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巧思今天,我们吃一道时令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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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程芫华就站在里面最中间的位置, 而程娇云在和她相对的不远处，即将到门口的位置。
两人之间有些距离，面对面仿佛对峙。
两旁都是围观的人, 那些人看过来的眼神让程娇云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而程芫华的这些质问，又让程娇云差点晕倒。
她怎么知道？！
程芫华怎么会知道？！
程娇云脑袋里被这个念头充斥着, 她颤抖着声音说：“你……你在胡说什么？！”
程芫华朝着她走过去, 现场很安静, 只有她走动时候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 像是敲在心里。
她明明那么娇小一个人, 却有如此气势！
走近一些后, 她冷笑一声：“你一直在和我说家规，但你们做到了吗？按照家规，如果你们擅自将程家的传承全部转赠别人，这程家酒楼，就不属于你们了。”
程娇云微微闭眼，身体更晃了。
程芫华竟然真的知道！！
程娇云抬头，看着她的视线充满了痛恨。
是因为程芫华！
如果不是程芫华，那些厨子们就不会知道程家酒楼已经被踢出美食协会了，就不会集体离职！
她也就不需要用程家的全部传承来换他们留下。
程娇云显然没有想到，纸是包不住火的，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 这个时间，绝对不会长！
但她必须要为自己找借口，所以她将这一切怪在程芫华头上。
程芫华靠近她, 嘴角的冷笑也收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爷爷在世的时候，程家酒楼何等的风光，那些厨子们，个个都安分守己。现在你就算拿出了程家全部的传承，他们拿到后，转头也会背叛你们。”
她顿了顿，又说：“当然，如果不是你送出了传承，我也不会在里面看见我爸程长西的笔记，程家继承权到底归谁现在不重要了，反正你们都把程家败完了，但是我爸留下的东西，请你们，全部还回来！”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陡然间变得犀利，让程娇云白了脸。
程家酒楼……
程娇云就算拿出了传承，酒楼的厨子也写下合同一直干下去。
可程芫华这边一花钱，他们就把答应不告诉别人的传承，让程芫华看了！
而程记美食店……
无论程娇云怎么使劲儿，始终都敲不开一个口子，拿不到一点信息。
这就是她和程芫华的区别吗？
程娇云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视线看着程芫华，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芫华也不想和她多说，之前当她发现程家酒楼的厨子都没有走的时候，还疑『惑』难道程娇云真的镇住他们呢？
要不是她觉得存疑，花钱去调查，那她恐怕还不知道——程家祖祖辈辈积攒的最宝贵财富，已经被程长东和程娇云送人了！
也不会知道，那里面，还有半本程长西的笔记……
程芫华长出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不知道她的爷爷和爸爸看到程家酒楼走到这个样子……
会有多难过？
程芫华眼中的难受只是一瞬，很快就变成了坚定。
没关系，从今天起，“程”是程记美食店的“程”，而不是程家酒楼的“程”。
她重新开出一个招牌出来！
程芫华又看了程娇云一眼，说：“限你们三天内把我父亲的东西送来，否则我就好好跟你们掰扯掰扯程家酒楼的所属权。”
说完，程芫华转身，又摆摆手：“请这位小姐出去，程记美食店不欢迎她。”
刘全福和周大发立刻上前，做出请的姿势。
程娇云的脸全都丢干净了，但她又不知道应该从哪儿反驳，咬了咬牙，转身冲出去程记美食店。
程芫华则走到圆桌旁边，笑了笑，一瞬间恢复温和：“全福，给各位大厨添饭，今天中午的品尝就到此为止吧，好吃的咱们晚上再来。”
说完，也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回了厨房。
