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束他跑到花丛中,采了几朵最大、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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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重游,勾起了岑霜落一些不是很愉快的回忆,他坐下树下,任由枫叶飘落在身上。
他不是个擅长伪装的人,假扮宁承影让他十分疲惫。
幸好应无愁眼盲,省了他很多麻烦。
即使如此,岑霜落也已经精疲力尽。
就算应无愁不准备打坐调息,岑霜落也想找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他望着落在膝上的叶子,脑海中闪过应无愁的容貌风姿,不知为何长长叹了口气。
想着想着,岑霜落竟是靠着树干沉沉睡去,不知不觉陷入梦境中。
梦里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竹林,他从一个漆黑坚固狭窄的房屋中爬出来,嗅到一股甘甜的味道。
他觉得很饿,奋力跑向那闻起来很香很香的味道,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又短又小,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像壁虎一般在草丛里爬。
好在他似乎天生就会爬,爬动的速度极快,很快来到食物面前。
梦里的他没有烦恼,只有吃饱的快乐。
那片竹林非常安全,没有人和他抢食物,他吃得肚皮圆滚滚的,仰天躺在柔软的草垫上睡着了。
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长大了一点,开始探索周围的环境。
一开始,他胆子很小,只敢在竹林内爬动,见到几条小蛇还会躲起来。
后来他发现那些蛇更害怕他,而且没办法靠近他居住的地方,不会抢他的食物,甚至会找来一些食物送给他。
不过他不喜欢小蛇们送来的虫子、青蛙一类的食物,他喜欢闻起来甜甜的东西,便大着胆子走出竹林,来到一片花海中。
岑霜落自出生开始就只见过绿『色』,一下子看到那么多绚丽的『色』彩,他十分幸福,在花丛中来回打滚,在草藤上蹭背上有些发痒的鳞片,还跟着蜜蜂找到它们的蜂巢,偷吃到一些花蜜。
蜜蜂用毒针蛰他,他的鳞片很厚,不怕被攻击。但眼睛和鼻孔很弱,蜜蜂太多他也害怕,就跳到水潭中躲避蜂群的攻击。
他可以自由地在水下呼吸,水潭中的锦鲤也会找来一些轻甜的水草给他吃。
他在那个像仙境一样的山谷中玩得很开心,胆子也越来越大,跑动的范围越来越广,终于发现了一个小茅屋。
他透过窗子看到,一个人躺在茅屋上,身上穿着白『色』的衣服,衣襟敞开,『露』出大片肌肤。
第一次看到那个人,岑霜落下意识地躲了起来,他的心“呯呯”跳个不停,身体也开始发热,让他不得不在水潭里趴了一整晚,发烫的鳞片才慢慢凉下来。
他在谷内接触的是小蛇、小鱼,这些同样有鳞片的生灵对他又敬又爱,和他玩得很好,他也觉得有鳞片的生灵才是同类,没有和蜜蜂青蛙虫子做朋友的兴趣。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没有鳞片的生灵很好看。
岑霜落躲了两天,还是很想去见那个人,便用脑袋顶开门,悄悄爬了进去。
那个人安静地睡着,侧颜俊美非凡,岑霜落不由看呆了。
那之后,岑霜落每天都会去看茅屋看一眼那个人有没有醒,却从未见到他睁开眼睛的样子。
他开始期待这人醒来,觉得只有白『色』的茅屋没有生气,想给那个屋子增添一点『色』彩。
于是他跑到花丛中,采了几朵最大、颜『色』最鲜艳、最漂亮的花,找来草藤,艰难地用前爪把几朵花系成花束。
他叼着那束花,爬到茅屋,却在屋子里看到了第二个人。
那个人就是宁承影。
宁承影和榻上睡着的人一样没有鳞片,只是皮肤颜『色』略深,长得也没有那个人好看,而且看起来让岑霜落有些害怕。
宁承影坐在那人榻边,深深地凝视那人,口中道:“师父,我一定会救醒你。”
宁承影伸出手,想要抚『摸』那人的脸庞,他的手掌微微颤抖,似乎在鼓起勇气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的手在距离那人一尺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宁承影手掌用力,想突破那层无形的屏障,却被一股巨力反震,手掌裂开几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滴落下去。
窗外的岑霜落惊得后退一步,发出声音惊动宁承影。
“什么东西?”宁承影走出茅屋,低下头,看到叼着那束花的岑霜落。
宁承影看向岑霜落的眼神与应无愁截然不同,他俯视着岑霜落,眼神无情冷酷,像是在看什么没有生命的物体。
