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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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真相只是一场筹谋已久的骗局。
而沈余, 就是这场骗局中唯一的筹码。
贺之臣侧着头,在二十八层的花园餐厅看向川流不息的街头,所有的人和车子都显得比蚂蚁还渺小。
他骨节分明的手掌紧紧按着桌上的杯子, 垂着的眼睛里纠结和清醒时不时交错着闪过。
夏实然在这个节点告诉他当年的真相,私心明目张胆, 但是真假——至少有九成的可能为真。
沈余把宗楚看做拯救他的恩人,殊不知道一切的苦难源头都来自于宗楚手下。
但人活在世上, 要思考的总比死人更多,不是知道得越清楚日子过得才越好, 有些时候为了活着, 为了能活着, 哪怕知道得清清楚楚, 也得装着糊涂。
沈余有亲人, 他有弱点, 势必要被困在北城, 而宗楚单单是近几天的动作, 能有几分放沈余离开的可能?
贺之臣垂着的眼狠狠闭了闭, 青年淡雅的嗓音还在他耳边盘旋。
要让他能活下去,这些事情最好就埋在被男人精心掩藏的事实下。
但是他看不下去宗楚那张伪善的脸。
他今天能做出以弱点要挟、让沈余于情于理都必须投败的事, 明天呢?明天又能弄出什么东西来!至少告诉沈余, 让他能有辨别的机会……
贺之臣忽然重重锤了下桌面, 精致的玻璃杯中淡蓝色的酒液仿佛支撑不住的波荡一圈, 又缓慢的重归一片死水。
他眼睛红得可怕。
考虑越多的人, 只能永远处于落败方。
他想着传来的报告,沈余这辈子二十多年, 好像没有一天过过什么好日子, 宗楚不会放手, 他就算知道这些真相能有什么用?除了更加混混沌沌的失去所有希望的活着没有任何用处!
贺之臣就算想帮,他也帮不了任何忙。他能把沈余打晕了带出国外藏起来,但是没办法让整个贺家躲过男人的报复,沈余的家人又该怎么办?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屏幕忽然亮起。
贺之臣手指插在头发内,抬眼。
曲:“贺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等一年后我会对五爷提一提。明天的机票姨夫已经定好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别让我再提醒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也想想贺家现在的下场!”
玻璃杯砰的摔在地上。
—
沈余直觉会发生什么。
贺之臣离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想对自己说
得,又是什么事情。
沈余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蓬勃的彰显挣扎着活下去的欲望。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王笑笑,仿佛还和刚来时一模一样,宗楚没有派人跟着他,但是车却换了一辆,实时会向男人发送定位通知。
沈余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是错,但是现在他没有办法再理智的思索更多。
他有一种离奇的古怪感觉,似乎这次前行会将所有事情告一段落,之前恍惚感觉压抑隐秘的所有真相都会悉数被拔出。
他必须要去。
至于会有什么结果——
沈余抓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
一切他都可以承受。
—
华阳街。
宗酶小心翼翼的穿过暗黑窄小的街道,紧张的四处打量,她穿着肥大甚至有些不合身的毛呢外套,头上一顶帽子帽檐几乎压到了下巴上。
这是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衣柜里翻出来的老旧款式。
她跺着脚,心脏砰砰直跳,快速地在这片小区里穿梭,直到砰一下撞到男人身上。
宗酶瞪大眼睛,“啊”的一声还没叫出口,就被捂住了嘴巴。
李天一紧迫的拉住她到另一条小路。
今天天气预报有暴雪,现在明明还是正午的时间,天气去黑压压的比平常的五六点还夸张。
宗酶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才放下心来,拧了一把李天一,气急败坏地小声说:“你要吓死我!”
李天一一直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这才视线很不支持的看着她。
“我会帮你查的,你自己跑出来干什么?要是被你哥知道——”
宗酶一听他这么说,才收了愤愤的情绪,抿了下唇:“他已经不管我了,我只要瞒得过我妈就行。”
宗楚现在对沈余严防死守,都不知道干了什么,哪还有时间来理会她这点小事。
宗酶想起让小姐妹告诉自己的事情就觉得从脚底寒到头顶。
宗楚他怎么敢,他怎么能那么对沈余!
要不是她打不过也没办法,宗酶甚至想把他脑袋给敲醒,亏他还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沈余认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宗酶今天出来,就是查到了可能是明美冉所在的疗养院,出来探探虚实。
至少要让她看到人是好模好样的才能安心一点,都是她哥干出来的人事!
李天一神色却还是很不好看,他头一次没有支持宗酶,抓着她的手肃穆的说:“我替你去看,现在
先送你回家,酶酶,你最近没事不要出来,李德海他——”
“哎呀你放心,我没事的,你爸——哎,不提他,不是都要走了吗,他能干什么呀你放心就算他来找我我也不会答应的。”
宗酶试图让看起来格外紧张的李天一放心。
李天一紧皱的眉心就没松开过。
宗氏集团的打压不是玩笑,李家就连安然破产做都做不到,等待李德海和一干李家人的不是巨额赔款就是牢狱之灾,商场就如同战场,把人逼到绝境,除非自身安全能完全确定,不然对方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会拉着人下场。
而李德海,恰恰李天一很清楚他是什么德行,他就是没命了,就是会拉别人送命的人。
李天一拉住宗酶,不顾她的愤怒坚持把她往车上带。
“李天一!”