金宝方叹口气，对着旁边的刘锦荣说：“真是难为芫华，遇到的这都是什么亲人啊？净会坑她、算计她，搞得她都没心思做菜了。”
秦先生也听到了他的话，点点头『插』话：“可不是，不知道程老板还准备了多少道菜要做，这么一打岔，怕是一道菜都不想做了，唉。”
“她这些亲戚，真不是什么好人。”
“这都四道菜了，还有不少不想做的，程老板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可不是！”
……
他们一边吃着，一边感叹，都是各种心疼程芫华，嫌弃程娇云父女俩不做人。
莫元悄悄站起来，低头说了句：“我去一下洗手间。”
人群中，叶予昭也悄悄站了起来，进了厨房。
餐厅边缘，刘全蓓正站着发呆。
刘全福添完饭过来，眼神疑『惑』：“喂，你想啥呢？”
刘全蓓像是这才回过神，视线看着刚刚程芫华站的位置，一脸沉醉：“呜呜呜……哥，我爬墙了！”
刘全福：“……”啥？？？
刘全蓓双手抵在下巴处，眼里冒着星星，“芫华师父实在是太帅了！！我爱她！！”
刘全福：“……”疯了，拖下去吧。
-
厨房中，叶予昭进来的时候，程芫华正在给自己盛饭。
看见他进来，程芫华看向她，问道：“你吃饱了吗？还要不要来一碗？”
叶予昭有些迟疑，半响，他的手轻轻放在程芫华的后脑勺，『揉』了『揉』，声音温柔：“不要难过了……”
程芫华一头雾水：“我没有难过啊。”
“你都不做菜了，还不是难过？”
叶予昭一脸“不要瞒我”“我都看穿了”“真是心疼”的神情。
程芫华眨了眨眼睛，说道：“可是今天中午本来就没菜了！用鸡为材料的菜只有六个，中午四个，晚上两个。我刚刚那样说正好，难得不是显得更加有气势吗？”
她这样一副“我生气不做了”，当然比“只有这四个菜”，要显得更有气势！
叶予昭：“……”手僵住。
程芫华诧异道：“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他们没看出来吗？程娇云是谁，值得我为她不高兴吗？”
叶予昭：“…………”
门口，准备进去安慰她的莫元无奈地摇摇头，嘴角上扬，带着笑意。
叶予昭也摇摇头，无奈地说：“可以的，干得漂亮。”
“哦……”程芫华端着碗，茫然地吃起了午饭。
-
程记美食店门口。
程娇云跑出来后，就哭了出来。
程记美食店那么大的阵仗，又有那么多人，她被程芫华质问，被程芫华堵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都被那么多人看进了眼里！
“程芫华！”程娇云咬牙切齿。
可她每次和程芫华交手，就从来没有赢过。
这次，更是惨败。
她一想到程家酒楼那些厨子还背叛他们，她就气得不行，再想到程芫华已经掌握了证据，她更是又气又怕，一瞬间茫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背后，有脚步声响起。
程娇云回头，一张熟悉又英俊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眼睛一亮，几步上前：“嘉盛哥！”
她伸手想要拉住夏嘉盛，但被对方挡住了手，没让她碰到自己。
程娇云眼神从委屈变成了不可置信。
夏嘉盛也失望地看着她，刚刚程娇云跑出来后，他也就跟了出来。
——但他出来不是为了安慰她。
夏嘉盛看着程娇云惊慌失措的脸，平静开口：“程娇云，我们分手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嘉盛竟然奇异地觉得身上好像一瞬间卸下了重担，变得轻盈起来。
程娇云却急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握着他的衣袖，拼命摇头，声音着急：“嘉盛哥，你是不是因为程芫华说的那些话才和我分手的？我错了，我只是以为她违背了程家家规。”
提到家规，夏嘉盛还没说什么，程娇云自己就顿了顿，而后忙补救：“不是的，把传承给别人的不是我，是我爸爸瞒着我做的！”
夏嘉盛眼中的失望更加明显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程娇云的手扯下来，声音平静：“娇云，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给我营造了你单纯、善良，友爱堂姐的形象，我信了。后来我发现你的缺点，但是谁没有缺点，我试着接纳真实的你……”
程娇云满脸泪水，呆呆看着夏嘉盛。
所以……她的伪装，他其实早就已经看穿了？
“你总是要在我面前装作一切都好，你的那些心思对比起来，就更加让人心寒了。我原以为，你的心思只是娇纵些，我都可以接受。”
