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太妃等过完除夕,我让母妃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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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璋六宫, 越往西走越僻静。风穿过宫巷，留下呜呜声彰显着它曾经路过这里。
用袖子盖在瑟瑟发抖的猫身，宸王扭头看玖珠：“小猪, 你冷不冷？”
玖珠摇头：“娘娘给我准备的大氅很暖和。殿下, 这边看起来好荒凉。”
香绢姑姑带她在宫里走动时, 从没带她来过这边。
“这边住着的，是先帝的妃嫔。”宸王脚步微缓：“她大多品级不高，膝下无子。年少时进宫，一生也没见过几次龙颜。”
他依稀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 有个年仅十五岁的宫女, 被先帝宠幸后的第三天，在了一口井里。
“按照祖制, 这些没有子女的妃嫔应该送崇安州的尼姑庵, 先帝祈福, 直到她止。”宸王指着隔开太妃宫的高墙：“实际, 无子无宠又无娘家撑腰的老太妃, 到了尼姑庵的生活, 比普通人还不如。”
“送她的人, 不知道这些吗？”玖珠抓紧了身的大氅。
“知道又如何？”宸王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猫：“没人会在意。”
“那现在这些太妃, 什么会留在宫里？”玖珠好奇地问, 又这些太妃感到庆幸。
“是母妃主把她留下的，避人言, 母妃还特意让人修了道高墙, 隔开太妃宫与后宫。”说到这，宸王突然笑了一声：“你知，母妃第一次被文臣骂妖妃, 缘于何事？”
玖珠摇头。
“就是因这里。”宸王笑容讽刺：“有大臣觉得，留下这些太妃奉养，有违祖制。母妃不遵祖法，乃是祸『乱』后宫的妖妃。”
“娘娘是在帮这些太妃。”
崇安州离京城几百公里，这些老太妃在尼姑庵，就算被人欺辱，也没人知道。
那些反对娘娘的大臣，看到的是祖宗规矩，娘娘看到的是，却是那些无法决定自一生命运的女子。
“事实，皇族云家的祖宗族训里，从没有哪一条明确说过，后妃在帝王驾崩后，必须送尼姑庵。”宸王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当年我陪着父皇与母妃，把云家族规家训翻了三遍。最后那些大臣不得不捏鼻子认下这事，还要夸父皇孝顺。”
吵架吵输了的那些大臣，不敢骂父皇，就只敢在背后念叨几句苏贵妃蛊『惑』圣心之类的话。
“哇。”玖珠崇拜地看着他：“殿下跟娘娘，还有陛下好厉害。”
“那……”她扭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往宸王身边挪了挪，小声问：“我家，没跟你吵吧？”
“你以那些大臣，什么最后要捏着鼻子夸父皇孝顺？”宸王猜到她在想什么，笑着说：“这里面还有明家三位大人的功劳。”
“快给我说说，快给我说说。”得知自家跟殿下他是一立场，玖珠顿时精神起来：“我爹爹还有伯伯做了什么？”
“明家三位大人把大庆举孝廉的官员名单找来，又从里面找到那些奉养庶母被夸仁善的官员。”宸王忍不住笑：“尤其是你二伯，口若悬河，才辩无双，一番唇枪舌剑之下，说得那些反对的官员哑口无言，差点掩面泪奔。”
“二伯这么厉害啊。”玖珠听母亲提过，二伯现任淮州州牧，一家人搬至淮州生活。二伯平日里寄回来的信，内容风趣幽默，和蔼亲。她无法想象，这样的二伯是如何把朝臣骂哭的。
“到了。”宸王指着一扇关着的朱红大：“从这道进，就到太妃居住的静安宫了。”
“殿下，请您与县主稍候。”一个小太监前敲，很快有人来开，开的是个了年岁的太监，他看到小太监，弓着身有些小心地问：“小公公有何贵干？”
“公公，小的在璋六宫当差，如今在宸王殿下跟前伺候。听闻有位老太妃丢了猫，宸王殿下亲自把猫送过来了。”
“宸王殿下？”老太监听到宸王二字，神情一震，连忙迎来：“不知是宸王亲临，老奴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公公不用多礼。”玖珠虚扶一下老太监：“劳烦你带我见老太妃。”
“这位是明侍郎的女儿明县主。”小太监怕老太监不认识人闹笑话，小声提醒：“也是陛下宸王殿下钦定的未婚妻。”
“明大人的女儿……”老太监低声呢喃一句，用浑浊的眼睛看着玖珠：“两位贵人快请进，请随老奴往这边来。”
踏进红漆木，里面是个很大的花园，三面各建了一座宫殿。头发花白的太妃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有些在说话聊天，有些拿着绣花针，慢悠悠地在绣布戳两针，偏着头听其他老姐妹说了什么。
看年轻一些的，围着桌子争论字画，察觉到有外人进来，她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
