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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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 林回和贺见山两人准时到了薛沛新开的饭店。
饭店在京华西边的美食街上，叫“隐鲜”。看名字也能看出来，主打就海鲜。薛沛买了街尾的一栋旧楼, 以船和海为主题, 请设计师重新做了装修设计，不但提升了档次，还兼顾了氛围。
两人在包厢坐, 薛沛也陪着他们一起坐下。贺见山看见满桌子的海鲜，薛沛一个劲地招呼他们吃, 也不像要走的意思, 便问道：“店里好像挺忙，你不用去帮忙吗？”
“没事，人手够的。而且我都出钱了, 还要我出力啊，那这老板当没意思。”
林回笑着看了一眼贺见山：“万筑最忙的就老板。”
“不能跟你们贺总比。你看我跟他私交这么铁, 照样约都约不到, 提前半个月都不行。”
“今天不来了嘛, 一样的。”
薛沛摇摇头：“还真不一样。你要昨天一回来就来我这，这桌上还能个蓝鳍金枪。”说着他又抱怨道：“之前都说了让你一下飞机就来我这, 周日林回不上班, 也能早点过来, 非说有事, 大的事啊, 晚饭都不吃啊？”
贺见山笑了起来：“人生大事。”
林回听着脸热，不敢看贺见山，只管闷头吃菜不说话了。
三人闲聊着，话题不知道怎么的从“隐鲜”的设计拐到了贺见山房子的装修上, 薛沛像起什么，对林回说道：“林回，你去过老贺家没？”
“去过，怎么了？”
“你有没有见过他家那个浴缸？”薛沛一下来劲了，“他家那个卫浴间不特别豪华嘛，尤其浴缸看着超级享受。”
林回忍不住偷偷看向了贺见山，却现贺见山正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下，林回赶紧移开目光，结结巴巴地说道：“噢，噢，那个啊……”
薛沛兴致勃勃：“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真的馋，馋死我了，可惜太贵，实在装不起。你说给老贺不浪费？他这么不懂享受的一个人，宁愿放着落灰都不用的。”
贺见山不置可否：“谁告诉你我不用的？”
“你就用来养鱼，都不泡一次澡。”薛沛笃道。
“你说对了，养鱼了。”
薛沛看贺见山言之凿凿，顿时有点懵：“啊？真的假的？什么鱼啊？”
贺见山停了一下：“美人鱼。”
“——咳咳——”
贺见山和薛沛一起看向咳地惊天动地的肇事者，林回满脸通红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个有点辣，呛到了。”
薛沛一看，辣椒炒海瓜子。他连忙站起身：“那我赶紧给主厨说下，不能做太辣。老贺说你挺能吃辣，你都嫌辣，那肯不行。”说着他便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了，顿时变安静起来。
贺见山拿了一杯椰『奶』放在林回面前：“水不解辣，喝饮料吧。”
林回瞪了他一眼。
贺见山莫名有些笑，却又无辜地开口道：“林助理，你这招用了第次了。”
林回觉此刻自的脸真的烫海鲜都能蒸熟，贺见山这话说让他接不，不接也不——接了，默认自那条美人鱼；不接吧，心里实在臊慌。他无语地：这还我认识的贺见山吗？他不用在商场上的那套用来对付我了？
一向能说道的林助理，就这样忽然就陷入了词穷危机！
“您就欺负我吧。”林回嘀咕着，忍不住又冒出了敬称。
贺见山又笑了，他朝着林回的方向伸出手：“来，林回。”
林回看着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手放进他的掌心。
贺见山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不知道不屋内开了空调的缘故，贺见山的掌心很热，带着细微的『潮』意。贺见山低声道：“你看，都出汗了，我也紧张。”
林回一下就笑了：“我不信。”
“我——”贺见山刚说什么，只听见门锁“咔哒”忽然转动了一下，林回“唰”地抽回了手。然薛沛推门走了进来，他端着一份蒜蓉竹蛏，一抬头就看见贺见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林回则大口大口喝着饮料。
薛沛展示了一下：“……这蛏子特别肥。”
他菜放在桌上，重新坐下：“说起来，你俩今天怎么反过来了——”
他点了点贺见山：“老贺，话变了——”
贺见山那种私下喝酒也不话的人，但今天罕见地一直说个不停，表达欲过于旺盛了。
随后他又目光移向林回：“林回，一声不吭。”
这几年因为贺见山总爱带着林回，连带着薛沛跟他也十分熟悉。只要他们三人一起吃饭，基本都他和林回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林回这人天生具有很强的亲和力，和谁都能聊很愉快。
