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第二七二章：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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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皇上以天下为重、以大局为重、以百姓为重，处死崇淑妃……”
孤单的人容易击溃，众大臣齐声重复高喊着同一句话时，这只话就变成了一句咒语，将众人的思想统一在一起，互相支撑着联结在一起，大家都觉得自己不孤单，力量在这份联结中变得强韧。
苻峻居主临下、环视太极殿中，嘴角向上挑，弯出一道神经质的弧度——诡异的张狂。
没有人会怀疑，苻峻真的会血洗太极殿，杀光所有逼宫的人——不论是谁！
豆蔻在世华殿中安坐，听到了这一声声响彻宫帏的呐喊，字字清晰。
豆蔻如同被世界抛弃一般无助无力，情绪恹恹。
玉成赶紧让人把门窗全关好，尽量隔绝着声音，但还是能听见。
豆蔻这时真讨厌世华殿与太极殿挨得如此之近。
已模糊的声音突然变得大而清晰。
“玉成，门窗关好。”
豆蔻觉得自己不怕死，却怕极了这死前被烦扰。
“娘娘。”
不是玉成的声音，是林园。
林园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跑了出来找豆蔻。
太极殿现在的情形，皇上这个状态，没有人赶去劝，更没有人能劝住，只有崇淑妃还有可能一试。豆蔻冷冷地回头望向了林园，皱眉不悦，坦诚表露。
“娘娘，皇上怕是要杀掉满朝文武，请您前去劝阻。”林园跪倒在地苦苦恳求。
豆蔻眉目深沉，耳边依然能听到以满朝文武逼迫的呐喊。
“我不去。”
“娘娘，求您了，太后现在太极殿中，皇上……皇上真的有可能为了您杀满朝文武大臣。”
“太后在呢，我更不去了。”豆蔻眼神幽深冷静：“满朝文武大臣要我的命，我还去为他们的命求情，我为何要做此事？”
一句反问，令林园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了。
“娘娘。”玉成跪倒在林园身旁：“娘娘您不是为了满朝大臣求情，而是为了晋国的国基求情，皇上真杀了满朝大臣，晋国就毁了。”
“一个国家毁与不毁，不是一个女人能决定的，最终是男人在做决定；做这决定的哪是苻峻呀，是满朝文武大臣一步一步将苻峻逼上去的，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娘娘所言也有道理，只是皇上对您一片真心，您不能让他陷入魔道。”
豆蔻缓缓抬眼望向玉成，不动声色间隐藏起痛彻心扉；从那似乎平静无澜，甚至无情冷漠的双眸中，折射出关切的神情。
“苻峻不是这样的人。”在豆蔻印象中，苻峻一直是温暖的爱人。
“今日皇上状态与平日里不一样，所以才会劳动娘娘。”
“我自己上太极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有鱼肉自己往刀俎上送的。”豆蔻虽这样说着，终是担心苻峻，站起身来：“走吧。”
林园与玉成皆大吃一惊，玉成心中充满了感激。
“娘娘需要更衣吗？”林园小声的提醒，毕竟要去的地方是太极殿。
豆蔻张开宽袖，望了望自己宽松垂坠的米白色襦裙，一头随意挽的乌发，只着一枚素玉簪，素颜未着脂粉，脸色略带憔悴，闲散得若才睡醒一般，在宫中没有人见过任何一个嫔妃这副随便的模样。
豆蔻望向了清音，让清音帮忙拿主意。
“娘娘这样就挺好的。”
清音拿过一件金红缂丝素比甲，为豆蔻穿上，细心的系好每一粒扣子。
襦裙摆被收拢在比甲下沿散开，若一朵轻云，缓缓行走，不见襦裙摆动，行若浮云。
清音拿过银镂空嵌金梅花的香熏手炉递在豆蔻手中，为她裹上锦毛镶斗篷，才领着豆蔻出了世华殿。
大门一开，冷风迎面直灌进屋中，带着依旧声势浩大的君臣呐喊。
“请皇上以天下为重、以大局为重、以百姓为重，处死崇淑妃……”
豆蔻听闻此言停下了脚步，林园与玉成的心皆提了起来，不安的望向豆蔻。
豆蔻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玉簪，确认发型未乱，向太极殿走去。
豆蔻绕过回廊，登上台阶就是太极殿了。
大臣们的齐声越来越响亮，就在耳边震撼，反倒听不清内容，引不起心中的波纹。
豆蔻均速悠闲的往前走去，没有什么能打破她的步行节奏。
走到窗前，能看到满朝文武已经喊出了节奏，伴着节奏在摇晃身体集体喊着，身体的动作非常一致，看去和邪教组织洗脑会一般。
豆蔻不想再看收回了目光，低下来只望站自己脚底浮云般的裙摆。
“哗啦”一声，苻峻将龙椅前所有的东西扫摔在地；高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东西摔落全无声音。
大臣们齐声高喊的声音瞬间被惊停住了。
声音一停，如同失聪一般的诡异，豆蔻忍不住望向了太极殿中。
苻峻立在高台之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血红充满杀气，伸着右手指着下面的满朝文武，眼神扫过满朝文武大臣。
“杀！杀无赦！太极殿中所有人等皆杀之！”
无尽冷洌的杀气若黄泉而起，混各着无上尊贵的霸气，令苻峻若魔神战神立于人间。
满朝文武皆被他一人镇住，胆小怕事的已经在想着退路了。
“你难道连你的母后也要杀吗？”
田帼威仪的回瞪着苻峻，身上是几十年宫廷斗争积累的气场。
苻峻望着太后，冷冷一笑，笑她的幼稚，笑得太后只觉得一阵寒战从脊背起，迅速传遍全身，令人忍不住颤栗。
田帼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儿子就是天下至高的皇上，无上的力量足以碾压天下。
金乌执、金蟾执、玄廷将、廷尉……早已全部戒备，只待苻峻一声令下！
苻峻抬起了手，只要手一放下，一切就在自己眼前结束。
“苻峻。”
豆蔻站在了门前，轻声的唤着，带着惯常那无着的撒娇。
只是一声轻轻的声音，却如同在太极殿中投下了一道惊雷，所有的人都望向大门，死盯着站在门前的豆蔻。
豆蔻目无斜视，眼中只有立在高台之上的苻峻。
苻峻愣在了当场，眼中只有豆蔻，嘴角依旧是那冷冷的笑意，缓缓的变得柔和，他模糊的笑容里面有着宠溺的味道，平和地把她完全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