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一七一章：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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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安步当车在后宫中散步，路遇宫女皆远远看到就会施礼，等豆蔻过去后才敢起身离开。
豆蔻擦身而过，看到跪倒低头宫女谦卑的模样，想着自己的命运转变不禁好笑。
落魄时不如一位尚侍，荣宠隆盛时，后宫人人敬畏呀。
不一会，到了云秀宫中，宫中尚侍绣英听说豆蔻来了，赶紧到门前迎接。
“淑妃娘娘万福金安。恭喜娘娘晋升。”
“起来吧，叨扰了，我来看看老太妃。”
“太妃刚刚睡下了。”
“哦。”豆蔻停下了脚步，立在云秀宫院中，不进宫中了：“我来得不巧了，打扰了。”
“哪有哪有。老太妃听说娘娘晋升一直说要给您送些贺礼呢。”
“托老太妃的福了。”豆蔻温柔的笑着：“带了些东西给老太妃。”
“云秀宫中东西不缺，多谢娘娘费心了。”绣英客套着。
笔语、墨语呈上了一个漆匣奁盒，打开盖，里面是各种形状的七子盒，正好装在奁盒中，完整无缝。
绣英看子盒上的黄纸红印，有灵犀丸、玉露滴、香凝雪、一抹青、定风丸……皆是难得的好药，还带来了石青色、砖红色、杏黄色三件丝裘暖袄，给老太妃、绣英、湘汀每人一件。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特意为云秀宫中准备的，绣英看了高兴极了。
“谢娘娘，谢娘娘，真是太好了。云秀宫确实是拿不到这些药了。”
“现在我还能拿到，只能为云秀宫做这点事了。”
“娘娘有心了，真是太麻烦您了。”
有能力帮助自己想要帮助的人，豆蔻很安心。
两人正说着话，湘汀过来参见豆蔻。
“淑妃娘娘，老太妃请您进去坐坐。”
“罪过罪过，吵醒了老太妃。”
豆蔻执小辈的礼仪赶紧走进了宫中。
老太妃素颜素衣，未着首饰，头发自然的放下，丰盈蓬松，满头白发中间杂着极少许黑发或灰发，微微困倦的表情，竟带着隐隐出尘之感。
在简陋的云秀宫，竟如同困住了老太妃。
“拜见老太妃。”豆蔻赶紧施礼：“打扰您休息了。”
老太妃起了身来扶起豆蔻：“你来了正好，我们聊聊天，解解困。”
“打扰了，老太妃。”
豆蔻小心的扶着老太妃坐下了，带着困倦的老太妃看着特别的脆弱，生命之烛摇曳在风中的脆弱之感。
“小修仪……”太妃略抱歉的微微一笑，几分孩子气的可爱：“淑妃。”
“今日是淑妃，明日可能连修仪也不是了。老太妃不介意可叫我豆蔻。”
“豆蔻。”太妃点了点头：“你现在隆宠正盛，看着并不开心呀。”
“开心呀。”
豆蔻能感到自己是开心的，那份难得的生活顺随令她放松而开心。
“你的开心只是表面的，内心不开心呀。”
老太妃一语中的，这是一句亲人间才会说的话，豆蔻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日子好过了，日子都好过了。”豆蔻认真的想了想：“皇上对我真的很好。”
“皇上对你好就好。”太妃眼睛明亮，不大小小的眼睛，黑眸像婴儿般大，呈满了清澈的明了包容：“你也太过坦诚了，在宫中如何是好呀？”
“看对谁了，我也有不同的面貌。”豆蔻冷嘲一笑：“世人皆戴面具而活，连皇上都不能随心所欲，何况是我呢。”
豆蔻看得如此透彻，太妃不想再劝，皱眉有些发愁：“还是应该为你高兴。”
“谢谢。”
这是永泽后宫中极少数真心为豆蔻得宠而高兴、真诚祝贺豆蔻晋升的人。
“只是在这宫中呀，隆宠太盛不一定是好事。”
老太妃冷眼看着这宫中几十年，实在是不愿意看了。
“我懂，知老太妃要说什么。”豆蔻点了点头：“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能让皇上对我的隆宠长久而不成为其他御妻的眼中钉。”
“所有人都认为，若帝王只钟情一人，是后宫和朝廷纷乱迭起的根源。”
“可是后宫中只有皇上一个男人呀，他不是宠我就是宠别人，与其让他宠别人，不若让他宠我了。”
这个理论很偏颇，却是这后宫中最真的理。老太妃不太认同，却也想不到可以反驳之处。
自己年轻时若能这样想，日子会不会不一样？
“皇上的爱是很短的，如果不能拥有长久的爱，就要许多许多的宠，多到足以让人在这个后宫里好好存活下去。”老太妃心中感慨自己年轻时的幼稚：“权利能握到时一定去争取，牢牢的握住，当用之时一定要用，为自己以后做好打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
“我不知道怎么去做，就不费那个心了。”
“你还是太年轻呀！”
年轻时该踏过的坑一个都不会少，即使现在有老太妃的提醒，豆蔻依然要自己受苦才能成长、才能深刻。
“我不比您，我随时会被……翻下去。”豆蔻苦笑，手掌反转：“在无人处多少双眼睛盯着看着，记在心中，等着机会落井下石……无论什么状况，我都希望能坦然面对。”
“豆蔻。”老太妃心疼的牵起豆蔻的手：“你居安思危是对的，后宫就是这么回事。可是，真看那么透，你这孩子真让人心疼。”
豆蔻没心没肺的灿然笑出声来，要让老太妃放心，也是心中真实想法：“我肯定要好好活着，能活多久活多久，我这么年轻，那么多好日子等着我呢。”
“傻孩子。”老太妃亲昵地抚了抚豆蔻鬓发：“年轻人活着就要是年轻人的样子，别活得暮气沉沉，比我个老婆子还看破红尘。”
豆蔻还想说什么，在紫台宫中留守的纸语匆匆赶来，在豆蔻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豆蔻脸色变了，赶紧起身。
“怎么了？”老太妃知应是出事了。
“清音被人带走了，我去看看。”豆蔻说得沉稳。
“赶紧去吧，耽误不得。”
有人忍耐不住直接动手了，比预计的早。
豆蔻安抚着老太妃几句，与老太妃告别，慢慢走到云秀宫前，提着裙摆焦急地跟随笔语引导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