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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裴督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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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阿德里安虽然对徒弟的心思把握得十分准确,但裴督之主永远都能在他意料之中做出他意料之外的事。

    例如他虽然猜到瑟雷尔是为了赔罪兼磨掉他的怒气才会主动来上那么一招,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夜疯狂后,那个恢复力同样好的黑发伪少年会从房间的角落拿出一颗显影晶石,就这么在他眼前投影出了昨夜自己伏在黑发少年身后**着的影像。

    ──因为瑟雷尔的诱哄,昨夜他是在徒弟**仍容纳着肛栓的情况下进去的。尽管最开始很害怕会伤着对方,可看着身下的少年插没两下就发出了柔媚愉悦的呻吟,那根黑色的尾巴更是诱惑地缠着他的大腿、时不时还有探向他臀缝的迹象──虽说黑发少年到头来早已无了分心用尾巴玩弄师父后面的馀裕──却已足够让阿德里安放开顾虑、继上回洛瑞安的事后再一次将徒弟做到短暂昏厥了。

    只是情事中虽然不知不觉就顺理成章地做了下去,但清醒后透过晶石显影看到昨夜的一切,那种冲击感却仍教阿德里安一时有些难以承受……只是初时无颜见人的情绪过去后,看着瑟雷尔在他身下的种种媚态,半神阁下便也多少有些理解徒弟之所以喜欢把这种事录下来的原因了。

    但如果以为裴督之主牺牲美色做出这些只是为了让他的小收藏能见光能「合法」,那就太天真了──他不光毫不羞涩地和师父一道欣赏自己情动难耐的痴态,还着重说明了里面插着一根半东西的感觉,然后转而半哄半撒娇地想让师父同意让自己和「伊莱」一起插进去。

    ──不得不说,他对阿德里安为人师、为人父的心态把握得十分准确。

    因为自己已经做过了类似的事,所以瑟雷尔提出想「双龙」的要求时,阿德里安虽睨了他一眼,却出奇地没有太多的抗拒……只是要说马上就答应徒弟,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半神阁下最终提出了一个让裴督之主不知该感到高兴还是五雷轰顶的条件。

    只要瑟雷尔晋升半神,就让他「双龙」。

    这个条件,说同意是同意了;说不同意也像是不同意……如果不是瑟雷尔此前已经隐隐感受到了突破的契机,只怕还会以为师父是在玩他……想来那天的「你来追我」和他随后的进展确实让师父找到了有用的辖制手段,所以才产生了这个让人倍觉复杂的「结果」。

    可不管怎么说,本以为不知有没有可能的妄念有了着落,虽然感觉离实现有些遥远,却仍让裴督之主振奋了许多,即便接下来的两晚师父都是跟雷昂一起睡的,他也只是嘀咕两句就自己修练去了……如此时光飞逝,直到开学当天一大早,已经拖延到不能再拖延的两人才在辞别半是不舍半是不甘的雷昂后再次花了大把晶石,由德拉夏尔直接传送到了洛瑞安。

    看着眼前熟悉的学院建筑群,再次以传奇的身分回到这个曾经陪伴他度过许多岁月的城市,即便离开仅仅是两个月前的事,可实力不同、心境不同,面对这一切的感觉自也有所不同……只是这样的感慨还没延续多久,一阵自灵魂深处传来的、正撩拨着他感知丝线的细微波动便已转移了阿德里安的注意。尽管并非强烈的警戒或危机感,但那种似有若无、好像要发生些什么的预感却仍随着他通向学院的脚步越渐鲜明,让金发少年面上虽没露出半点异色,暗地里却已透过彼此的灵魂链结向徒弟发出了警讯。

    裴督之主虽然没有师父那样敏锐到甚至带点预知意味的感知,却毕竟经历过一段连番血战的日子,就算这两三百年来安逸了许多,某些警觉性却仍是成为本能刻入了骨里的……重回洛瑞安,他总觉得胸口隐隐有些躁动,如今得到了师父的警示,自也多了几分小心。

    ──但他却没有就此躲避的打算。

    且不说整个努泰尔大陆的最强者、他最大的靠山就在身边,单是可能有人想对「克拉克·肯特」不利这一点,就十分耐人寻味了……毕竟,因为说出去实在有损裴督之主在下属心中的形象,他把自己变成十五岁的样子来洛瑞安上课的事连属下的几名执政官都不清楚,只以为那个他命人安排身分学籍进入洛瑞安就读的不过是某个与他颇有渊源的少年,而他之所以会减少待在裴督的时间,也仅仅是因为要在法师塔闭关一阵子。如果有人因为裴督之主的原因而欲对「克拉克·肯特」不利,不论对方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分,都意味着他的信任圈内产生了安全漏洞。