他顿了顿，长出口气：“可你的问题不是骄纵，是歹毒。我都不知道你装成另一个样子讨我喜欢到底是为了夏嘉盛这个人？还是夏家继承人？亦或者程芫华未婚夫？”
最后一个反问，让程娇云猛地后退了一步。
“我一直不和你提分手，是不愿意承认我错了，但现在，我必须承认，我真的看错了人。”他看着程娇云的眼睛，一字一顿，“娇云，没有什么是能够瞒一辈子的，谎言总会被戳穿。”
他说完，转身准备进去。
夏嘉盛还不能离开，来参加品尝大会的这些人，都是需要他接待的，这是他的工作，不能因为私人情绪就将这边抛在脑后。
他刚刚走了两步，背后，程娇云抱住他，哭着说：“嘉盛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是真的，你为什么要和分手？是因为程芫华吗？！一定是因为她！”
“够了——”夏嘉盛打断她。
而后，他伸出手，将程娇云的手掰开，叹口气：“就算没有程芫华，我们也会分手的，谎言戳破的那一刻，我们就没了可能。”
说完，他继续往前，只在留下一句——
“程娇云，以后好自为之。”
他不会再帮她了，不会帮她做事，也不会帮着程家酒楼。
两人再无瓜葛。
夏嘉盛又进了程记美食店，程娇云捂着脸，嚎啕大哭。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
下午依旧是大厨们交流学习，这一次，每位大厨都下厨做菜了，做了无数好吃的，各种各样，各种菜系。
厨房留一份，一份送到外面，里里外外的人都吃了个饱。
中午的时候，到底只有四个菜，大家都没有吃饱，下午的时候，才又补上。
程记美食店提前存好的蛋糕，去了大半，没剩下多少。
今晚，程芫华还必须要继续做蛋糕才行，否则明天就真的没有蛋糕可以吃了。
程芫华和大厨们在厨房做菜，刘全福在院子里做炸酱面。
听说晚上也没有准备多少吃的，所以外面的人基本上都一人又去端了一碗炸酱面。
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太好吃了！
这炸酱面都让人吃了一碗还想吃第二碗，要不是厨房还不断往外送东西，他们肯定守着炸酱面吃饱！
“爸，别吃了吧，你吃太多了。”叶妈很担心公公的身体。
叶老爷子摆摆手：“再给我一个茶叶蛋！”
“爸！你今天吃两个了，再吃胆固醇……”
叶老爷子打断她：“没事，就这么一天，养生汤喝着呢！”
叶妈：“……”
说起养生汤，程芫华就觉得奇怪了。
程记美食店养生汤，那才是真的好东西，几乎喝过的人第二天就没有不喜欢的，可为什么昨晚一人喝了一碗的大厨们……
都这么淡定？
这可真不科学！
他们完全没有提养生汤的事情，仿佛养生汤这件事就不存在一样，仿佛昨晚他们没有喝一般。
程芫华一头雾水，但因为忙碌，没空太关注养生汤，就暂时放在了脑后。
-
晚上，天空中雪停了下来。
前院后院都点起了火堆，刘全福和程记美食店的其他人带着人在前院围着火堆说话，烤火。
想要吃什么，大厨、弟子这么多，想要吃什么都能自己做。
而程芫华和怀孕的郑婉、杨林夫妻陪着会长、副会长以及大厨们坐在后院。
“晚上吃什么？”秦先生好奇。
比起刚刚到程记美食店时的傲气，他现在在程记美食店，想得最多的就是——待会吃什么。
吃，这个字眼，真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吃好吃的，就更是最最最幸福的事。
程芫华笑了笑，指着火堆上挂着的大罐子。
一个普普通通的黑罐子。
众人鼻子动了动，暂时还没有闻到太过于明显的味道，但这种似有若无的香味，才更加勾人。
没一会儿，随着火越来越大，锅中的水也煮开了，开始“咕嘟咕嘟”煮了起来。
香味弥散开，勾魂噬魄，让人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吃起来。
“这是什么？”
“待会儿就知道了。”程芫华笑着说。
就这么煮了半个小时，他们也聊了半个小时，程芫华才说：“可以揭盖了。”
都不用程芫华出手，已经有大厨迫不及待地揭开了盖子。
里面，一大锅……鸡爪便出现在众人眼中。
“蚝皇凤爪！”有人震惊出声。
都是些有经验的老厨子，尤其是谷老爷子，这可是他们的粤菜，他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程芫华伸出了筷子，夹了一个拿起来，直接用手拿着吃了起来。
一边吃，她一边点了点头。
谷老爷子等人也忙伸出筷子，一人拿了一只在手上啃着。
因为杨林夫妻牙口不是那么好了，程芫华更喜欢吃食软一些，这蚝皇凤爪就是如此，一抿就化了，味道比闻着更加勾魂！
“好！”谷老爷子是第一个开口赞美的。
