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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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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没钱置办聘礼所以写上凑……”长孙愉愉还没说完“数”字,忽然就顿住了,她惊诧地重新定定地看着那幅《松鹤图》,“那墨竹……”

《松鹤图》是公主府所藏,长孙愉愉自然是看过无数遍的,对其内容无比熟悉。而《松鹤图》被毁的事儿,长孙愉愉也知道,晋阳公主都细细跟她说过了,然则此刻看到这幅《松鹤图》时,她都忍不住想问,这幅图当初是怎么毁掉的?

画中多出了一丛墨竹来,就在右下角,但于全图来说却丝毫也没有违和感,就好似,那丛墨竹一开始就是画在那儿的。如果在脑子里想着把墨竹去掉,简直会觉得那就太可惜了。

晋阳公主此刻也处在震惊中,定定地看着《松鹤图》久久没有言语。

母女俩齐齐沉默,良久后才互视一眼。

“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姑爷这画功哪怕从他在娘胎里就开始练,能到这种地步,也是叫人叹为观止的。”晋阳公主赞叹道。

长孙愉愉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晋阳公主的话。

“当初看《松鹤图》的时候,已经是极其喜欢了,我以为那是长春山人最好的一幅,所以才花重金买来的,还欠了些人情的,被毁的时候,我那个心疼啊,如今想来,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添上这丛墨竹后,方才晓得原来《松鹤图》该如此布景,方才更好。”晋阳公主看着眼前画,真真是爱不释手。

丈母娘看女婿的画真是越看越上头。

“完全看不出来这幅画是被墨汁污过的。“晋阳公主笑道,”在白纸上画画容易,要在已经有的画上再添佳笔,那是真的难于上青天,何况还有长春山人的盛名在前。我瞧着姑爷这份自信和这份魄力,真是世上罕见。这笔力,这气势一点儿不输给长春山人,最要紧的是一点儿也不违和,就好似这本就是长春山人画的一般。“

长孙愉愉叹了口气,“那墨汁看着也很陈旧,想来是他特地调制过的。”她虽然不想承认陆行的厉害处,却也没办法否认。

两人又欣赏了半晌《松鹤墨竹图》,晋阳公主这才想起来,“哎呀,还有一幅画呢,想来也不会太差。”

晋阳公主按捺不住兴奋地展开了另一幅画卷。

长孙愉愉本来不想冷笑的,但是她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是真忍不住。这幅画就是当日在福隆寺庙会上,她看着陆行买下的那幅石悉知的《山月图》,她都跟陆行说了,这幅画值得商榷,可他还是不听劝地买了下来,如今居然还有脸送来当聘礼。

不过长孙愉愉还是决定相信一下陆行,毕竟是六元之才,且陆行画功了得,所以她又定睛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幅《山月图》,以为是自己错判了,然则无论她怎么看,都觉得这幅画乃是伪作。

晋阳公主看了看这幅画,又看了看长孙愉愉,眯了眯眼睛道:“这幅画……”

“嗯,是有些不对劲儿。“长孙愉愉帮晋阳公主肯定道,她虽然说不出门道来,可是从小在古画里头浸淫,且天赋突出,一般的画她只要看一眼,就能七七八八地判断出真伪。

晋阳公主偏了偏头,“姑爷当不至于故意送一幅假画来。”

长孙愉愉点了点头,以前或者她还会有怀疑,但是刚才那幅《松鹤墨竹图》震惊住了她,陆行有那样的笔力当不至于判断不住《山月图》的真假来,所以这幅图必然有蹊跷。

长孙愉愉站在画前,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而右手则手背支撑着下巴,就那么看着画,石悉知,为何偏偏是石悉知呢?

这让长孙愉愉想起家中那幅石悉知的《苍山结茅图》,当初陆行说那幅画是被揭成了两层的,《苍山结茅图》只有上一层,而下一层可能被用去造另一幅画去了。

长孙愉愉偏头再看看《山月图》,难道说……可旋即她又摇了摇头,如果造假者把底层拿来造假,当然也该造《苍山结茅图》啊,为何会造出这《山月图》?

长孙愉愉想不通,却是觉得陆行送这幅画来必然有深意。她又想了想,忽然想起《苍山结茅图》在皇家画馆里展示过,也被所有人都默认为了真画,毕竟有晋阳公主的作保,且也的确是石悉知的真迹,不过是缺了一层而已,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长孙愉愉的眼力劲儿或者陆行的眼力。

所以会不会是造假者手里的《苍山结茅图》没办法出手了,所以才匆匆另造了一幅《山月图》?有了这般想法,长孙愉愉再看那《山月图》,就发现画面构景和《苍山结茅图》真的有些差不多。

“愉愉,你可看出什么不妥了?“晋阳公主见长孙愉愉一直盯着画看不出声,因此问道。

长孙愉愉道:“我怀疑这幅画有可能是家里那幅《苍山结茅图》的底层,但究竟是不是,还得让陆九来揭开才知道。”

