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扶灵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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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筠狠抽了白马一鞭子,白马发了性的疯了一般的往刺客群中冲了过去。
与马车交汇之际她纵身一跃,月忠搭手将她拉到了马车上。
“你怎么来了?”月轻玉大怒,因刚才拉弓的力道她胸口才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
月轻玉被绿筠用身体压着,无数羽箭撞在马车上,“啪啪”的像是飞蛾扑向烛火身体燃烧的声音,黑火油粘在车上疯狂的燃烧,黑烟灌进来呛的她气管都要撑裂了,空气里全是焦灼的味道。
她扒开车帘,月忠立刻用身子挡住,她从缝隙里瞧见月忠和月武身上好几处都是箭。
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被乱箭射死。
绿筠将她的背心一按,道:“前面转弯,我掩着小姐的身子,小姐赶紧跳下去。”
月轻玉心中大急:“绿筠,你要做什么?”
她瞧着绿筠在笑,笑的那么好看:“我要护着小姐啊!”
远处的流矢映进她笑弯的眼睛里,如夜空中绽放的一朵朵烟花,她想开口说什么马车急速转弯让她身子不受控制的斜了过去,绿筠站出车外用右手拼尽全力借着马车的冲力将月轻玉甩了出去。
月轻玉不知自己连着翻滚了多少圈,头重重的可在石墩上,她眼看着一队队黑骑咆哮而去,伸着手想要呼喊却如同被人死死的掐住咽喉一般,发不出一句声响,绵软无力感如同巨大的黑洞一点点的吞噬着她。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猛,身上的温度快速的流逝着,血液好像也一点点的凝固起来。
恍然间她觉着自己的身子飘了起来,一点点的温热将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她想要用尽力气去睁开眼,可疲尽之后又是无尽的黑暗。
冬香撑伞等在院子里,地上留下无数排焦急的印记,南乔气喘呼呼的抱着一个人进来,狐裘上都是血。
“小姐!”冬香丢了伞,飞一般的往前跑。
“快!快去叫大夫!”
南宏章是被人拎着出被窝的,这个府里能让池柏山这么紧张的,只有他那宝贝徒弟了。
这小丫头真能闯祸!
他腹诽着,被胡乱的披了一个大褂连披风都没给他,就被拉了出去。
“没穿衣服呢!”
这雪下了一整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寒风吹过垮间冻得他蛋疼。
“南先生,您快瞧瞧我家小姐吧,她..浑身都是血!”南乔跪地道。
南宏章伸着脖子看了看,砸吧着嘴,“啧啧啧,这深更半夜的能把自己伤成这样...人才啊!”
“少说风凉话!”池柏上差点挥拳头。
南宏章可不想尝尝他拳头的滋味,便忙抱了药箱诊治起来。
小丫头浑身都有擦伤也不知是从哪里摔的,额头的伤口很深不好好用药的话怕是会留疤啊。
真是个不怕死的!南宏章腹诽着。
他开了药让冬香和南乔给她清洗一下伤口后擦药。
月轻玉手中不知紧握着什么,冬香给她换衣服扒了好几次都不曾拿出来,别别扭扭的只能将衣服剪了,四肢都有擦伤还好口子不深血早就止住了。
南乔隐约瞧着像是令牌的轮廓,难道和小姐遇袭有关?
月武他们怎么会丢下小姐不管呢?
翌日,一大早二夫人便派人过来请月轻玉,今日月少堂的棺椁回京。
冬香拿着昨日风雪路滑摔倒的由头搪塞过去了,二夫人得知她摔伤了身子心中更是伤神,只因诸事缠身忙的如陀螺一般抽不开身来,又派人来问伤势冬香来回在中间传话索性便亲自过去,孟慕华一味躲在老妇人房里偷懒,冷眼的瞧着院子里的热闹。
天依然是阴霾霾的,雪一夜都没有停。
月轻玉被一阵吵嚷的嘈杂声吵醒,她扶着额头抵着脑中的眩晕,南乔正端着药进来喜道:“小姐,你醒啦!”
“月武、月忠还有绿筠呢?回来了么?人怎么样了?”
“昨夜我在宫门口瞧见崔府方向黑烟滚滚担心出事便直奔崔府,半路正好遇见小姐受伤晕倒便立刻抱小姐回府。崔府满门皆被索拿下狱...怎么会有人埋伏暗杀?
还好小姐伤的不重,只是月武他们...没有回来。”
“什么叫没回来?”月轻玉心中大惊撑着就想往外走。
“昨夜奴婢再探崔府有人清理了尸体,后又按照痕迹去寻了,只找到了马车没有找到人,车上没有反抗的迹象许是有人相帮他们逃走了呢?奴婢已经派人去寻了,一有消息立刻回禀。”
月轻玉翻找着自己身上,南乔从枕下拿出一块令牌,这令牌她认得...
“小姐可是在找这个,您从哪里得了这块令牌?”
月轻玉的眼神陡然变冷,“崔府刺客的腰牌,火烧崔府前我从刺客身上意外抓落的!你是不是认出来了...”
南乔点点头,月轻玉冷笑了笑,果然呢!
崔府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动官府,这黑骑高手又岂是寻常人能有权利调动的。
她紧捏着令牌,她不该拿着月武他们的性命为饵去试探的!
“昨日让你去打探消息如何?”
“秦王重信守诺,宫中的疯言疯语一向传的很快,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传开了。”南乔道。
“看来我猜的不错,愉妃娘娘早有准备!”她半垂眸子,极长的眼睫如扇,这眸中掩藏着旁人难以窥见的锋芒。
二夫人派人再次来传话说:再有一个时辰月少堂的尸身就要入京了,让瞧瞧若是月轻玉醒了身子能撑得住便赶紧到城门口去迎一迎。
这是她能送爹爹的最后一程,就是天塌了她也得去。
她还记得小时候老人常说瑞雪兆丰年,下雪是好事,来年庄稼得一个好收成。
可她瞧着白茫茫的一片,心中只剩下悲凉。
她拎着素衣下摆跨出侯府大门,踏下台阶,随着迎丧的队伍直奔城门。
百名腰间佩刀人高马大袖带黑纱将士列队而来,四角悬灯的马车由马儿载着忠魂枯骨踏着沉重的步伐,扶灵而归,吊唁的百姓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月轻玉脊梁挺直立门口,望着那越走越近的棺椁,视线朦胧她仿佛看见爹爹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挥着皮鞭笑的合不拢嘴的向她奔驰而来。
再也没有人抚着她的额头,任由她胡闹了。
再也没有人可以让她拧着脖子争辩,却最后给她赔礼赔笑的了。
以后,她再也没有爹爹了!
心口翻涌的滔天情绪,紧攥的拳头用力到发抖,她悲凉入骨的高喊着:“爹~”
众人原本就酸胀的眼睛被这一声哀嚎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