“是殿中省的人吗？”
“不像。”
“会不会是要我……要我崇安州？”
“别自吓自，看他的打扮，分明是哪个皇子跟他的……”说话的太妃顿了顿：“不对啊，怎么梳着少女发髻？”
岂不是没嫁的小姑娘？
“别『乱』猜，我看到皇子手里抱着一只猫，静安宫的赵姐姐不是丢了猫么？我看他啊，是来给赵姐姐送猫来的。”
“猫找到了？”一位太妃松了口气：“那太好了，姓赵的昨晚哭了一夜，害得我觉没睡好。”
“少说两句，我瞧着那位殿下有些眼熟，像是宸王殿下。”绣花的太妃不太敢肯定，这么多年过，当年的小孩子，早就变了模样。
“宸王殿下啊……”
叽叽喳喳的太妃安静下来，她知道，若没有苏贵妃娘娘，就不会有她现在的安稳日子。
“这边有三座宫殿，静安宫，宁康宫，福寿宫。”宸王小声跟玖珠说：“静安宫这边，是几位太妃住，另外两座宫殿，是一些低品阶的老妃嫔。”
玖珠注意到院子里的树，挂着布老虎，布兔子等物，针脚不太细密，想来是这些老人眼神不太好，以缝的时候有些歪。
不过这些太妃穿得很干净，面『色』红润健□□活过得还不错。
她踮起脚，有些好奇地『摸』了『摸』树枝垂下来的布老虎。
“姑娘喜欢这个？”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玖珠收回手，扭头看向说话的老太太，朝她福了福。
“姑娘若是喜欢，就把它带走。”老太太走到她面前，花白的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乱』：“是老身平日里闲得无聊时做的。”
“多谢。”玖珠想要拒绝，是看到老人眼里的期待，她伸手抱走宸王怀里的猫：“殿下，你帮我取下来好不好？”
宸王挑了挑眉，看了眼玖珠只到自下巴处的身高，伸手摘小老虎。
“喵。”小猫趴在玖珠怀里，发软软的叫声。
“唉哟，这个小东西。”老太太看到猫，顿时笑了起来：“我让人找了一晚，算是找到了。”
小猫听到主人的声音，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把头扭向老太妃。
“原来是太妃您的猫。”玖珠『摸』了『摸』小猫『毛』茸茸的脑袋，把猫还给太妃：“这只猫的脚受了伤，已经叫太医给它看过。”
璋六宫的太监把『药』捧了来：“这是太医给它开的『药』，早晚换一次。”
“多谢姑娘与殿下。”老太妃把猫抱进怀里，用脸贴着它的头：“小东西，叫你不要『乱』跑，你不听话，受了伤多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跑，下次再敢『乱』跑，我就不管你了。”
老太妃嘴里说着不管，动却温柔极了，连一点伤处没有碰到。
“辛苦殿下与姑娘送这个小调皮回来。”老太妃感激地看着两人：“请二位进屋用些茶点再走吧。”
她的语气带着些祈求，似乎怕他拒绝。玖珠扭头看宸王，没有立刻答应。
“那本王就打扰了。”宸王把取下来的小老虎放在玖珠手里，单手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手有些别扭地扶着老太妃手臂：“走吧。”
老太妃看着年轻人搭在自手臂的手，笑弯了眼睛：“这里除了宫女太监，已经很久没有其他年轻人来了。”
走进内殿，玖珠闻到一股很淡的『药』味。
“有人病了？”宸王扶着太妃坐下，往四周打量了一番。
“大家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头疼脑热。”太妃语带感激：“幸好贵妃娘娘让太医院每隔五日，安排太医来给我这些老婆子把平安脉，我才没什么大『毛』病。”
说着，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嬷嬷端着茶点进来，她看了宸王一眼，恭敬地把腰埋得低，把茶点摆了来。
“若是老身没有猜错，殿下应该是贵妃娘娘的孩子，云渡卿？”老太妃指着桌的一盘糕点：“这个味道好，快尝尝。”
“谢谢太妃。”玖珠抢在宸王之前，拿了块点心掰两半，尝了两口后，笑着点头：“真好吃。”
说笑间，她才把另外半块放到宸王手里。
宸王把半块点心吃进嘴里，味道说不好，也不算坏，符合老人的口味。
“殿下的名字取得好，是有福之人。”老太妃爱怜地『摸』着小猫的头，小猫咪咪呜呜叫着，很快就睡了过。
玖珠看着这一人一猫，吃着点心笑起来。
“笑什么？”宸王笑看她。
“就是觉得，殿下跟娘娘很了不起。”玖珠看着宸王，眼睛笑弯了月牙。
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好，这么好的人呢。
宸王挑着眉点头：“嗯，这一点你很有眼光。”
“殿下，明天我就要回家啦。”玖珠的笑意淡了些：“母亲来信说，后日腊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大伯父请了人周家给甫六哥提亲。”
“那，等过完除夕，我让母妃接你。”
赵太妃看着两个头几乎靠在一起的年轻人，脸『露』了慈祥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