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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不愧是殿下看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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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铭肯道:“是的, 虽然我功夫不到家,隐隐觉得,姚姑娘是我见过这么多病患, 命格最好的。”

刚刚许多话,周铭都没有讲出口。

一生富贵, 衣食无忧,这是多少人的愿望?

周铭出了毓庆宫,回头又瞧了一眼这偏安一隅的宫室, 心却想。

不知道自己半吊子算命功夫, 这一次准不准。

不管周太医如何想, 他的针灸术确实极好。

到了前半夜, 姚珍珠的烧便退了下去, 整个人也安静下来, 不再梦魇。

次日清晨,姚珍珠在一阵鸟语声醒来。

觉得浑身都轻松了, 有的沉疴都已消散,留在身上的有畅快。

大病一场, 如同隔世重生, 有种不真切的恍惚之。

姚珍珠撑着手肘坐, 顿时觉得自己腹空空,饿得一力气都没有了。

听澜正趴在床边, 一听到动静,立即醒过来:“姑娘!”

一看到姚珍珠坐,眼睛便亮了。

“姑娘可是好了?”听澜忙身,给倒了一碗蜂蜜水。

姚珍珠浅浅喝了,干涩的喉咙得到抚慰:“好多了,辛苦你了。”

声音还有哑, 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嘶哑,面容温婉,嘴角带着笑意。

这一看,便知道病痛好了大半。

听澜这才放心下来,过来给后背塞了个靠垫,又把蜂蜜水放入手。

“姑娘且等等,我去传膳。”

听澜原本多稳重的人,这会儿为心底里真切的高兴,瞧着也活泼不少。

姚珍珠看着跑了出去,抬了抬受伤的左手,看到上面严严实实裹的纱布,不由叹了口气:“受伤了啊。”

垂下眼眸,盯着手里的茶杯,不由想那一日的情景。

是经过八年前青州大灾的,年少时见过的惨状数不胜数,锻炼出非一般的心『性』。

那一年,青州先是雪灾,气温极寒,山雪滑坡,导致无数百姓流离失,在寒冷的冬日里成了流。

好不容易挨到春来的流,又再次经历了大旱。

那一年,青州乎成了人间地狱。

易子食,卖妻鬻子,烧杀抢掠,自缢残杀之事不计其数。

姚珍珠早就不怕死了,甚至不怕那血腥与残暴。

若非如此,又如何以稚龄苟活下来?

以,当日李宿那般残酷暴虐,其实并不害怕。

还是会觉得冷。

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那么多血了,血泊之,站着玉面修罗,这个人刚刚还在说话,虽依旧冰冷,他到底是个人。

可是那一刻,姚珍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恶鬼。

姚珍珠不由打了个寒战,终知道宫人为何如此惧怕太孙殿下了。

他若冷酷来,当真是活阎王。

姚珍珠端茶杯,喝了一口甜滋滋的蜂蜜水。

温热的甜水滑过喉咙,抚慰了空『荡』『荡』的胃。

姚珍珠想:他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李宿生来便是皇长孙,祖母是孝慈皇后,母亲是静敏太子妃,他出身尊贵,在宫无人及。

生下来,他便占长占嫡,就连位王叔,身份也不如他贵重。

可他却年少丧母,不得父亲喜爱,又得不到祖父的足够重视,一个人孤身在宫里长大。

幸,他还有贵妃娘娘抚照。

即便如此,姚珍珠也觉得他比自己强百倍不止。

一个天潢贵胄,一个平头百姓,谁好谁坏,一眼便看清。

他偏偏长成了这般修罗样子。

为什么呢?

或者说,他从小到大又经历了什么?

姚珍珠不免对他好奇来。

不过,这份好奇并不浓重,甚至并不想去如何探究这位尊贵的太孙殿下,把那份好奇压在心底。

把思绪捋顺,姚珍珠才开始打量陌生的房间。

此刻并不在自己的左厢房,反在一处明亮宽敞的卧房,睡的也并非暖炕,是雕刻着石榴蝙蝠如意纹的架子床。

床畔边,挂着紫丁香『色』的紫葡萄帐幔,瞧着很是精致。

床榻之外放着四面锦绣屏风,除此之外,前面还有一张明窗。

窗下放了一张贵妃榻,贵妃榻上的小方上还摆了一支腊梅。

这么典雅的卧房,一看就不是那个狭窄的左厢房。

姚珍珠垂下眼眸,在生病时,一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听澜就回来了,一边伺候姚珍珠净面漱口,一边给讲这日的事。

“姑娘回来那日就了热,太医院来了个太医瞧,说姑娘是受惊过度,给开了『药』就走了。”

“殿下来瞧过姑娘,见姑娘病得有重,有不太开怀。”

说到这里的时候听澜的语气略有低沉,稍后片刻,便笑了:“次日清晨,殿下就命人去通知尚宫局,给姑娘提了位份,如今姑娘已经是正七品的诏训了。”

姚珍珠先是有欢喜,然后才反应过来,为何搬来了这里。

“这是何处?”