    既已有所警戒,比起逃避,将计就计无疑是更好的选择……尤其对方选择在校内动手,而非校外或他也待了好多天的德拉夏尔,就意味着理应相对「中立」的校方也默许甚至支持了这次行动。在此情况下,不论事情如何发展,「克拉克·肯特」都没了继续在这里读书的可能,自也无须在意身分暴不暴露和撕不撕破脸的问题。正巧他因为师父的利诱,最近对修练的事颇为上心,当初来洛瑞安的目标又早已达成,如果真的因此和卡特又或米拉莫维奇交上手,倒也可以藉这个机会练习一下最近才刚掌握的新招。

    当然……如果能将计就计到连师父都一起拐回裴督,就更完美了。

    思及此,裴督之主透过灵魂链结向师父表示了自己会小心,暗地里却已思量起了能在接下来可能的冲突中趁乱「掳」走师父──为了不波及法瑞恩家,阿德里安要想跟他离开,身分自然只能是人质──的方法。

    可事情发展的方向,却与二人所猜测的有着那么些许不同。

    ──尽管一进入校区,阿德里安就感觉到了卡特和莫列斯笼罩着整个洛瑞安的感知;但直到两人到中央校区办完了注册手续,都还未迎来分毫异样……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的发展让阿德里安正想进一步加强感知掌握校区内所有人的对话和行动,却在步出行政大楼的同时被人团团围了住。

    这群人早在他们进行政大楼前就三三两两地等在了周边,但因为都是学生、年纪最大的看来不过二十,实力也都在六、七级之间,对二人根本构不成威胁,聚在一起的模样也只像是过了个暑假久别未见的寒暄闲聊,自然没给他们放在心上;却不想警戒了半天,最先迎来的「威胁」……会是这么几个小子。

    可不论是瑟雷尔还是阿德里安,都不会因此便放下了先前提起的戒心──尤其在洛瑞安的两名传奇都还将感知笼罩着整个校园的情况下。

    只是正主还没出来,对着一群或许连自己被操纵了都不清楚的棋子,裴督之主自然也不会直接就摆明身分。所以他依旧尽责地按照「克拉克·肯特」平时的形象一个踏步将金发少年护在了身后,同时微微挑眉、朝正前方领头的人开口问道:

    「有事吗?」

    「……『肯特』,你真的以为可以瞒过所有人吗?」

    为首的是一名带着梵顿口音的魔武学院高年级生,实力处于七级巅峰,在洛瑞安也算得上极为出色了,却仍不足以让他拥有在裴督之主面前战意昂然地说出这句话的底气……由此推断出对方果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分,瑟雷尔当即半是试探半是疑惑地反问道:

    「瞒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要装傻吗?来自法兰、有着一头长直黑发、魔法天赋出色……再加上那张惹人注目的脸,你就算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我──可怜法瑞恩被你欺骗了这么久,『克拉克·肯特』,其实你的姓氏应该不是『肯特』……而是『克兰西』吧?」

    那名高年级生冷笑道,「克拉克·克兰西……裴督之主瑟雷尔·克兰西之子,既然你有胆只身跑到洛瑞安来,就不要想再回去了!」

    伴随着如此话语,一旁早有预备的同伙已然拿出了一张封有圣级版「空间封锁」的卷轴就想撕开,怎料听着的黑发少年不仅没有分毫身分被揭露的惊慌,反倒还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猛地爆笑出了声;在他背后,被护着的金发少年则是用那张精致的容颜露出了一脸茫然,像是半点不理解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般,怎么看怎么无辜、怎么惹人怜爱……完全出乎意料的发展让四周围着二人的其他学生都不由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先前信誓旦旦地说出这件事的那名高年级生,让后者一时脸色微黑,怒声道:

    「我说的是真的!克拉克·克兰西,你有胆做却没胆承认吗?」

    「空口无凭,你连证据都拿不出来,就想栽赃我是……噗、裴督之主的儿子,就算指认小偷都没这么儿戏的。」

    瑟雷尔事先想过了很多可能,却从没想过这些人对他发难的理由,竟然是怀疑他是他的儿子……连想都觉得拗口的猜测让裴督之主面上笑意更甚,虽未就此放松警戒,却仍忍不住期待起了对方的反应。

    只见那名高年级生咬了咬牙,脸色铁青地解释道:

