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4章:公主,我叫李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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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院,刚刚叫人给他好生收拾一番了。”
秋迟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目光呆滞,低低地垂下头,神色落寞。
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
晚饭过后,容玥便去给少年住的院子。
将军府新建不久,丫鬟奴仆都还没几个,容玥走的格外放松。
循着夕阳的斜影,她走到秋迟说的菡萏院前。
没想到少年已经在等着了。
他着一袭白衣,背对着她。
身板挺直,身形修长,微风吹过时,带起垂下的衣袂,欲然飘飘成仙之态。
秋迟给他束了发,但并未带冠。
捆住一瀑长发的锦带随风而动,藏在青丝里头若隐若现。
他真高。
容玥这么想。
她回京以后很少出门,整日里就整理千秋临安两国的各种折子,也未曾去见过京中旧人。
也不知那时候看见过的美男,是否还是当初的好颜色。
容玥稍微小一点的时候,便见过美男无数,因此对这方面别有见解。
世人皆道她好美男,炬眼扫过,美男一个不落。
但这人听到脚步声,转过来看,便一时惊艳了她。
眼见跟前的人,头发还略有些湿,像是是刚刚梳洗过的,发尾的水珠还在往下嗒嗒的坠。
他面容清冷,眉浓黑而稍显凌厉,却出奇地让人觉得很好亲近。
也许是刚从死门被拉回来,他的目光还有些暗淡,眼睛更是无神。
可只是这样的棱角分明,便摄人一半心魄。
容玥一直盯着他,半点没有掩饰,就这样的赤裸裸。
他好像终于从迟钝中走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望天。
怪难为情。
但天空一片漆黑,半点星光也无,便又羞讷地低下头来,一不小心撞上容玥探究的目光。
在这一刹那,容玥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了小心翼翼和闪躲,那里面还带着些许柔软的星光。
他是放不开吗。
过了一会儿,少年终于试探道:“公主?”
容玥道:“听说你夺命刀法使的不错,我来瞧瞧。”
话一出口,容玥便感觉到不对劲。
这话,这语气,何其的……似曾相识。
这多么像陛下新宠了一个妃子,然后说:“听说你的曲儿唱的不错,朕来听听。”
“听说你的舞跳的不错,朕来瞧瞧。”
“听说……朕来……”
容玥这才发现自己想的太远了。
眼前的少年明显没想这么多。
少年道:“是。”
便舞起刀法来。
容玥看了小片刻,怎么看都不舒服。
夺命刀法是她的拿手之一,因此即使少年已经算练得好的,她仍觉得不伦不类。
在山上时,师傅就常常这样。只要她练得不好,就直接上手和她打,招招毙命,非要逼着她想尽办法。
这下,她看到算得上可以,却又达不到她心中标准的刀法,便心痒着,直逼上前。
几个来回,刀风凌厉,不到一柱香时间,少年已经在她裙子上划出几个口子。
耳边似乎有风呼啸吹过,几缕发丝应声而落,而容玥也就此败下。
她觉得这样不上不下的刀法难登大雅之堂,自己却败在上面。
怪不得秋迟怎么也要留下这个少年。
这样的刀法,应付应付,足够了。
右手从手腕出传来一阵一阵刺痛。
她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拢到长袖中,忍着痛指点道:“不错,但还需加强。
你若要做我的护卫,只这么点能耐可不行。”
这点能耐还行吧,手不小心给伤到了,等会儿又得包扎。
少年道:“公主并未出力,怎么算得过招。”
容玥一时语塞,她哪里是未曾出力。
她是无力可出。
就连方才那片刻的打斗,也是靠着四年来在战场上赤手相搏的经验硬生生撑下来的。
容玥不语。
少年似乎觉得这样的直接不太好,便转移话题:“多谢公主相救。”
容玥看着他,此刻风吹草动,虫鸣四起。
她忽然问道:“你是怎么打赢那个人的?”
她说的是那个与他博到最后的大汉。
就算最后时刻秋迟给他递了刀,也不过短短一瞬。
明明他才是那个精疲力竭的人,却赢到最后。
叫人不得不多想。
经过这一小会的打斗,少年已经不那么拘谨,他道:“我没有杀他,他是自尽的。”
??
容玥当然想不通。
少年看容玥紧缩的眉头,主动解释:“我答应替他报仇。”
容玥一下来了兴趣,奇道:“怎么说?”
少年摇头:“不能说。”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京中夜市开始,通亮的灯火跑到这个院子来,还伴着嘈杂的人声。
她特意请旨在闹市一带设府。
在这里,多少热闹些。
今天是放灯的日子,天刚刚黑,就有不少天灯被放出。
一些天灯在他身后冉冉升起,直没到天空中。
就像一张血盆大口,将这些燃着的天灯尽数吞入腹中。
无尽的天空中,藏着多少迷离和未知。
容玥道:“不能说那便不用说。”
容兰是生是死,她根本不在乎。
“但是有哪一天你要动手了,一定要告诉我。”
她知道他听得懂她的意思。
这便准备走了。
少年追上来:“公主为什么不阻止?”
容玥露出笑容:“本宫为什么要阻止?”
“公主是拿我当刀来使吗?”
容玥挑眉,装着诧异道:“难道这不也是如你所愿?”
少年沉声道:“是我所愿。”
“那不就成了。
不过,不要莽撞行事,免得白惹一身臊。”
容兰是生是死与她何干?
但她那个性子,招惹了不少人。说起来,被谁寻仇了,也不过是咎由自取,命从天道而已。
不过,这个少年现在在她府中,自然也不能随便惹事,平白叫人抓住把柄。
她走到院子尽头的时候,被少年叫住:“公主,我当侍卫的事,作数吗?”
真是孩子气。
她朝里面道:“作数。”
然后迈开腿。
墙角的虫子叫的愈发大声,吵得人耳根子疼,热热闹闹的。
还是有些听不惯的。
西北比这儿荒凉多了。连虫鸣也是一样。
身后遥遥传来少年的声音,夹在风里,朦胧可窥:“公主,我叫李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