听澜道:“姑娘,咱们搬来了后殿东配殿,如今姑娘独住在这里,倒是清净许多。”

姚珍珠头:“倒是极好。”

听澜又笑了。

宫里的等级森严,嫔妃之间的位份天差地别,且先不说皇帝陛下后宫宫妃位份,便是太孙殿下的后宅,也有六九等之分。

宫里最末等的便是司寝宫女,没品级,没位份,将将沾了个边,连半个贵人都不是。

姚珍珠原来便是司寝宫女,以这毓庆宫上上下下都称呼为姑娘。

不过,为护驾有功,为此还大病一场,以太孙殿下也很怜惜,给提了一下位份。

便成了太孙殿下的诏训小主。

按照长信宫规以及宗人府训,太孙并正一品亲王其妃嫔,皆有明确的位份。

太孙正妃、亲王正妃为正二品,侧妃设两人,为正四品,以后便是良娣两人正五品,良娣四人六品。再往后,就是小主了,诏训七品不记数。

姚珍珠被太孙殿下提封为七品诏训,待到尚宫局正式给换名册,送来新的宫份,毓庆宫上上下下,就要称呼为诏训小主。

到了诏训,就正经归属毓庆宫,正式成为了太孙李宿的嫔妃之一。

姚珍珠轻声笑了笑,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可最后却都付之一笑。

“升了位份,一切就不同了,”姚珍珠笑意盈盈,“可以住配殿,也可以多个人伺候,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

宫里的一切都跟位份挂钩,每升一位,衣食住行皆不同。

以,后宫里的娘娘们争得头破血流,拼着抄家灭祖的惩罚,也要下死手。

为的就是永远屹立不倒,站在旁人的肩膀上,也为成为最后的赢家。

如今洪恩帝身体康健,太子殿下也正是春秋鼎盛时,宫里人似乎还没盯到李宿这个太孙身上,姚珍珠也不去想未来。

是当下,可以过得好,这就足够了。

从来都是知足人,抓在手心里的,才是属的,多余的根本不用去奢望。

姚珍珠这一高兴,听澜也高兴,见已经好来,便问:“姑娘要在床上用膳,还是挪去外室?”

东配殿分里外两间,住在最里侧的梢间,外面还有次间,可做日常坐卧待客用膳之处,确实宽敞极了。

原在家时,也没这么好的待遇,不用说入了宫。

姚珍珠忍不住又笑了:“来吧,我总要看看新家什么样子呀。”

听澜扶着身,看精确实很好,便道:“早先尚宫局来了姑姑,道这两日就送名帖来,这个月的宫份也一并给姑娘加了,新的布料、『药』材和头面也会一送来。”

姚珍珠头:“好。”

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穿了袄子,又套上衬裙,这才踩上软底鞋。

听澜小心翼翼扶着,道:“姑娘如何?”

姚珍珠试了试,觉得腿脚挺有力气,便道:“好了,我就说我身体康健,病了也很容易好的,你不用『操』心。”

姚珍珠在卧房里溜达两圈,左看看右看看,还很满意:“这腊梅好看,这屏风也好,我最喜欢花了。”

听澜扶着,道:“昨日奴婢忙不过来,都是如雪姐姐过来帮的忙,这花也是送来的。”

姚珍珠叹:“我还以为我睡了一觉,原来一天都过去了。”

又问:“我如今是诏训,你就可以升为一等宫女,是否还要再拨个等宫女过来?”

听澜头:“姑姑那正选着,今日大约就送来了。”

姚珍珠不由叹,那日不过是下意识为,其实并不如何存了护驾的心思,可歪打正着,却得了眼前这一切。

也不知跟太孙殿下出去一趟遭人暗杀,是不幸还是万幸了。

里间瞧完了,姚珍珠绕过屏风,来到次间。

次间里摆了一组茶桌,一个圆桌,还有一排书柜和博古架,瞧着很是雅致。

姚珍珠指了指博古架:“这上面的古董,算是我的还是殿下的?”

听澜:“……”

听澜有迟疑:“这个奴婢不知道,回头问问姑姑。”

姚珍珠很严肃:“这个一要问清楚,万一不小心打碎了碰坏了,殿下让我赔怎么办?”

“卖了我也赔不啊!”

李宿踏入后殿时,正好听到这一句。

他脚步一顿,淡淡看了一眼贺天来,贺天来忙低下头来。

李宿心想:确实,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卖了你也赔不这一屋子古董!

不过,是谁告诉他诏训小主醒来还是病弱,并未见多好转的?

瞧着精劲儿,都开始盘算这屋子里的古董了,这哪里没见好?

贺天来低下头:他哪里知道,姚诏训身体这么硬朗?

昨日病得仿佛要死了,今日就生龙活虎,不愧是殿下看的女人。

就是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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