    「我家里有一枚当年我曾曾曾曾曾曾祖父当年出外冒险时留下的晶石显影,里面有照到当年十七岁、还在伊洛瓦底混迹的瑟雷尔·克兰西,和这小子……虽然晶石我没带出来,但我有方法可以证明!你们看着就是了!」

    说着,他已然迅雷不及掩耳地自怀中掏出了一张卷轴撕开,一道灰色的奇异光芒随之于半空中凝聚起,顺着他锁定的方向便往黑发少年所在处袭了过去──

    而瑟雷尔没有躲开。

    以他的见识,对方卷轴里所封的魔法虽有些罕见,却也只是稍加思量就分辨了出──那是一个改良版的人类用「似水年华」,说穿了就是暂时性的老化魔法。按说以这道法术的强度,本是不至于对在传奇里仍算得上年轻的他带来任何外观上的影响,但他身上正施加着一个不完全的时光回溯,两相碰撞的结果,自然只会是双双抵销……他不是躲不开,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怎么蒙混过去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他索性动也不动地任由法术击中自己,在一阵足以引起整个校园圣级以上高手注意的能量中恢复了原身。

    眼见一阵光芒之中、黑发少年的身形猛然暴涨,那名高年级生面上几分喜色流泻,却在光芒褪去后,和周遭本来就在或陆续赶来的人一样陷入了惊疑和恐惧当中。

    ──因为在改良版的「似水年华」作用下,除了眼睛的颜色外、由少年转为青年的黑发男人与裴督之主完全一致的相貌。

    尽管因为身型的转变让他身上的魔法袍霎时显得短了一截,可那种冷凝的目光和迫人的气场,又怎会是一个只是单纯被老化魔法变成十年后样子的少年所能拥有?也在这一刻,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骤然由行政中心往四周扩散,一个蛋壳状的结界随之罩上了整个中央校区,让感觉到结界强度的人都不由陷入了恐慌。

    因为,这个结界是洛瑞安最强防御体系的一部份,结界是由铺设在整个校园地底下的炼金法阵所构成,一旦启动,不仅结界本身可以防御住传奇高手的全力攻击,还带有空间封锁的性质,不仅外面的敌人无法透过空间法术传送进来,里面的人也只有掌握了空间封锁的「钥匙」才能出去,即使是传奇等级的空间法术都不例外……也就是说,在这个结界底下,就算是整个大陆上最精通空间法术的裴督之主,都只有被困住的份;因为架构了这个结界的人,正是大陆历以来无人能超越的绝代强者,当年被瑟雷尔·克兰西亲手杀害的老师空间半神阿德里安·克兰西。

    在如今的洛瑞安,能够控制这个结界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校长齐格飞·卡特;另一个是人文学院院长莫列斯·米拉莫维奇。但不论是哪一个,会启动这个结界,本身就证实了那个与裴督之主容貌相同的黑发男人的真实身分。

    那个化名「克拉克·肯特」的黑发少年,就是裴督之主瑟雷尔·克兰西本人。

    看着那个连身上过小的魔法袍都无法影响到其迫人威势、正从容不迫地取下掩饰瞳色的蓝色晶片的俊美男人,在场听着他故事被恐吓大的学生们都不由退了好几步,几名赶来的圣级教师亦是脸色微白,却因有学生在场而进退不得……但不论是谁,此时都将目光集中在了黑发男人的身上,而彻底忽略了仍近距离站在他背后的金发少年。

    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那双纯粹而美丽的金眸在结界张开的瞬间闪过的复杂色彩,以及望向黑发男人时像在说「这孩子真顽皮」一般、交错着无奈和宠溺的目光……正成为众人目光中心的裴督之主倒是从灵魂里感觉到了,却也不可能在面上表露出分毫端倪。所以他只是再无掩饰地张开了感知与领域,无视于周遭关注的目光双唇轻启,冷声道:

    「齐格飞·卡特……你敢用老师留下的结界困住我,却不敢自己出面迎战吗?」

    因着努泰尔大陆上的习惯,瑟雷尔只有私底下或面对阿德里安时才会用「师父」两字称呼对方,对着外人却仍是照一般用法以「老师」相称……听他提起「老师」二字时不仅不像传说中那样带着憎恨厌恶,反倒还在说出那两个字的瞬间充满情感地放柔了声调,周遭旁观着的人心下暗暗诧异,却也都不约而同地顺着他的话将目光往向了行政大楼最高层的校长室所在。

