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身份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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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咖啡厅里等待的时候，纳修提出了一个延展性思维的例子。
纳修幽幽地说，有没有可能顾桐也像楚子航和路明非他们一样，是某部小说或者动漫里的角色，但却完全不自觉，并且为自己的自我意识和他人赋予的成长意义沾沾自喜。
虽然纳修只是开了个性质恶劣的玩笑，但顾桐却是感觉冷到全身一颤。
光是这样想，他都感到了些许空虚，他在想如果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小说，自己过去的那些痛苦和纠结是否也是被一笔带过的事物。
在幻听和人群之中捂着头部哀嚎，被当成异类排挤，不被任何身边的人理解。
他觉得如果自己的人生像楚子航他们一样是本小说的话，那作者多少有点用心险恶并且心胸狭窄了。
顾桐在想自己要是跟桐人一样就好了，要是哪一天也能被具现化到作者的世界，找到那个让他的生活变得这么复杂错乱的幕后黑手，把他揍得鼻肿脸青，连眼镜都一同干碎，再不给出任何理由地潇洒离去，那种感觉应该挺不错。
不过正所谓苦到甘甜，不管就算这个作者的思维有多抽象，顾桐都经过那么多惨烈的事情了，说不定这时会安排一个正好跟他一样十七岁，没有任何精神障碍疾病，人格健全，家庭背景为豪门贵族，并且对他一见钟情的美少女。
但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多符合顾桐想象的人存在。
顾桐坐在咖啡店的一面靠内的桌上，观察着咖啡店内的每一个人，咖啡店的音响还放着一首爵士乐，但他却稍微有些静不下来。
不久，一个留着中长发，穿着偏中性的少女从咖啡厅外走近，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店中央，环视了整个咖啡店一圈。
她的目光扫过了顾桐仅仅一眼，最后停留在一个留着络腮胡子和长发，满具艺术气息的邋遢中年男人身上。
她径直走了过去，开口问道：“请问是谷桐先生吗？”
谷桐是顾桐的网名。
凭着注射了D级身体强化血清后远超常人的听觉，顾桐能够很清晰地听见周围一些人的说话声，尽管他们刻意把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顾桐在这一刻基本就确认了这个中短黑发的少女就是禾雨，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禾雨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就把眼光朝开了，好像断定他不像是能做出那么多质量爆炸视频的人。
顾桐倒是不在意，他已经习惯了被人忽视了。
他喝了一口店员递过来的开水，默默地观察着禾雨，禾雨看上去年纪也最多只有十八十九岁，并没有纳修说的可能比顾桐大上十岁那么夸张。
她的肤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但五官非常精致，走在店里就像是一个中性的模特，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清冷和距离感。
她跟那个络腮胡子男人搭话的时候，双臂交叉放于腹前，这是有些缺乏安全感的象征。
“失算了，”纳修的声音在顾桐脑内响起，听起来很严肃：“我感觉你的胜算大幅度下降，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那种不喜欢男性的类型。”
顾桐差点把喝进口的开水给喷出来，他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有些失态地在脑内回道：“你在那到底算了些什么东西，能不能赶紧闭嘴睡你的觉.....”
