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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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林老师？”
制片问。
林清樾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趾，他垂着鸦羽般的眼睫，说话有些结巴：“我也，没，没问题。”
制片长舒一口气：“太好了，我就知道，二位都是优秀且敬业的演员。”
林清樾在心里悲泣。
并没有！优秀且敬业的演员不用培养感情也能演情侣！
他可以！
但这话像是在嗓子眼儿里堵着。
始终没能说出口。
制片笑呵呵地，对商量结果显然十分满意：“那成，既然两位老师都同意了，抽着时间就安排上吧，我公司还有事儿，就不继续打扰你们拍戏了。”
说着制片拎起自己的公文包。
转身便走：“二位老师再见，加油！”
“制片老师再见，一路走好。”林清樾木着脸同制片道别。
咯吱一声。
门被关上，制片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但林清樾却依然背对着房间入口，丝毫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
化妆间里，另一个早已待命的化妆师试探性地询问：“那小林老师，我们开始上妆？”
林清樾微不可见叹了口气。
然后转过身来。
他笑了笑，那笑容却多少有些勉强：“好，麻烦了。”
化妆师连忙去拿自己的工具。
林清樾坐在方才制片专门给他安排的座椅上，开始疯狂洗脑自己：“我是专业演员，我是专业演员。”
所谓的专业演员，就是要面不改色应对这些情况。
而且制片说的不错，培养感情确实是饰演情侣的演员必不可少的环节。
圈子里很多人会因戏生情，大部分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试问如果一个演员连自己都没有触动真正的情感。
又怎么能打动观众呢？
当然，戏是戏，现实是现实。
专业演员可以恰如其分，将戏里的感情只留在戏里，出了戏，便完全剥离。
林清樾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演技都相当有信心，七年前他可以以一个新人的身份提名戛纳，七年后一个耽改网剧而已，没理由他拿捏不住。
而且他对戏里的人物太熟了，对霍星燃也熟。
他清楚地知道霍星燃并不是《我不成魔》里的楚弘一，所以哪怕楚弘一和离白在剧里爱恨纠葛缠缠绵绵，也丝毫不会影响到现实中的林清樾。
如此，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
林清樾便渐渐冷静了下来，可以理智客观地看待这件事了。
直到下一瞬——
自霍星燃的方向，兀地伸出一只手。
林清樾：“……”
那手宽大好看，指节分明。
灯光下是冷白调。
因为经常弹钢琴，弹吉他等乐器，指腹处被磨出一层淡淡透明色的茧。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只非常好看的手。
林清樾还记得这只手握住他的感觉。
踏实，有力，还带着一丝温暖。
林清樾抿了抿唇，下定决心，将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
毕竟，毕竟……他可是专业演员！
这种程度的牵手培养感情，他是完全能同现实分开的。
更何况，他才刚刚答应过制片，不是吗？
林清樾给自己的心理建设做得十分充足，所以伸出去的那只手也相当没有犹豫。
只是当他也伸出手以后。
霍星燃那边，却忽然停了下来，顿住。
“小林老师——”
霍星燃忽然这么叫他，语气里带着些遮掩不住地笑意，“虽然我只是接水，但如果你现在觉得我们可以开始培养感情的话，我也不介意。”
林清樾：啥？！
卧槽！
像是有一颗烟花直接在脚底下炸开。
林清樾整个人都螺旋上天。
他窘迫地整个人腾地一下站起来，这才发现原来霍星燃真的是伸手接水，他的生活助理给他倒了杯水，正在手里拿着，结果他也伸手，这会儿人都傻了。
可林清樾却误以为、误以为……
社死ＢＵＦＦ又双叒一次没能放过他。
这一次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林清樾脸颊涨红，像是烧红了的炭，带着被火灼烧的余温。
“对不起，我不是……”
他不是故意的。
霍星燃却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身高很高，足足有快一米九零，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极具压迫感。
林清樾只感觉到头顶黑了一片，然后，他的右手就被人自然而然地牵起。
“没事，我不介意。”
霍星燃说。
他又再度坐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事实上，现在他的左手牵着林清樾的右手。
林清樾被迫也坐下，人体工学椅朝霍星燃的方向滚动几分。
啪的一声——
化妆师手里的眉笔直接掉在了地上，笔尖都给摔坏了。
而霍星燃的生活助理虽然还没惊讶到把杯子摔了的程度，但那眉眼里的惊讶却是掩饰都掩饰不住。
一时间，房间里暧昧的氛围不断升温。
两个化妆师默契地彼此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两个字：好甜！
他妈的！
这对儿ＣＰ怎么可以这么甜！