    下一刻,彷佛回应着众人的「期许」般,一道手持大剑的身影已然裹着金黄色的斗气由行政大楼上方直跃而下,正是洛瑞安邦立大学的现任校长,传奇剑士齐格飞·卡特……看着服装有些滑稽的裴督之主,同样张开领域、却隐隐受到对方压制的红发剑士皱了皱眉,语带不屑地冷声反问道:

    「你还敢提『老师』?」

    「为什么不敢?我是对不起他,但当年的幕后真凶另有他人,他也始终是我最最敬爱的老师……比起某些人明知事有蹊跷,却还跑去帮幕后真凶做事,我自然更有资格喊『老师』。」

    「胡说八道!」

    「如果是胡说八道,你的反应又何必那么激烈?」

    瑟雷尔冷笑道,对眼前明明蒙受了师父的救命和教导之恩,却与西法联合──这是阿德里安刚才感知到的;他之所以没有在启动结界后马上下来,就是为了与塞姆尔那边联系──更将洛瑞安牵连进争斗中的红发剑士。

    「说到底,身为洛瑞安的校长,如果你认为我对学生有威胁,在发现我的第一时间就该将我逐出洛瑞安然后才开启结界,而不是直接张开结界将我困在里面……你现在这种做法,分明是将学校当成了困住我的牢笼;但困兽犹斗,你就这么有自信我会乖乖被你困着直到西法·恩塞德或者其他人赶来,而不会大肆诛杀学生逼你解开结界?」

    「你敢?洛瑞安邦立大学可是那位阁下当年最──」

    「如果我真的是个无耻的弑师之人、真的像那些可笑传言里说的那样憎恨老师……这么做,不是反倒理所当然么?」

    说着,盈满冷意的墨眸扫过周遭围观的学生和老师,让这些人都不由下意识地连退了好几步,但某些脑袋较为灵光、逻辑较为清楚的却已隐隐露出了几分怀疑的神色……察觉这点,知道自己跟他辩口舌只会越弄越糟,卡特一句「学生我当然会保护」脱口,周身斗气展开、掣开大剑就往裴督之主的方向攻了过去。

    瑟雷尔身后仍站着像是「傻」住的阿德里安,就算知道对方轻易就能制住卡特这个实力在传奇中处于下游的剑士,但他还想正大光明的掳走「法瑞恩的金丝雀」,自然不可能让师父的身分就此曝光。结界只是限制了他的出入,却无法限制他在结界内部使用的空间魔法。所以用一个近距离的空间裂缝和空间封锁阻挡住卡特的第一轮攻击后,裴督之主随即瞬移到了半空中,同时收缩领域引动规则,在自己身上施加了这些天来已经越来越能把握的「加速」。

    不论武者还是法师,入圣后都可以掌握一定程度的滞空能力,到了传奇,在半空中打来打去更已是常态;尤其武者和法师对决,距离往往就是胜负的关键,所以卡特也没多想便自凝起斗气升空,维持着周遭突然少了几分压抑感的领域再度朝裴督之主展开了攻势。

    法系的领域讲求的是元素的争夺和绝对控制,武系领域强调的却是对轨迹的把握。卡特就算实力只是下游也是实实在在的传奇剑士,速度和力量都有绝对的优势,以至于一时间、在场众人都只看到两个身影在半空中忽近忽远,黑色的那个时隐时现,金色的那个却是不断移动着曳出金色的轨迹,尽管不时传来几分气浪碰撞的响声,却也只能得到个「好像好激烈」的感想,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除了给孤伶伶地留在那圈空地里的金发少年,和不知何时来到的人文学院院长莫列斯·米拉莫维奇。

    而阿德里安就算无须抬头仰视,也能清楚把握住瑟雷尔和卡特的每一分动静。

    瑟雷尔对规则的控制还十分单一,所以他没有在领域大张的情况下直接引入会同时影响到领域内所有人的「加速」,而是将领域收缩、把「加速」的范围限定在自己身上,由此试验新领悟的技巧该如何运用在实战当中。

