被查出来，陛也不会让她死得如此不体面。”
宫里要个女人无声无息暴毙的方法有多，可是陛却亲口颁赐死郑兰音的圣旨。
圣旨这种东西，是要抄录入库，流传百年后世的。
“能让顾念旧情的陛，给她一个这般难堪的结局，可见她犯了多少蠢。若当时真的能让宸王死了倒也好，结宸王没死，反而打草惊蛇，让陛对几个皇子的猜忌日益加重。你说，她是不是个废物？”
“主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等。”
“皇位的诱『惑』那么大，总会有人为了这个位置前仆后继，失去智。”
“可是，等明玖珠与宸王成婚，宸王的胜算就更多了。”
“成婚？”
嗤笑声。
“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可若是这对夫妻，成为怨偶呢？”
隆丰十四年，正月初，隆丰帝携贵妃苏氏祭祖庙，唱祭文，随即贴皇榜昭告天下，立苏氏为后。
前朝虽有反对者，但是隆丰帝坚决不改，并且把立后大典定于正月十五。
已经十四年无主的后宫，终于迎来了隆丰年间第任皇后。
册立后位的皇榜张贴出来的那日，玖珠被关在院子，跟礼部派来的嬷嬷学习大婚礼仪。
到哪走几步，行什么样的礼，甚至连迈左脚右脚，都有严格的规定。身为礼部侍郎的女儿，玖珠为了不给父亲丢脸，拼了命学。
“县主行礼的仪态真漂亮。”嬷嬷夸奖道：“你是所有王妃中，规矩学得最快最好的。”
玖珠不太相信这句话。
自从正月初陛带娘娘去祭祖后，玖珠就发现身边多人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跟小姐们一起出门玩耍，喝什么茶，吃什么点心，都让她先做主。
出去买东西，掌柜们恨不得半卖半送。
每天递到家的请柬比雪花还多，几乎每个请柬都会写明，让母亲带她一起去参加。
甚至连那些公主郡主，见了她也亲昵地唤作她“妹妹”，热情得让人害怕。
“小姐。”春分拿着份拜帖进来：“柔德公主派人送来的拜帖。”
“柔德公主？”玖珠仔细想了想：“就是那个驸马姑父家，刺伤四皇子的公主？”
春分点头：“正是她。”
“她来干什么？”玖珠翻了拜帖：“现在公主们都住在宫，出宫次不容易，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
“那您见不见她？”春分见小姐面上神情淡淡，猜测她可能不太喜欢这位公主。
“见。”玖珠叹气：“来都来了，我总不能把个公主拒之门外。”
“小姐……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位公主？”
“嗯。”玖珠点头，直气壮道：“我听说，这位公主曾在大庭广众之惹殿生气。”
春分：“……”
难道不是宸王大庭广众之，让柔德公主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