纳修打着呵欠说：“但是感觉少了我，以你这种山顶洞人加自闭宅男buff交叠的原始人可能容易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顾桐扶着下巴说：“有什么好在意的，你就别继续搞你那套恶趣味了，看我出丑很好玩是吧？”
“注意到你了，”纳修戏谑地说：“我会以这次第一人称观看山顶洞人约会的经历写出四千字的观后感，回头再发给你欣赏一下。”
似乎是因为顾桐的那一声咳嗽，禾雨注意到了顾桐，她仔细地揣摩了一下顾桐的面容和穿着，思考了片刻后朝着顾桐走来。
说实话顾桐看到禾雨朝着这边走来的时候，突然觉得纳修是故意让他被呛到的，否则以他的性格可能在被忽视后都懒得继续搭理禾雨了。
顾桐在这短短两秒内预想了很多开头应该说的话，或者在禾雨问了他身份之后的回复。
“请问你是，”禾雨开口问：“谷桐先生？”
顾桐呆呆地点了点头：
“啊，”
“嗯，”
“对。”
在连续说出三个单字后，顾桐在这一刻真的有点想把自己撞死，他觉得他的人生如果是一本小说的话，那书名可能是《重生之山顶洞人在现代》。
纳修意味深长的叹息声在顾桐脑内响起。
“你比我想象中的，”禾雨注视了顾桐那张算是清秀的脸庞两眼，“年轻很多。”
顾桐干笑了一声：“哈.....我今年高中刚毕业。”
纳修憋不住了：“你要不.....还是赶紧投胎了吧，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这边的建议是赶紧找块土把自己埋进去。”
禾雨在顾桐对面的位置坐下，她略微掀起了自己手臂的袖子，平静地说道：“高中刚毕业就能做出那样专业性十足的视频，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顾桐被纳修说得有些思维错乱，他随口回道：“毕竟也不能只靠年龄断定一个人的阅历和能力，我认为那种光凭着年龄断定这些的人真的有些，低能。”
顾桐脱口而出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脸上的表情直接僵硬住了。
死寂。
一片死寂。
好像空气都凝固住了一样，一切都回归到了宇宙的原始状态。
纳修好像是被顾桐的这句话给干沉默了，陷入了一片死寂，甚至连吐槽都懒得吐槽了，不管如何，纳修之后的观后感应该会写的很精彩。
“倒是挺适合你，既然给对方的第一印象已经够烂了，那也不会再烂下去了，那么建议你放平心态，好自为之。”纳修言落就已然逃之夭夭，他再也没在顾桐脑内说过话。
哈.....哈哈。
顾桐的心态在这一刻也平和了下来，他在想自己给对方的第一印象既然已经够烂了，那也不可能再烂下去了。
所谓的摆烂可能就是这个意思，顾桐扶起了自己的下巴，十分平静地又喝了一口开水。
“顾桐先生说话真直接，我为我的话语道歉，”禾雨沉默了片刻地说：
“事实上我只是单纯想表达，你的那些视频让我甚至觉得背后有一个专业的团队来负责特效的制作，所以一个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的人能够做出这样的视频，对我来说有些意想不到。”
“....没关系，其实是我说话有些过分了，抱歉。”顾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态度。
禾雨反驳道：“不，我也经历过因为年龄尚小被合作者轻视能力，指指点点的事情，能够直接将这些事情说出来是一种很值得敬佩的品质。”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顾桐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他沉下了一口气说：“这是很正常的事，说起来墨雨禾零小姐的年龄是？”
纳修的语气突然变了：“好像情况不对，我本来还在想ABCD四个选项你能一个不中，结果你又莫名其妙触发了选项E来提升了对方的好感度。”
顾桐面带着微笑，背地里却已经有些烦躁地在脑内对纳修吐槽道：“不是，你把这当成什么恋爱攻略游戏，在脑子里帮我把ABCD都想好了，真希望今天的行刑空间能把你折磨得不那么精力旺盛。”
“真可惜，今天的行刑空间是我最爱的泡熔浆环节，”纳修满不在意地回道：“那么既然开局看起来不错，我觉得你再能力低下应该也不至于搞得多烂，我就先告退了。”
“18岁，我今年也就刚上大学，”禾雨一只手肘撑在桌上，她看了眼桌上的菜单，“还有，叫我禾雨就可以了，在现实中互叫网名其实挺奇怪的。”
顾桐回道：“好的。”
禾雨问：“说起来，你会比较喜欢喝哪种咖啡，我顺便帮你点了。”
顾桐说：“不用了，我喝白开水就可以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穷习惯了，以前跟朋友去过一次咖啡店，但是他一样只是喝着白开水，又不愿意让朋友请客。
他只喝过一次咖啡，是朋友点的，分给他喝了一口，但是他觉得这种饮品简直苦得可怕，或许是因为初中他那个朋友为了装得厉害点每次都特意点了不加糖的黑咖啡的原因。
禾雨接着问：“不喜欢喝咖啡吗？”
顾桐回道：“我基本只喝白开水，不喝其他饮品是对牙齿的基本护理，还有也得区分饮品对身体有没有益处。”
