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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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薇薇来说, 只是闭上眼睛再睁开，脚边就多了一具尸体。
金发的市长女士安娜·艾莱克跪坐在地上，上半身上仰, 靠着墙壁，双手紧紧握住一把手枪，几乎嵌入肉里，枪口塞在嘴中，死因为吞枪自杀。
尸体双眼无神，手臂上有抓挠的痕迹，指甲的缝隙中有肉屑，显然, 那些伤痕都是由她自己制造的。
除此之外, 地下还有极为明显的血腥味和腥臭气息，其他属于刺客联盟的尸体七七八八地躺在不远处, 身上也只有由自己制造的伤痕。
薇薇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些许不适, 分明她看到过自己的尸体, 但每次复活后都会把眼镜收回包裹, 这次则没有, 所以她近距离打量了很久安娜·艾莱克的死状。
支线任务已经完成了, 完成地过于轻易了——
罗思塞夫人所在的池子里，一具一动不动的尸体躺在那里，池底翻滚着猩红色的液体，甚至池壁上也爬着暗红色的血泡，隐隐约约能看到衣物的碎片, 目前的情况像是在身体交换成功之后, 罗思塞夫人拿到了枪, 不知为什么在极度的恐惧与痛苦中选择了自杀, 接着，刺客联盟的刺客们开始自相残杀，全部身亡，可薇薇隐约觉得不太对头。
她甚至不用做什么，罗思塞夫人就自寻死路了，原本薇薇还做好了罗思塞夫人占据身体之后开启Boss战的准备，但完全没有……就好像她其实已经经历过一场Boss战，可自己全忘了。
分明可以意识操控把眼镜收回，但薇薇此时选择蹲下身摸上【市长眼镜】，周围的画面在她摸到尸体的那个瞬间陡然一变。
依旧是一具倚靠着墙壁吞枪自杀的尸体，依旧是安娜·艾莱克，只是穿着有改变，墙壁变成了装修风格简单而冷淡的卧室，淡灰色的墙纸上是四散溅落的血迹，地面上散落着许多手稿与撕碎的书页。
薇薇一愣，手下一松，离开了尸体的皮肤，画面消失，她重新放上手，画面再次出现了，这次她没有继续动作。
周围的景象没有变化，但薇薇转过头，看到了窗外的斯塔克大厦，就算是在哥谭市的报纸上也出现过这个地标式建筑，而后方的衣架上挂着的大衣是安娜市长常穿的牌子，通过光线可以推测时间为黄昏，她低下头，则在脚底发现了一张报纸，《纽约时报》，时间为今年的3月末。
窗外在几秒内从黄昏变成了夜晚，灯光照在了已经出现尸斑的尸体上，薇薇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就算游戏的真实度在更新之后变成95%，该打码的画面也会打码的……”就像是她死亡之后的尸体，不会有任何变化，这就是游戏考虑到玩家的接受能力，即使游戏难度很高，但某些不合适的画面也不会展现出来，这大约就是最后不真实的5%，但眼前的这具尸体，不仅出现了尸斑，还散发出臭味，薇薇蹙眉，“如果不是我早就习惯了哥谭市的画风……”
在真实到几乎无法与现实区分的画面中见到并触摸到真实的尸体，这已经超出“玩游戏”的范畴了。
就在此时，一片黑暗中，被窗外灯光照亮的女尸眼球突然晃了晃。
当着薇薇的面，尸体坐了起来，表情僵硬，皮肤苍白，可尸斑退去，墙壁上的血迹也回到身体内，伤势修复完毕，周围散落的文件恢复原样，尸体站起来时，直接穿过了蹲着的薇薇，这大概是“穿模”。
或者说……
“三月份……我现在是在一段过去的CG画面中吗？”
沉浸式观看CG？
周围的一切如倒放般修复，但窗外依旧是夜晚，显然，并不是倒放，而是一股神秘的力量修复了安娜的身体，但并没有改变安娜的“死亡”，她的双眼并没有光。
眼前的市长就像是个人偶一样，让助手给自己订了飞往哥谭的机票，然后解雇了自己的秘书与助手，在她操作时，薇薇走到了桌边，打量桌上的物品。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触发什么隐藏任务了，比如【支线：市长的过去】之类的，但没能达成前置所以任务面板什么都没有，不过这没关系。
桌上那本被撕碎、被血迹模糊的笔记本显然很旧了，但还在使用中，看笔记本的折痕就能猜出来，这是一本用了很久了笔记，上面书写的内容一部分是英文，一部分是阿拉伯语，还有一部分是使用黛丝·戴蒙德这个账号卡之后加载出语言插件才能读懂的奇怪文字。
而几种文字都不是同一种笔迹，巧的是，薇薇认得出这几种笔迹。
——英文和阿拉伯语都是贝拉·贝蒂文的笔迹，特殊文字是安娜·艾莱克的手书。
笔记本摊开，固定在某一页。
“3月19日。”