薛沛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林回显十分淡：“我说少还不因为薛老板你的海鲜好吃吗？忙着吃呢！”
薛沛眉头皱起，摇摇头：“你们该不因为工闹矛盾了吧？”
贺见山哭笑不：“薛沛，其实我们——”
“没吵。”林回忽然出声打断了贺见山。贺见山一愣，看向了他。林回却躲开他的目光，看着薛沛笑道：“上一天班累了，就不说话了。”
“那赶紧吃点，补补。”
晚饭结束后，贺见山开车送林回回去。原本担心到薛沛这边要喝酒，两人便只开了一辆车出来。林回坐在副驾驶上，心里有些忐忑。他不住地看向贺见山，忍不住开口道：“你不生气了？”
贺见山看了他一眼：“我没有生气。”
他停了一下，又开口道：“你今天忽然打断我，担心我说出我们在恋爱的事情吗？”
林回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其实我当时并不说这个。不过，我现在有些好奇，为什么不说？”
贺见山的话音刚落，车子已经到了目的地。林回从车里出来，一阵冷风吹他打了个喷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贺见山已经从车里拿出一条围巾围在了林回的脖子上。车上的空调围巾烘烤地暖暖的，林回看了一眼，整个人忽然有些呆住。过了一儿，他小声说道：“这条围巾我送给你的。”
贺见山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惊讶：“的，你记啊。”
林回，怎么可能忘记？
万筑集团有一项生日福利：在职员工在生日当天都能收到一份礼物，包括半天假期，500元的购物卡和一份小蛋糕，连贺见山也不例外。但整个万筑，可能也只有贺见山没有享受过这个福利：假期他从来不用；蛋糕都分给其他办公室的人吃；而购物卡，他一般直接给林回。
起初，林回不知道这什么意思，贺见山只说了一句“你收着”便离开了，林回还以为要帮他买什么东西，就收在抽屉里等他交待再说。后来等到第年贺见山生日的时候，又扔了一张卡过来，他领悟过来，这卡应该就给他了。
就这样，年年生日，年年一张卡。等到第六年的时候，行政上的人干脆购物卡直接给了林回。林回真无奈极了，他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五张卡。他：这也叫过生日吗？
他虽然从小没有父母，家里也穷，可『奶』『奶』个讲究人，每年生日一要做一顿好吃的，再买个礼物送给他。后来他上大了，即便生日都在校过了，『奶』『奶』也准时记打电话给他，不厌其烦地交待他过生日一要吃好，要买礼物，不要舍不钱。
在他的观念里，过生日一件很重要的事。可贺见山却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林回看向办公室内的埋头工的身影，又看看手中的卡，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下午的时候，林回从外面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他一回来就直接去了贺见山的办公室。
贺见山正在看文件，看见他急匆匆地走进来，问道：“怎么了？”
林回笑了一下：“今天您生日。”
贺见山恍然大悟，低下头继续看合同：“蛋糕分掉吧，然后卡你就——”
一个纸袋出现在贺见山的面前。
贺见山惊讶地抬起头。
林回抓了抓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您给我好几张卡了，我一直没用，加上今年的凑凑给您买了个礼物。”
贺见山久久没有说话。
林回有些尴尬：“生日很重要啊。购物卡您用不着，但我买的这个还可以的。您，要不要看一下？”
贺见山一时间没有动。他像没反应过来，又像在犹豫，过了好一儿，他慢慢将纸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那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用深蓝『色』条状底纹纸包地严严实实，右上角还用红『色』缎带扎了一个蝴蝶结。
这一份精心包装好的、亟待拆开的礼物。
贺见山抬起头看向林回，林回眼中充满笑意，嘴角也微微翘起，看起来有些意：“跑了三家店找到这个颜『色』的纸，比较衬您，其他都太幼稚了——您拆开看看？”
贺见山小心地将缎带蝴蝶结解开，然后拆掉了包装纸——
里面一条围巾，柔软的浅『色』羊绒围巾，它们碰到皮肤的时候，又轻又软。
贺见山微微笑了起来：“谢谢。”
林回似乎松了口气：“还行吧？”
“很漂亮，我很喜欢。”
林回一下笑了起来：“那……祝您生日快乐。”
贺见山其实没有戴围巾的习惯。京华的冬天短，贺见山出入基本都伴随着空调和暖气，很少有机戴上它。不过每年一到冬天，他总它翻出来放在车上，他总觉，也许某一天有一场突其来的寒流，让他需要戴上这条围巾，去抵挡所有的寒冷。