简直甜到两人可以出门尖叫的水平。
两个化妆师的年龄都不大，又都是女生，平时偶尔也跟风嗑一嗑影视剧ＣＰ。
但毕竟算半个业内人士，化妆间传出来的八卦可不少。
不少粉丝们嗑生嗑死的ＣＰ，她们都很清楚其实私下里不知道撕的有多难看。
然而这一对儿……
来这里之前两个化妆师绝对没想过有这么甜。
如果不是当着两个明星的面不能拍照，她们真恨不得把这一幕拍下，告诉所有人：是真的！放心嗑！
不过这到底是奢望。
两人也只能在心里暗自激动一会儿。
然后继续给两人做妆发。
却说林清樾本人，这会儿心里也是情绪翻涌，难以宁静。
虽说这事儿一开始是个乌龙，误会。
但从霍星燃主动牵他的手开始，误会不误会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正在和霍星燃手牵手。
不是像两人第一次握手那样，只是简短的手心相握。
而是长时间，高贴合，牵手，像……真正的情侣那样。
尤其是现在两人还在化妆。
趁着化妆的时间偷偷牵手什么的。
完全就像是学生时代小情侣上课时间偷偷谈恋爱的感觉。
林清樾一边觉得被这么多人看着尴尬，一边又自暴自弃地觉得好像确实还挺甜。
而且，这样握手后他才发觉。
霍星燃的手真的好大。
比他的手像是大了一整圈的样子，所以可以完全地包住他的手。
并且又因为平时会练习乐器，他的手掌，指腹处，都微微有些粗糙感。
粗糙地指腹摩挲着他略显稚嫩的掌心，有一点痒，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一会儿，林清樾的手掌就出了一层薄汗。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汗水已经沾染在了霍星燃的手掌里。
这是个好机会，他想。
于是他动了动手指：“差……”
差不多可以了吧？
霍星燃先一步开口：“出汗了，要不要擦一擦？”
林清樾懵懵地点头。
霍星燃从桌面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林清樾。
林清樾没多想，他接过纸巾，擦完手，把纸巾扔在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
正要长松一口气，以为自己今天可以到此为止，解脱了。
霍星燃再度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动作是如此自然，以至于林清樾竟然找不到理由反对。
然而这一次，林清樾敏锐地察觉到，他换了一种握法。
方才是牵手，霍星燃的手牵着他的。
这一次，却是十指相扣。
每一根手指都牢牢插入缝隙，皮肤与皮肤紧紧相贴，然后扣紧。
霍星燃力度相当大。
林清樾怀疑自己根本不可能挣扎地开。
这时候的霍星燃，强势的叫人害怕。
林清樾越来越觉得自己脑海里那根弦仿佛正在崩溃的边缘。
救命！
导演！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承认了，我就是一个不优秀也不专业的演员！
明明只是拉手。
林清樾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谈恋爱了一样。
男朋友似乎是个爱吃醋又喜欢秀恩爱的小气鬼，他不乐意他和其他男生走得太近，于是当朋友聚会的时候，他就牢牢地同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十指相扣，对所有人宣誓主权。
他纵容了他，他却在悄悄咬着他的耳垂，说：“不许对别人笑，否则，你知道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
林清樾腿都要软了。
你知道的，知道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且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脑子里会出现这些乱七八糟丝毫没有逻辑的小片段。
难道，他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好直男。
今天……就要弯在这里？
正在这时。
“卧槽你们干什么呢，我的眼睛！”
推门而进的叶笑大呼一声，将林清樾的思绪唤醒。
林清樾借机把手抽了出来：“叶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笑捂着眼睛，痛心疾首道：“请你们照顾一下单身狗的感情好不好，总是这样吃狗粮对身体不好，而且也注意注意影响，光天化日的。”
林清樾赶忙解释：“真不是叶哥，我们是为了拍戏听制片的话培养感情呢。”
叶笑满脸写着不信：“真的假的，就你俩这感情，还需要培养？”
林清樾说：“真的，不行你问燃哥。”
叶笑扭头便问：“霍星燃是不是真……”
话说到一半，叶笑忽然卡住。
从他这个方向，能看到霍星燃的表情很平静，看起来似乎与平日里没什么差别。
但就是因为太平静了，叶笑竟然从内心里产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就像……
被打断了什么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今晚他不会被暗鲨吧？
叶笑后背发凉，站在原地愕然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叶笑：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