顾桐很不想说自己对咖啡有心理阴影，所以原封不动地套用了在札幌旅行的时候，楚子航对他说过的话。
禾雨多看了一眼顾桐，随后说道：“顾桐先生真的很独特，我原本就想过你是一个特别的人，但实际上要比这更甚。”
她的声音一直都不怎么带有感情，她身上的那种清冷感可能也与此有关，顾桐总觉得这种看着就不太好接近的女生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朋友。
顾桐说：“也没有，我就那样而已。”
禾雨最后干脆也不喝咖啡了，她跟服务员要了杯柠檬水，“你之前在北海道给我拍的照片很好看，说起来，最近在北海道的登别地狱谷出现了一起原因未知的爆炸事件，我记得那一天前，你跟我说过你要去地狱谷。”
顾桐的表情有些僵硬，“啊，那个，也好巧呢，我又是差点就被牵扯进去了。”
“是吗，”禾雨说：“结合之前在安城的那些事，我觉得如果只用好巧这种程度，可能有些说不过去。”
顾桐耸了耸肩说：“可能我运气不太好吧，走到哪都碰见了这些事情。”
“运气.....”禾雨若有所思地说：“顾桐先生这两天搬到冬城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顾桐见禾雨转移了话题，缓了一口气地说：“湖边的别墅，离这里不远的，还有别那么客气了，先生先生的，我们基本是同龄人，没必要那么礼貌。”
“湖边吗，”禾雨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相册，点开了一个视频，把手机递给了顾桐：“在前天晚上，我的朋友在湖边散步的时候，拍到了这样一个视频。”
“前天晚上，湖边......”顾桐手背上流着冷汗地接过了禾雨的手机，看向了播放着的视频。
说实话，他在接过禾雨的手机之前，就已经完全知道这大概率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视频了。
一个年轻人站在冬城的湖边，和他的朋友告别着，与此同时他的朋友都逐渐消逝得无影无踪，宛若在风中散去了身影。
也如正如顾桐所想，视频的内容完全一致，就是他在把楚子航他们送回原本世界的那一幕，在他看来这一幕可能非常合理，而且有点值得怀念。
但在别人的视角里，可能这就是完全的灵异事件了。
好在视频的光线很黑，也看不清楚他们的嘴脸，只是奇犽的那一头白发真的非常显眼，让人想看不出来都难。
顾桐装出一副看得不太清楚的样子地说：“喔，这难道是什么灵异事件之类的，光线太黑了我看不太清楚。”
“那就是在‘湖边的别墅’前发生的事情，”禾雨歪了歪脑袋，“我还以为你会有所耳闻，看样子是我想多了。”
顾桐感觉压力很大，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他认为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只是咽了一口水。
如果被别人知道了那些事情，那他会怎么样呢，这个问题顾桐从始至终都没了解过。
顾桐长舒了一口气回道：“应该是你想多了，我以前见过很多种灵异事件的录像，一开始也信以为真，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别人用特效做出来的，不过这种知道事情就发生在身边的感觉真奇怪呢。”
“虽然，我认为那位朋友不会用特效做出的视频来骗我就是了，”禾雨说：“可以朝前面翻一点我的相册，我还有张图片想让你看看。”
顾桐愣了一下，“不太好吧，我可能会翻到你的隐私。”
禾雨回道：“没关系的，这是工作用的手机，相册里大多都是剪辑用的素材。”
“行。”顾桐漫不经心地翻了一下，确实如禾雨所说，她的相册里都是素材，顾桐翻着相册，手指突然止住了。
顾桐看到了一张让他背部被冷汗浸湿的照片，那张照片的环境看上去像是在一辆巴士内朝着窗外拍的。
这张照片拍到了一个双瞳散发着猩红的青年用自己的右掌摁住巴士车头的画面，青年的背部还背着一个瞪大着双眼的美国青年。
毫无疑问，那个双瞳猩红的人是接管着他身体的纳修，背上的人是当时中了一枪的彼得·帕克。
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晰，但足够看得出彼得·帕克的面部，因为他在顾桐背上，离巴士的前端车窗要近一些。
按理来说，桐人应该让结衣帮助顾桐删除掉了互联网上的不少流出去的照片，才让这件事勉强不影响到顾桐的正常生活。
但总归会有漏网之鱼，结衣不是万能的，她最多保证照片在互联网上不会被传播开来，但当时在车上的乘客在相册里保存着的照片就另当别论了。
而且关于那个事件的照片，没有一张能拍得这么清晰。
“这个被背着的人，如果我没有认错，应该是你第四个视频里出现过的彼得·帕克的扮演者，”禾雨望着顾桐的脸色，声音平静地接着说：“然后背着他的人，脸虽然没被拍得很清楚，但体型和你很相近，要我做进一步推测的话.......”
“不用推测了，你真的跟侦探一样的，明明是18岁的大学生，”顾桐将手机交还给了禾雨，他释然地笑了笑说道：“你下午有空吗，陪我去走走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