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章 重回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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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满虽然死了,可她带来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结束。
意识到东阳不再如铁桶一般,已经被人钻开了缝隙,程砚秋下令严查,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这个冬天,对于东阳境内的平民百姓来说,又是担惊受怕的一年。
孟寻是大长老手下,程砚秋不好越俎代庖,大长老便轻轻带过,简单罚了他三十鞭了事,不过就算是只有三十鞭,刑堂下手,他这个冬天是别想下床了。
唐飞霜自请去英魂祠守夜,与他的父母第一次过了一个特殊的年,原本开朗活泼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在圣教内几乎失去了存在感,武幸已经很少再见到他了。
冬日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怕冷的秋月慈早已披上了狐狸毛大氅,她哈着气看着街上银装素裹,笑弯了眼。
真好,在常阳,可见不到这么大的雪呢。
也不知先生在做什么,忙完了没有?
真想变成一片雪花,落在先生的肩头,这样就能一直看着他了。
又是一年春,大长老觉得程砚秋住着那个偏僻无名的小院子不合适,以往都是自家人关起门来,简陋随意些也就罢了,现在圣教正是需要程砚秋主持大局的时候,再这样就有些不合身份了。
程砚秋不置可否,虽然她不觉得住偏僻一些有何不好,但他的院子实在太小,值守的人也没安排,武幸住的还是原来当做杂货间的耳房。
于是矜持的点头,便也同意了大长老的提议。
临到起名时,程砚秋随意瞟了一眼桌上的丹阳松烟墨,信笔在纸上挥洒下松烟院三个字,送去让事堂的人制作了牌匾。
就这样,武幸和程砚秋住进了离启祥殿只有一步之遥的松烟院。
春意盎然,杨花飞尽,柳絮飘零,走在路上让人睁不开眼,秋月慈便是在这个时候,送来了一封邀请的书信。
信上邀请武幸和程砚秋一起去踏青游玩。
程砚秋原本不想去的,可是秋月慈在信上说,她要用他欠她的那个要求。
程砚秋皱眉,那个要求本来只是为了保她的命的,她怎能如此随意轻易的用掉?
真是不可理喻。
心里虽然如此想,程砚秋还是口嫌体直的去了。
三人乘坐马车出行,曲塘镇外唯一的山就是曲塘山,可圣教就坐落在曲塘山上,整座曲塘山都是圣教的地盘上,哪有人敢踏青?
所以她们去的,自然是龙泉湖的边上。
平静的湖面上几艘小船悠悠的飘着,刚刚化冻的湖水上海浮着几块儿坚冰,手伸进去冰冷刺骨,懂得瑟瑟发抖。
湖边青涩的草地上冒出绿油油的新芽,三三两两的文人谈笑自若,吟诗作画,还有些仕女带着纬帽,在青草地上铺了一层绸布,跪坐在上面,掩着嘴小声的说这些什么。
有几个打渔的渔民在下游处离他们有些远,似是已经对今天的收获满意,正在收网准备回家。
武幸觉得面前的景色有些熟悉,在记忆中翻找了一番,才想起来,塘下村离这里极近,不到一公里的路程。
她更幼小一些的时候,村子里的孩子经常赤着脚跑到龙泉湖分流的小溪里摸鱼捉虾,她便也慢吞吞的跟着在后面捡漏,这样就算她没有拾到柴火,娘也不会骂她,娘会把她捡来的小鱼小虾加上野菜煮成汤,喂给哥哥和妹妹喝,对,没有她的份。
她只能在一旁咕咚咕咚的咽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
武幸虽然不怎么想念她的爹娘,可来都来了,看看也好,她转头对先生请求,“先生,我想去家里看看。”
程砚秋对于她还记得自己家在哪有些意外,不过却也没觉得是多打一点事,稍微点点头,便同意了,“去吧,早些回来。”
武幸便露出甜甜的笑容,道了一声是,运起轻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塘下村。
塘下村村口的老槐树依旧那么挺直粗壮,将近两年的光景在它身上毫无变化,一座座杂乱无章的土瓦房小屋像蜘蛛网一样围着中心店层层涟漪般散开,有些实在穷的叮当响的人家,便连土瓦片都没铺,用的是茅草卷,茅草卷这种东西看着是挺遮风挡雨,可是容易掉,雪一大就掉,武幸用轻功在上面走几圈,也会掉。
若是哪来练轻功该是不错的,武幸这样想着,走进了村落
刚刚走过老槐树的树荫下,便看到村长吧嗒吧嗒的踱着步多来,小心翼翼的道,“小公子,找人啊?”
武幸家跟村长家,还算得上是邻居呢,两家相隔也就四五丈远,这要是再隔出个院子来,两边房门一通,就要变成一家人了。
看着她长大的村长爷爷竟然不认识她了,不过也正常,她脸颊上有肉了,也长高了,小脸上不再脏兮兮的,看起来也算是个粉雕玉琢的精致可爱小童,村长见她穿的气派,便是觉得有两分相熟,也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吧。
武幸垫着脚看了看爹娘紧闭的门窗后,屋子里冰冷冷的没有人气,她疑惑的问村长,“这家的人呢?”
村长没有轻视她只是一个小娃娃,叹了口气笑道,“回娘家住着要钱去了,为了个儿子读书的事情,亲戚朋友得罪了个遍,家里三个闺女也全卖出去,可怜哟!”
武幸从他的语气听不出来是可怜那三个闺女,还是可怜这一家人,不过武幸也是属于这三个闺女中其中的一员,有些惊讶,怎么三丫也被卖出去了?
按理来算,三丫今年才两岁多一点啊,卖给别人,什么也不会,被打死怎么办?
武幸情真意切的为她操着心,又多问了一句,“这家第三个闺女,卖给谁了?”
“镇子里的财主家,做童养媳去了吧,那姑娘小,主家肯定不让出门,没人见到过,也没什么消息传来。”村长眯着沧桑的双眼不确定道。
武幸闻言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看来今日是见不到爹娘他们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见的,他们对她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