晋阳公主倒吸一口冷气,她也是瞬间明白了陆行送这幅画的意思。“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苍山结茅图》若是能两层重归一幅,却是大大的吉兆呢,这说明你俩的亲事必然能和和美美。”

长孙愉愉翻了个白眼儿,她娘怎么这么能乱扯。晋阳公主指责地看着长孙愉愉,“姑娘家翻白眼儿多难看。我这就差人去请姑爷明儿来揭画,愉愉,你可不许再动不动就叫人名字的啊,什么陆九,陆行的,你们是仇人么?你这样太失礼了,我可不是这样教养你的。”

长孙愉愉嘟嘟嘴,有些别扭和不情愿地道:“那我叫他什么?“

”都定亲了,你叫一声陆世兄就行了。“晋阳公主道。

“陆世兄“三个字一下就让长孙愉愉想起了韦嬛如,怪膈应的,“不要,他又不是我的世兄。”

晋阳公主狠狠地瞪了长孙愉愉一眼。

晋阳公主差人去请陆行,陆行当然不能不到,他心里也知道晋阳公主请他是为何事。

陆行到了公主府,里里外外的下人都伺候得十分恭敬,身份不一样了,所受的待遇自然不同。

唯一的冷遇大概就是在长孙愉愉那里了。

莲果怯生生地对着晋阳公主道:“回公主,县主她身子不舒服,打发奴婢来回禀一声,她就不过来了。“

晋阳公主一眯眼睛,都还没说话呢,莲果就吓得“咚“地一声跪地上了,不打自招地泄了她主子的底儿,长孙愉愉这显然是没生病,只是不肯出来见陆行而已。

她这会儿心里矛盾着呢,一是不想见陆行,谁让他没坚持着不退亲的,二则是也没脸见他。怎么说他也是对她有大恩的,偏偏她娘亲却还逼迫陆行退亲另娶,这让长孙愉愉觉得在陆行面前抬不起头来。

而晋阳公主为了这个女儿可以说是操碎了心,这会儿当着陆行的面,真有些下不来台阶,她朝陆行抱歉地笑了笑,“贤侄,你稍坐,我去去就来,愉愉这是害羞呢。“

“不用,我……“陆行本就不是为了见长孙愉愉而来。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晋阳公主已经快步消失在门外了。她是过来人,深知道,不管女子的出身有多高贵,可一旦嫁了人就须得笼络住自己夫婿的心,否则将来有她受苦的,有时候心里苦比什么都来得难受。

没多久,长孙愉愉就乖乖地跟在晋阳公主身后,低着头模样文静乖巧地朝陆行行了礼,别别扭扭地喊了声,“陆世兄。”虽然不是亲戚,但因着定了亲京城人就是习惯这般喊未婚夫,有那亲近些的,直接叫哥哥的也有。

陆行眼尖地瞧见长孙愉愉一只耳朵绯红如霞,而另一只耳朵却依旧是她惯有的冷白。不难想见,长孙愉愉大约是被晋阳公主拧了耳朵,那种画面只略想想就让人忍俊不禁。

长孙愉愉狐疑地看看陆行,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衫,不明白他在傻乐什么。

“贤侄,你上次你送来的《山月图》可有什么讲究?“晋阳公主重新落座后问道。

长孙愉愉听见晋阳公主唤陆行为贤侄,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因为这些称呼的变化都在提醒她,她和陆行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

”那幅《山月图》我看了良久,觉得有可能用的是石悉知《苍山结茅图》的底层,所以才买下来想看看。“陆行道。

晋阳公主点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可真真是缘分了。昨儿我还跟愉愉说呢,偏巧你们定了亲,再偏巧你就买到了《山月图》,让《苍山结茅图》可以合二为一,这不是上天都在帮衬你们的缘分么。“

长孙愉愉听得脸红,忍不住道:“娘,还没揭开看呢,万一不是呢?那缘分不就成了……“

在长孙愉愉说出混账话之前,晋阳公主一个“眼刀“便飞了过去,长孙愉愉只好收声。

不过她想象中的这种事情并没发生,陆行如果不是有万全的把握,也不会将《山月图》作为聘礼列进单子里。

当着晋阳公主和长孙愉愉的面,陆行将《山月图》揭开了成了两张,晋阳公主凑近了去看,再对照旁边挂着的《苍山结茅图》看去,“果然,底下这张却更合《苍山结茅图》一些。”

陆行点点头,“如今就看《苍山结茅图》揭开之后,是否如我先前所料了。”

晋阳公主正要大臂一挥,让陆行开始揭画,长孙愉愉却上前一步道:“娘,若万一揭开后不是那般模样,这幅石悉知的《苍山结茅图》可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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