“师父养的蛇有了灵『性』?”宁承影自语道。
岑霜落慢慢向后退。
宁承影弯下腰,从岑霜落口中抢过那束花,随手丢开:“庸俗。”
他掌心冒出一道黑『色』的气,花束接触到那股气,立刻枯萎,变成了灰黑『色』。
岑霜落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他飞快地爬走,想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那里有和茅屋内一样的屏障,小蛇们都进不去,很安全。
可是他速度太慢了,还没爬出去太远,就被宁承影掐住后颈拎了起来。
“师父宅心仁厚,有毒蛇爬到他床边,他都不会伤害,而是放归山林。谷里养蛇,我能忍,但你既然通了灵『性』,就是妖物,不能让你接近师父。”宁承影冷冷道。
岑霜落拼命挣扎,却摆脱不了宁承影。
他好羡慕宁承影有灵活的手脚,而他只有爪子。
宁承影掌心满是黑气,这黑气有种死亡的气息,岑霜落十分不舒服,觉得呼吸困难,身体虚弱。
很快,他全身僵硬,四肢冰冷,像死了一样。
这是岑霜落的本能,他生来就会装死,和真死了一模一样。
“真弱。”宁承影冷冷道。
他拎着岑霜落来到花丛中,挥出一掌,黑气蔓延,所有漂亮的花都枯萎了。
随后,宁承影用力一抛,便将岑霜落的“尸体”丢出山谷。
岑霜落被丢得很远很远,一直飞过山谷,落到外面的悬崖上。
他的头部重重地摔在地上,在地上滚了几圈,全身疼痛。
身上的鳞片也被宁承影的黑气侵蚀,慢慢脱落,掉在地上就立刻风化了。
岑霜落本能地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咬牙撑起小爪子,努力爬向远离山谷的地方。
爬行中,他头晕目眩,好像在被谁摇晃一般……
“承影、承影?”
岑霜落猛地惊醒,睁眼便见应无愁的脸与自己极为贴近,蒙在眼上的白布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正审视地看着他。
应无愁一手握着个木杖,一手按在岑霜落肩膀上,轻轻将他晃醒。
“师父。”岑霜落觉得自己与应无愁太过靠近了,他想退开,身后却是巨大的枫树,无法逃离。
他只得侧过脸,避开应无愁。
“你是睡着了吗?”应无愁问,“我听你呼吸急促,颇为痛苦,不像是在打坐调息,像是做了什么恶梦,便唤醒了你,可觉得哪里不适?”
即便挡住眼睛,应无愁的关切依旧能透过厚厚的白布传达给岑霜落。
岑霜落不是很习惯这种关心,他站起身,顺势推开应无愁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没有,只是睡得警惕。”岑霜落道。
秋风拂面,岑霜落觉得面上有丝丝凉意。
他抬手擦了擦脸,这才发觉眼下湿漉漉的,似乎是梦中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十四岁那年,岑霜落被人打瘸腿,和裂开的神像一同躺在正殿冰冷的地面上,发起了高烧。
那一晚之后,他开始频繁做梦。
梦境都是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没有见过的人。
梦里的他被一些从未见过的人重伤,这些人仇视着他,要杀掉他,口中喊着“要为师父报仇”。
岑霜落一开始不懂这些梦,只觉得很愤怒、很悲伤。
后来一些事情逐渐应验,他才明白,这些不是梦,而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他利用梦的提示,躲过几次灾难,又找到一些宝物,有了些实力,不会再像当年那样被人随意打伤打残了。
岑霜落知道梦里的事情是会真实发生的,他将来会被一些人杀死,他必须做出些什么来对抗未来的灾难。
只是今天的梦与以往不同,这不像是未来的梦,似乎是前世发生的事情。
岑霜落被岑家收养时只是个婴儿,像一张白纸般,没有过去。
儿时他真心实意地把自己当做岑家的孩子,孝顺父母,尊敬长辈,很小就懂得帮助父母干活。
母亲怀孕时,他非常开心,以为自己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每天趴在母亲床边等待弟妹出生。
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他想偷偷『摸』一下肚子,感受下小宝宝的活力。
谁知手掌才刚贴上肚皮,走进房内的父亲便拉开他,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说他要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那一巴掌把岑霜落打懵了,就此,他再也没做过美梦。
今天这个梦,前半段倒是少有的幸福,那种在花丛里打滚的快乐,即便是醒了,想到那种滋味,还是开心得想笑。
岑霜落知道他做的梦都不是无的放矢,一定是曾经发生过或是即将发生的事情。
只是他哪有这么快乐的时候,这梦到的难道是前世吗?