    领域缩小,意味着他在卡特攻过来的过程中感知对方动静并随时瞬发魔法阻拦的难度提高,但加速所带来的各方面提升──包含计算能力、施法速度、回复速度和身体的反应速度──却不仅充分抵销了这项劣势,更让他在面对攻击时的反应变得越加灵活、对精神力的消耗也减低了许多──当卡特每一次重整攻势用一般人肉眼难及的速度持剑攻来,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建构起形同「盾」的空间封锁加以阻拦,而在撤销的同时马上瞬移开来;这种快到了极致的反应让红发剑士每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剑在落到对方身上前被一道无形的障碍架挡住,却在抵销或变招前失去了对方的踪影,然后又不得不在重新捕捉到对方的踪迹后变向重新组织起攻势……这种前所未有的应敌方式让完全不习惯的卡特一时疲于奔命,就算拼命发动领域试图在瑟雷尔瞬移的那一刻就捕捉到对方的踪迹,却总是受到了某种干涉而无法如愿。回想起方才对方领域大张时自身领域受到压制的情况,即便卡特十分清楚这个年轻传奇的实力在整个大陆上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却也不由因那种稳压自己一头的强大而隐隐胆寒,下意识地放缓了原先不断威逼着对方的攻势。

    但瑟雷尔方才只守不攻不过是在试验自己的防御能力,如今见卡特有意无意的消极殆战、似乎只想将时间拖到西法赶来,哪还有跟对方继续客气的道理?当下意念跟随对方的位置移动不断召唤出空间裂缝,肉眼难见的黑线随之于红发剑士周遭闪现,即便他已快速移动躲闪,身上却仍给那如罗网般越形密布的空间裂缝割出了道道血痕……意识到再这么下去自己真的有些危险,卡特闪躲般有意无意地下降了高度,同时张口道:

    「莫列斯!你难道不想为那位阁下报仇吗?」

    「想。但我更重要的使命,是保护这个学校的学生。」

    莫列斯是风系法师,一到场就张开领域在离地面十步的高度布下了风系的防御结界,不为防备裴督之主,而是避免上空两人的打斗无意中波及到地面上的老师和学生……所以当他这句话脱口的时候,在场的师生都不禁升起了一种「这才对」的感觉,心底也因而对校长的决定更添了几分质疑。

    而这样的效果,也正是风系传奇那番话的目的。

    他当年会放走瑟雷尔,自然是相信了对方「西法才是真凶」那番言论的缘故。只是他的身分和力量都不足以直接对付那个老牌传奇,更有洛瑞安的学生需要守护,才会选择了将一切交给那个黑发男人完成……他立场如此,就算不会明目张胆地帮助对方,也绝对不可能反过来攻击裴督之主。所以到场后,他直接尽了自己的责任守护学生,也因此避开了「为什么放过那个弑师者」的难题,却不想卡特会无耻到也想将他拖进去,忍不住便隐含讽刺地这么回了句。

    只是看着那个不论施法、反应速度都快到异常的黑发男人,莫列斯总觉得对方身周的风速和流向存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就好像理应存在着规律的速度规则在流经过那极小的空间时被打破,而在离开后恢复了正常……那种反常让身为风系法师的他总有种浑身不对劲的感觉,却又在意识到这可能意味着什么后微微睁大了眼。

    ──他也曾经历过德拉夏尔围城战、甚至亲眼目睹过恩师晋升半神后瞬间抹杀那五名兽人传奇的一幕,自然很清楚裴督之主目前仍未达到那个已再度成为传说的境界;但此时、此刻,那个让空间半神的爱徒各种反应都快到异常的,却正是某种与「速度」有关的规则……而这意味着什么,任何一位经历过那个时代的高手都十分清楚。

    这意味着……裴督之主瑟雷尔·克兰西已经触碰到了那扇近万年来只有那位阁下推开过的门扉,获得了通往更高层次的机会。

    以此人不到百岁就成为传奇的「丰功伟业」,又掌握着空间半神的传承,有这样的突破,本也不算太过出人意料……可若是将他此刻身处洛瑞安,此前还装成十五岁的样子化名「克拉克·肯特」在人文学院上课的事实放在一起,就怎么看怎么奇怪了。

    更别提他之前应对卡特的方式,根本就像在尝试新学到的招数。

    虽然「新学到的招数」有可能是在假期的过程中领悟的,但一想到那个裴督之主居然装成十五岁认认真真地在人文学院上了小半学期的课,还被人称作是人文学院院花之一,莫列斯就觉得怎么想怎么诡异──风系传奇并不认为恩师会特意把什么能够晋升半神的秘笈藏在洛瑞安;就算真是如此,裴督之主也没有必要「牺牲」到这种程度……看着半空中身形动作愈发游刃有馀的某人魔法袍下还露出两截小腿的蠢样,莫列斯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如果瑟雷尔·克兰西真的是怀着某些特殊目的而不得不亲身来到洛瑞安潜伏的……那么他在过去的小半学期里的种种行动,都应该会与之有关才对;但就莫列斯的认知,「克拉克·肯特」唯一和其他学生不同的地方,就只有整天跟在那个天生有心疾、但魔法控制力不错的阿德里安·法瑞恩身边而已……难道说他此来的目的,就和这个与恩师有着相同名字的少年有关?