宗酶被他拉得往前走,查出来的结果就在这附近,她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啊,什么李德海什么——
她挣扎的动作僵住。
李天一反应更快,他手臂护住宗酶往后退,死死盯着小路的尽头,那头站着五个脸色还有灰土气,看起来就像是路边干工的工人一样的男人,但是细看却能看见他们眼底和岁月打磨过的平和死板完全不同的眼神,那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恶气。
“宗大小姐——”
“往街上跑!”
李天一当机立断,立刻拉着宗酶喊到。
宗酶六神无主,她被李天一拉着,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被宗家保护的好好的大小姐,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场面,那群人手里拿着锤子砍刀,不知道是不是宗酶的错觉,她甚至觉得那些铁锈是血的颜色。
“啊。”
飞来的一木棍直接削到了李天一腿上,他痛苦的叫了一声,拉着宗酶的手用力往前一甩:“快跑!”
宗酶没什么时间这么清醒过。
她咬牙看了一眼李天一,快速的往狭窄的小巷里跑去。
这群人的目标既然是她,现在她远离这个地方才是对李天一最安全的!
而果然如他们所料,那群人连看都没看一眼李天一,只最头的那个一脚踢飞了李天一的电话,摔到墙角瞬间四分五裂,随后几人包抄往小巷走去。
宗酶跑得飞快,她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个速度!还好这片地方全是平房,巷子狭窄,她人瘦,跑一时间竟然没被那群人追上。
宗酶咬着牙,忽略耳边炸开的风声,摸出口袋的电话。
—
安静的车厢
中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铃声。
沈余心脏重重一跳。
他瞥向一侧的手机,屏幕显示“宗酶”两个大字。
沈余压制住从出来就狂跳的心脏,冷静的说:“接通。”
系统识别到语音,自动连接通话。
“喂——”
“沈哥!救我!”
刺耳的刹车声立刻响起,沈余睁圆眼睛,他快速抓起手机,声音急促的问:“酶酶,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
电话那头是剧烈的风声,完全可以想见人处在什么程度的剧烈奔跑中。
宗酶眼睛跑得冒水雾,她抬眼,看到标志性的路标,嘶哑的大喊:“——向阳路!”
向阳路。
离撂脚巷2号街不到一公里的街道——
沈余来不及多想,他立刻调转方向,这里离向阳路——至多只有三公里!
低调的白色轿车忽然疯了一样加速掉头,跟在后边指根夹着根烟的景六骤然按灭了烟头,骂了句“靠”。
他踩下油门飞快跟上沈余的车,同时马上联系了卫臣。
沈余从来没这么开过车,看这架势和要去拼命一样,这要是有什么事——
—
琳琅会馆。
沉闷的震动声在高雅流畅的钢琴曲中嗡嗡响起,卫臣守在门外,一丝不苟套着白手套的手掏出西装内的震动不停的电话。
看见人名的瞬间,卫臣眉心一紧,小臂忽然举起。
身侧的保镖接到信息,立刻向守在木门两侧的旗袍女子示意,两人微微颔首,素手拉在金环之上,古朴沉重的大门被拉开。
卫臣神容紧肃,他长腿稳重又快速地穿过层层流水,景六带着几分凝重的声音在电话中传来:
“老卫——情况有点他妈不对劲,沈少爷刚掉头往向阳路方向去了!”
向阳路。
卫臣从来沉稳的视线微凝,他几个大步,出现在素雅的房间外,指根并紧敲了敲门。
里间讨好的笑声微停。
首位的男人神色本就有些不耐,闻声脸色越发沉,“进。”
卫臣神色凝重,他没有看主座另一侧脸色瞬间沉下来的夏实然,凑到男人身边低声汇报:“五爷,沈少爷那边有异常。”
“异常?”
男人眉心皱起,电话中忽然传来景六的一声怒喊以及猛烈的刹车声,
“艹!”
声音一传来,满座寂静。
夏实然
的母亲笑了笑,说:“这是谁这么没——”
座椅摩擦的声音骤然响起,男人高大的身影站起身来,沉着面色快步往外走,嗓音低沉的有些可怕:
“派人给我去!”
卫臣紧随其后,快速安排人手。
夏实然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男人身影已经消失在回转的室内桥梁中。
夏夫人表情怔忡:“这——”
夏父也拧着眉毛,夏实然扔了手中给男人夹菜的筷子,倚在靠背上,清俊的面容反而带着很浅的笑意。
“爸妈不用担心,是——好事。”
连老天都站在他这一边,处处给他惊喜。
这是李家那只走投无路的恶心老鼠要跳墙了吧?
夏实然侧身看向身后的雕花玻璃窗,几辆车已经快速消失在视野中。
他手指轻点着窗面,嘴角笑意越发明显。
让他再看看沈余这条命到底有多硬,就算一次不成,还有下次,他就不信这人能安然的这么在宗楚身边待下去。
这两人从一开始下的就是死局,从来没有任何办法再回转回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更何况,
贺之臣那步旗子又能走到哪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