他说：“正统的蚝皇凤爪做起来工序复杂，我做这个做得不好，我师父做这个做得是极好的，大领导都赞美过。可惜自他走后，我就没有吃到特别好吃的蚝皇凤爪。”
南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这不就吃到了吗？”
谷老爷子视线看向程芫华，不住点头：“你这道菜做得极好，虽然不同于我师父做得味道，但却是另外一种好吃！你这个做蚝皇凤爪的手艺，我是不如的。”
程芫华笑着摇摇头：“我这是班门弄斧，只能说是有程记美食店特『色』的蚝皇凤爪，口感能够赶上经典的，也是因为秘方。”
她看着锅里的蚝皇凤爪说着：“我做这道菜的时候，在煮鸡爪的时候，就加入了秘方，然后小火慢慢蒸，等到炖的时候，又用了秘方，所以才会有这个味道。”
“甭管什么秘方不秘方，好吃就行！”秦先生已经准备吃第二个了。
这蚝皇凤爪后院的人都吃得一脸满足，前院的人更是激动不已，叶老爷子抓着叶予昭的手，不住点头：“予昭啊，这个好吃！下次带菜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这个！”
叶予昭：“……”
蚝皇凤爪凭借着它极妙的口感，一瞬间就俘获了所有人的爱，至于其他菜，现在暂时还想不起来。
但等到程芫华从火堆下面扒出好些叫花鸡的时候，这些人的心头好顿时又换了……
不怪他们见一个爱一个，实在是程记美食店的菜都太好吃了！
秦先生一边嘬着手指，一边忍不住说：“怪不得洪七公能够为了叫花鸡被黄蓉给骗到，为了这个，我都想留在程记美食店了！”
孙女士看着南叔调侃道：“会长，你不会就是为了叫花鸡留在程记美食店吧？”
“我当然不是！”南叔义正言辞，“我是为了程记美食店所有好吃的！”
孙女士：“……”
金宝方在锅里翻着，吧唧吧唧嘴：“鸡爪也没有了吗？我还没有吃够呢！”
“我也没有吃够，还想吃！”秦先生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说。
他在饭前吃了一碗炸酱面，也因此，光是蚝皇凤爪和小半只叫花鸡就能让他吃饱。
但吃饱了还想吃，这才是对美食的尊重。
程芫华抬头，笑着说：“厨房有食材，想吃什么自己做。”
秦先生：“……”
郑婉吃完碗里最后一个鸡爪，一边擦手，一边看着他们笑。
她都有些热了，因为是孕『妇』的原因，她穿得格外厚实。
郑婉刚刚整了整衣服，旁边递过来一只碗，里面放着几个鸡爪。
她抬头看过去，荣先生正笑着看着她。
郑婉摇摇头。
荣先生的眼睛，顿时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
郑婉没忍住张张嘴：“我吃饱了，你也吃吧。”
荣先生的眼睛一瞬间又被点亮，双目直勾勾看着她，郑婉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错开视线。
这天晚上，最终还是莫元又在前院后院各做了锅大『乱』炖，个个都吃到撑着肚皮走出程记美食店。
但无疑，这种氛围，这种吃饭方式，这种美食，这种夜『色』……
都让他们心情变好。
走出程记美食店，远远还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可真是好吃！”
“可不是！蚝皇凤爪和叫花鸡，简直是我头好！”
“嗝——实在是太好吃了！”
“后来莫先生做的东北『乱』炖也非常好吃！”
“主要是应景儿，这可比三年前我参加的品尝大会开心多了！”
“喂喂喂！干嘛呢？夸就夸，干嘛做对比？”
“哎呀，不要生气嘛，你们就是常规品菜，输在了没程记美食店自在！”
“……也没程记美食店好吃。”
“喂喂喂——”
“没事，不要生气，你们那一届比不上，之前的，也都比不上的！”
……
闹哄哄的声音渐渐飘远。
程记美食店地方不算特别大，但有他们一口吃的，有美食又有巧思，让他们在这儿过得极其开心。
不管是大厨们，还是其他人，都无比期待着——
明天，又会有什么呢？
-
第二天，众人兴冲冲跑进程记美食店时候，才发生今天店里格外冷清。
这个冷清不是指没有人，人都还是那些人。
前院的茶叶蛋还在，橱柜里面的蛋糕上了新的，看起来都很好。
但厨房里面，不再传出来幽幽香味。
也没有生火和做菜的任何气息，显然，今天的程记美食店……
没有做菜！
不止其他人，就是各位大厨也都惊呆了。
秦先生迫不及待过去，揭开帘子看了眼里面，不得不确定，今天确实没有做菜！
众人一头雾水。
这时候，程芫华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开口道——
“今天，我们吃一道时令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