    想到这里,莫列斯蓦然福至心灵地望向了那个在一片空旷中显得异常突出的金发少年。

    在四周所有人不论能看见不能看见都拼命仰头往上方交战处张望着的此刻,金发少年虽也同样将目光对向了半空中的战场,身上却没有半点紧张、激动或急躁的情绪,而是为一股无比沉静温和的气质所环绕,像是那引起所有人注意的传奇对战其实再寻常不过,又像是所有的一切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还不至于为此牵动心绪……明明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却在单纯干净之外隐带着某种超脱似的气质和异样的成熟。如果说裴督之主隐瞒身分进入洛瑞安的原因真是「他」,甚至连此刻能触及规则的原因也是「他」,那他……是否可以期待某种可能?

    某种……他想了四百多年,却一直都只能告诉自己那只是空想的──

    便在此际,彷佛感应到了他的想法一般,原先只是静静仰头看着上方的金发少年蓦地回过了头;流光熠彩的金眸对上风系传奇褐色的眼眸,一抹后者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温和赞许于其间浮现,让瞧着的莫列斯一瞬间好像看见了那个银发长者微笑说他「做得好」的表情,不由双拳一紧、眼眶微湿,但却仍是在一瞬间的激动后强迫自己隐去了那层泪光。

    因为他不敢冒险。

    虽不晓得恩师是怎么由死里复生的,可对方选择隐瞒身分自然有其道理;连瑟雷尔·克兰西都没敢妄动而是选择了假扮成学生陪伴在「他」身边,连状况都还没搞清楚的他当然也不适合胡乱出手──但就算什么也不做,单单体认着对方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实,就已足令他心神激荡、雀跃不已了。想着对方既然要隐瞒身分,自己就该用对待一般学生的方式去应对,阿德里安·法瑞恩跟「克拉克·肯特」感情好在人文学院是众所周知的事,又以病弱闻名,当即强忍着相认的冲动提步走向了那个气质纯净的少年:

    「法瑞恩?我知道真相对你的冲击很大,但你身体不好,还是先到旁边休息吧,不要这样硬撑。」

    将对方定性为「也被欺骗了的无辜学生」,尽管带了点私心却绝对是出于好意的莫列斯就想将他带到一旁人群聚集的树荫下休息,怎料手才刚伸向对方肩头,一阵异动却于此时由他先前布下的结界传来;下一刻,那个理应正忙着应付卡特──至少表面上应该是这样──的黑发男人已骤然于身前闪现,一把捏住少年下巴、用极富占有欲且引人遐思的姿势将那副纤细的身躯由后箍锁入了怀。

    「好了,虽然对手只有卡特让人有些不尽兴,但玩到现在……也是时候离开了。」

    伴随着这句完全不将在场两位传奇放在心上的话语,裴督之主有如对待宠物一般地挠了挠少年尖润小巧的下巴,而在感觉到怀中人的轻颤后蓦地低首咬了下对方耳朵尖,在风系传奇错愕的目光中示威般毫不掩饰讽刺地冷冷一笑。

    「米拉莫维奇,你不会以为这个空间结界真的困得住我吧……?你该庆幸自己没有出手。这笔帐我会记着,那些背叛他、伤害他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这只小金丝雀给我在洛瑞安的日子带来了很多『乐趣』,我就一并带走了。」

    言罢,无视于周遭人因他这一句而起的浮想联翩,裴督之主身后一道空间裂缝展开,竟就这么强搂着似乎被他吓傻的金发少年离开了此地──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足过了好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头望向了上方。

    ──红发剑士的身影依旧高悬于半空中,周身的金黄色斗气却已彻底消失;身上那种传奇动用武力时特有的威压感,亦已再不像先前那样让人感到压抑……一些年轻的学生看着,只以为他是受了被裴督之主轻易走脱的打击才一动也不动;但同样看着的风系传奇和学校那些圣级的老师,却已在感觉到那种异常后瞬间为之色变。

    因为卡特之所以能不用斗气也能悬浮在空中,是因为他不是自行滞空,而是被一记空间封锁困住的;他的威压感之所以再不让人感到压抑,是因为那份气势已经随着生命的逝去逐渐消散。