“承影?”应无愁关心地看着他。
岑霜落心中一阵烦躁,十分厌恶“承影”这个名字。
但他还有事情要做。
在小镇偶遇应无愁是意外,但就算没遇到这人,他也打算去藏今谷唤醒应无愁的。
根据他的梦境,这个时候,应该是应无愁的三弟子骆擎宇找到了一种可以续命的仙草,炼成丹『药』给应无愁服下,让已经沉睡五十年的应无愁苏醒。
岑霜落本打算趁骆擎宇炼丹后功力耗尽时,抢了丹『药』,带走应无愁。
再扮成骆擎宇的样子,和应无愁拉近关系,让应无愁将他视作最贴心的弟子。
没想到他竟在小镇中见到了已经苏醒的应无愁,还穿得那么……随『性』!
现实与梦境出现差错,岑霜落只能改变计划,扮成现在最难脱身的宁承影的样子,接近应无愁。
接下来,就该想办法带应无愁去见宁承影,让他们师徒反目成仇。
最好是可以让应无愁亲手杀了宁承影。
被最尊敬最心爱的师父杀死,宁承影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想到这里,岑霜落不由『露』出阴狠的笑容。
才笑了一下,他便想起应无愁在自己身边。
幸好应无愁看不到,否则他这表情怕是要『露』馅。
岑霜落变回恭敬的神情,上前扶住了应无愁,温声道:“师父怎么不唤徒儿一声。”
微风将应无愁系在脑后的布条吹起,轻轻扫过岑霜落的面颊,柔软的触感让岑霜落冷硬的心变得软了一点。
他听到应无愁说:“我听你呼吸声不对,担心你在修炼,若是贸然唤你,恐怕会伤你心神,便找了根木杖探路,出来看看。”
“徒儿没用,让师尊担心了。”岑霜落道。
应无愁什么都好,就是收了一群不像样的徒弟。徒不肖,师之过,应无愁该负起责任。
想到这里,岑霜落刚软下的心肠又狠下来,他问应无愁:“师父接下来要去何处?可是想回藏今谷?”
若是应无愁要回谷,他得想个办法把应无愁骗到真正的宁承影所在之地。
应无愁摇摇头:“你也知道,为师躺了许久,想出来散散心,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想再回谷了。”
“师尊沉睡许久,如今忽然醒来,是伤势自愈,还是师兄们找到了什么灵『药』?”岑霜落打探着应无愁清醒的原因。
应无愁的清醒与他的梦境不符,这让岑霜落心里有些没底。
应无愁摇摇头道:“是我自己醒了。我用龟息大法进入假死状态中,可延缓些寿命。如今却觉得与其假死求生,倒不如起来看看这天地,没必要虚度光阴。”
这……应无愁此时的清醒,竟是回光返照吗?
难怪他的眼睛彻底失明,一定是身体虚弱到极致了。
他身体这么差,若是让应无愁亲手杀死自己的徒弟,会不会令他心神受创,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里,岑霜落面上闪过一丝不忍。
应无愁淡笑着对他说:“生死有命,这是为师的命数,承影莫要介怀。”
我没有介怀,我是担心你只杀了一个徒弟就死了,还有六个呢。岑霜落暗暗想道。
应无愁道:“为师想云游四方,随意走走。只是眼睛不便,需要一个人做向导,承影可愿陪师父,帮师父看看这大好河山?”
这提议正中下怀,岑霜落开心地扶住应无愁,提议道:“徒儿在游历红尘时,路过一个村落,见里面的百姓还保留着一些原始的习俗,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懂他们为何这么做,师父能否帮徒儿解『惑』?”
“那要去看看才知道。”应无愁将手搭在岑霜落手上,“需要承影为我带路了。”
“好。”岑霜落取出腰间长笛,微微挥动长笛,准备驾云。
这时应无愁道:“险些忘了。”
他于袖里乾坤中取出岑霜落那件干净的外套,亲手为他穿上,帮他系好腰带。
应无愁很会照顾人,他的手灵活地在岑霜落后腰处系了个结,让腰带服帖地随衣服垂下。
风起时,多余的腰带又会被风吹起,宛若两根环绕在岑霜落身边的白羽。
“好了。”应无愁笑道。
他捏紧衣袖,把方才取衣服时险些掉出来的玉简塞回去。
玉简见到岑霜落,便一闪一闪地冒出绿光,似乎想提示什么。
方才他询问玉简另外半块神像的下落,玉简给出的信息是——
【神像被人照顾多年,“活”了过来,有了自己的喜好。它会主动追随自己喜欢的人,在原本照料它的人离开后,无法忍受满身的灰尘,主动裂开两半,具备灵『性』的那一半去寻找照料它的人。】
而最后擦拭神像的人正是岑霜落。
应无愁借着挽袖的动作捏住玉简,不让它弹出字来。
他的鳞甲跟着别人跑了,这么有趣的事情,可不能马上揭开真相,他要好好观察岑霜落,看看这人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