*
两人从回忆中回过神，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
林回抚『摸』着围巾，轻声道：“我没见你戴过，还以为你不喜欢。”
“这我的生日礼物，你用完记还我。”
林回躲在围巾里开始笑：“你又不带。”
两个人说笑着，开始缓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毕竟冬天了，一过九点，小区路上连个人影也看不到。贺见山牵起林回的手，揣在了自的口袋里。
“好了，现在说说你怎么的。”
夜风吹树叶沙沙响，前一天的大雨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可对于林回来说，一切都还在眼前——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从贺见山对自说“坠入爱河”这样巨大到令人惶恐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我们一天……我可能……不太习惯……”
当林回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自都觉荒谬：暗恋贺见山这么年，现在两人真的在一起了，他却觉太快不习惯，更何况，他们连情人之间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他有些沮丧，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贺见山描述自的心情，这听上去奇怪又矫情。
可贺见山却点点头：“你说对。”他在口袋里捏了一下林回的手指，“那我们就先从牵手开始习惯——这样，你觉不舒服吗？”
林回摇摇头。他，怎么可能不舒服，事实上就太舒服了——他们连身体都那么契合，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和渴望几乎让林回无法面对自。
贺见山轻轻笑了一下：“你不觉，为什么在恋爱这件事里，我可以做到这么坦然，这么理所应当？”
贺见山猜中了，林回的确有这么过，他甚至还有些不服气：明明我先喜欢他的，为什么感觉恋爱还谈不过他？
“你刻意去注意自怎么呼吸吗？”贺见山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林回摇摇头。
“一直以来，我都一个人，我花了很时间意识到‘爱’这件事，它实在太难分辨了，因为在八年里，它早就变像呼吸一样自然，已经没有办法从我的生命中剥离出来。所以，当我明白这件事，在面对你时，所说的，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像在呼吸。”
爱驯服了时间，它融化了在每一秒，每一个眼神和每一个擦身而过的瞬间。
像起什么，贺见山又笑了起来：“其实昨天我走着这条路来找你的时候，我一直在，为什么这路这么，为什么你还没有出现？我要约你看电影，要告诉你我要追求你，着先道歉还先说事，了很很，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甚至在见到你那一刻，我还在，我到底该怎么做？”
林回有些愣住，他并不知道理智冷静贺见山，也有这么慌『乱』的时刻。
“就算现在，你问我我喜欢你什么，我可能还回答不上来。”贺见山有些无奈，“这很难说清。即使你现在在我的身边，即使我牵着你的手，我——”
贺见山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林回：“还你。”
“我说这些，告诉你，林回，我离不开你，我等不及要跟你确立关系，这段关系主动权在你手上的。”
“你什么都不要在意，按照自的心意去做就好，接受就接受，拒绝就拒绝，玩弄——”
林回忍不住叫起来：“没有这个选项！”
他的声音大到连风似乎都吓到停了一瞬，两人静默了几秒，随后一起笑了起来。
贺见山整理了一下林回风吹『乱』的额，仔细地看着他：“像所有恋爱的人一样，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
过了好久，林回轻声说道：“我可以吗？”
贺见山点点头。
林回的眼睛里亮亮的，他手从贺见山的口袋里拿出，往后退了一步：
“抱抱我，贺见山，抱抱我。”
冬天太好了。
林回，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冬天可以这么温暖——
不暖气和阳光，不咖啡和『奶』茶，也不厚厚的衣服和早晨六点的窝，他戴着贺见山的围巾，然后整个人贺见山满满地紧紧地拥抱着。
他们分享着彼此的心跳、温度，以及那些已经说出口或者还没有说出口爱意。
他：这个冬天，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