    现任──或者应该改为前任──洛瑞安邦立大学校长齐格飞·卡特死了,死在了和裴督之主的交手当中……他本以为自己就算无法赢过对方,也能在援手赶到前将人拖住、阻止对方破解空间结界就此逃脱,却没想到裴督之主的实力远超预期,以至于人没能拖住,反倒还因为向西法·恩塞德报信而被对方视作对「那位阁下」的背叛,就此死在了黑发男人手中。

    因为刚才被恩师转移了注意的关系,莫列斯虽然清楚裴督之主绝对有着完胜卡特的能力,却错过了结局的瞬间……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是那个仍残留着能量的空间封锁,红发剑士在他感知中早已被无数空间裂隙切割成一段一段的身体和曾经流淌于其中的鲜血,早就如雨或冰雹般化作了满天的腥风血雨。

    思及此,莫列斯不知该为对方的考虑周详感到庆幸,还是对他的残忍感到愤怒;但不论是哪一种,因为卡特的殒落,身为校内唯一一位传奇高手的他已然自动补位成洛瑞安的校长,便也只能暂时压下了心头的震撼,认命地组织着教职员收拾起了善后──

    对曾经有好一段时间一直风声鹤唳、四面楚歌的瑟雷尔而言,临阵突破并不算太过稀奇的事;但今天的临阵突破,却仍多少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那个时候,他正琢磨着该如何进一步运用「加速」整死卡特,不意却望见了地面上的师父和莫列斯相视而笑,后者还泪光闪闪地想去抱住师父的样子……那一瞬间,处在加速状态中的裴督之主脑中无数思绪飞闪而过,而终在强烈的「摆脱」情绪中蓦然张开了蕴含着「加速」规则的领域,将原先被他排除在外、正狼狈地闪躲着他的空间裂缝的卡特一起纳入了其中。

    即使没有融入「规则」,实力上的差距也足以让他的领域完全克制住对方的,更何况他如今已经触碰到了更高的境界?而对讲求精确锤链、掌握肉身的武者而言,这种无预警的速度变化无疑是十分致命的。那种状况,就像一个正拼命闪躲小刀的人突然脚踩上一块滑板,虽然速度变快,却也同时短暂失去了对身体的精确掌控……卡特本就闪躲得十分勉强,这下动作失控,被「加速」了的却还不只他一个,以至于最后甚至都还没能从中反应过来,就已迎来了被无数空间裂缝割裂身躯的下场。

    当然,考虑到师父还在下面,把对方深爱的学校搞得场面血腥总是不太好,所以他还善体人意地补了个空间封锁禁锢住卡特快要支离破碎的身躯,才瞬移到师父身后直接从「狼爪」下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人,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那番霸气又邪佞的话语。

    小金丝雀什么的、带给他很多乐趣什么的……瑟雷尔不是不知道以他的身分和师父这副身躯的模样,这样的用词会让人联想到什么。但且不说那些本来就是事实──他在洛瑞安的时候总是天天和师父在床上找乐趣──可以脑补的顶多也就是他和师父的关系而已,他想光明正大地让师父以被害人的身分被他掳去洛瑞安,这种意味深长、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语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托「加速」的福,这些计算思量都只在一瞬之间,以至于当事人之一的阿德里安都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莫列斯的关心,就已经被徒弟用紧得几欲让人窒息的力道紧紧拥入了怀。

    半神阁下虽因故分神关注了以前的学生一下,感知却始终掌握着徒弟和卡特的打斗,自然不会错过瑟雷尔突如其来的爆发──只是爆发的下一刻就是搂住自己向莫列斯示威,还说出那种让人想歪的话,熟悉裴督之主如他,就算没有灵魂链结,也不会猜不出徒弟的心思。

    瑟雷尔这么做,一是因为吃醋,二却是为了找理由将他带回裴督……不过阿德里安此前本就有想找理由离开洛瑞安和徒弟好好静修一阵子、争取让对方早日突破半神的想法,只是碍于该如何合理地安排自己离校「消失」而没能马上实施。所以裴督之主顺势而为的做法虽然有些突然,无形中却也正合了他的心意……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是「被魔头掳走」,西法一方也没理由因为他和「克拉克·肯特」的熟识去为难法瑞恩家和苏萨,阿德里安便也顺着徒弟的动作演了下去,露出一脸惊惶、无助和羞愤地被瑟雷尔「掳回了裴督」。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那么,实际上呢?

    实际上,裴督之主「霸气邪佞」的戏码也止于那一番怎么想怎么歪的言词和当众轻薄金发少年而已;那道让他的退场显得越发深不可测的空间裂缝,却还是「羞愤无助」的「小金丝雀」开的。

    ──半神阁下倾力为母校打造的空间结界又岂是那么好破的?如果今天阿德里安不在场,靠着法师塔无往不利的裴督之主还真有可能就这么阴错阳差地栽在了几名传奇的联手之下。

    但因为有阿德里安在,从最开始,他们就已经处在了不败之地。

    而这种「背靠大树好乘凉」、「我有靠山我不怕」的感觉,靠自己撑了四百多年的裴督之主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所以被师父带着传送回法师塔后,瑟雷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头深深埋入师父颈间,半是怀念半是感慨地道:

    「有师父在真好。」

    「……虽然杂务有点多,但这四百多年……你其实做得相当不错。」

    回想起徒弟和卡特交手的情景,以及当时在场的师生们畏惧中犹透着一丝崇拜的表情,阿德里安抬手摸了摸颈边那颗黑色的脑袋,对方所无法瞧见的金眸间已然溢满了温柔与欢欣:

    「先前好像一直没提过……你令我骄傲,瑟雷尔。」

    「……师父不生气我刚才自作主张?」

    「考虑到当前的情势,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做法……毕竟,我本来就想着学期中装病或是什么的找理由和你离开,好静心修练争取尽快突破传奇成为半神。」

    至于自作主张什么的……他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性子?但也不知是灵魂链结的影响,还是瑟雷尔真的有了改变,就算自作主张,这孩子最近几回的做法也都颇合他的心意,以阿德里安对徒弟的宠溺和疼爱,自然不会为此动怒。

    只是他说得正正经经,但自从上回获得师父的承诺后,瑟雷尔总会下意识地在听到「突破」时想到那个他心心念念已久的双龙,原先只是单纯埋在师父颈间享受温情的头颅自不免又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但他想把师父拐去裴督的目标毕竟只完成了一半,所以只是介在亲腻与**之间地亲了亲、蹭了蹭后,便又小心翼翼地用着半是撒娇半是徵询的语调开了口:

    「不过『阿德里安』既然被裴督之主拐走,再回到公爵府就不合适了……不如师父就和我一样、裴督和法师塔两头跑好不好?那毕竟是我辛苦建立的势力,不好完全撒手不管……如果师父能跟我一起过去就好了。从建立裴督之后,我就一直想着如果有一天能让师父看看就好了……但在几个月前,我都还以为这已是注定无法实现的梦。」

    这么说虽有些哀兵之计的成分在,却也真的是他曾经有过的感慨……不说情爱什么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多少人的遗憾?虽然他也清楚师父对权力财势之类的一向不怎么看得上,但毕竟是自己努力的成果,自然也希望能够取得他最亲最爱的人的认可了。

    而这样溢于言表的企求跟渴切,阿德里安也再清楚不过地由彼此的灵魂链结中感受了到。

    阿德里安已经掌握了加速扩展脑域的办法,无时无刻不可修练,自然不会在意静修的地点……本来不论以师父的身分还是以情人的身分,他都有心弥补那四百年的空白、更加深入瑟雷尔的生命当中,所以面对这个提议,金发少年也没怎么犹豫便点了点头,爽快地应道:

    「好。」

    「真的?」

    没想到师父会答应得这么干脆,裴督之主惊喜之下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师父……我……裴督……」

    「你愿意为我奉上所有,对吗?」

    「当然。」

    「既然是所有,裴督是你的,自然也就是我的了……既然如此,我想去巡视自己的产业,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完全没有。」

    明白师父的意思,前一刻还有些忐忑的瑟雷尔当即兴高采烈地应了过,甚至一把将人抱起就想直接传送到裴督去──好在他总算没真给喜悦冲昏了头,临行前还不忘先朝怀里因他的动作微微红了脸的师父问道:

    「那师父的身分……」

    「既然你都在洛瑞安上演了那出戏,就继续演下去吧。」

    阿德里安不太在意地道,「用你那个世界的话来表达……凡事总要留一手,做事也要留底牌。与其直接表明身分长期待在裴督,然后时刻防备着消息外泄,还不如继续隐瞒下去……等到你突破传奇成为半神翻案之后,那些事自然就无所谓了。」

    「……可师父方才还暗示了莫列斯你的身分?」

    「洛瑞安的事总要有人善后,更何况苏萨也还在那边……既然已经确认莫列斯是可以信任的,当然还是交给他处理比较方便了。」

    「好吧……」

    因为师父口吻中明显的亲疏差别而被安抚了下,裴督之主一声应过,随即熟练地唤出一道空间裂缝,抱着师父一个迈足往裴督裁决塔所在的方向传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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