“我试图用自己残存的理智记录下我看到的内容，但我不确定我如今写下的文字是否有问题，我也不知道我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我甚至不能认识到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也许活着，也许死了，也许已经变成了怪物，如果我死了，那是最好的结局。”
“3月22日。”
“今天还没有死，但我看到的世界已经不正常了，我试图杀死自己，这有点困难，我的身体本能拒绝这个，为了活下来而做出的努力如今阻止了我的死亡，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不也不后悔加入考古队，只是我大约没法再当警察了。”
“在写这段文字时，我的身体已经产生了变异，我决定购买一艘船，让我在最后一段时光飘荡在海面上，当我还残存意识时，引爆船上的炸弹。”
“3月26日。”
“购买船只的借款到账了，共计11000美元，其中8000美元用于购买船只，2600美元用于准备原材料，我用400美元雇佣了一位中介替我卖掉阿卡姆镇的小房子，凑足款项后还给安娜·安德烈·艾莱克，房屋中有价值的收藏物赠与我的老师克洛林·梅菲斯。”
“3月28日。”
“它来了。”
“无论谁要取走我的灵魂，希望我死后不行恶事。”
这些记录由贝拉·贝蒂文书写，而笔记本兜兜转转到了安娜·艾莱克的书桌上，而除了英文记录的内容，纸上阿拉伯语的内容依旧是贝拉的字迹，只是显得癫狂而匆忙，比英文字迹要大得多，表明书写者状态不佳。
文字也断断续续，书写时不像是记录，根本没有其他文字的条理。
当时的贝拉好像正处于逃亡生活中，内容全都是关于那个“它”，一个无法描述清楚的东西，他们在考古时惊扰到了它，然后所有考古队成员要么陷入疯狂，要么接二连三地死亡，以至于贝拉的遗产只能留给老师。
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这本记录本也到了债主安娜的手里，显然，之前就是安娜借钱资助了她的“无害自杀计划”。
接下来，那些古怪的笔迹就都是安娜的了。
安娜好像在获得笔记的几天之内遇到了古怪的事件，用那种笔迹记录的内容一部分也在描述“它来了”，另一部分则全部在写同一个词，可唯独到了这个词，系统不再提供翻译。
……像是谁的名字。
窗外迅速从夜晚变成早晨，又变成夜晚，然后场景切换，双眼无神的安娜·艾莱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她接了个来自罗思塞夫人的电话，下一秒场景已经到了哥谭，然后是市长办公室，这期间，她的身体一直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在人群中特别突出。
可除了薇薇以外，所有NPC都没看到这种光芒，而奇怪的是，这种微光在纽约市还算是明亮，到了哥谭市便黯淡了许多。
“安娜·艾莱克”坐在办公桌前，眼前的报纸翻页，迅速到了四月一日，身后还是落地窗，当窗边的光微微降下，僵坐着的女人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眼珠微转，突然“活”了。
就在这一秒，薇薇产生了“被看到”的错觉，然后她脱离了这种古怪的状态。
还在哥谭县的地下，还是被尸体包围着，她这次没有拿起眼前女尸的眼镜，而是移动了一下面板，眼前的女尸动了。
一切就像CG画面中的一样，血迹消失，尸体睁开眼睛，“安娜·艾莱克”，即薇薇自己，站了起来。
靠着技能，她多开操控着角色，市长女士把手搭在了薇薇的肩膀上——实际上，是她自己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不过……
“没有触发任务？”
看完一段CG，就什么都没有了……薇薇若有所思，眼下，支线任务完成，本体和一具尸体都在这里，她打开地图能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显然不是久留的地方，薇薇盯着地图上属于塔利亚的那个点看了两眼，突然一愣，看向身边。
除了塔利亚·奥·古，身旁还有一个特殊的红点，【绝症病人】。
而那个红点指向的位置就是罗思塞夫人，她并没有死！
她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血池中，可偏偏还活着。
“唔……”薇薇猜测，“所以我这位姨妈是被刺客联盟骗了？那个交换灵魂的方法失败了……灵魂只是进我的身体逛了一圈又换了回去？怪不得没有Boss战，而她病情恶化，已经成植物人了。”
现在的罗思塞宅女仆们怕不是以为夫人体内的是安娜市长，而站在这里的市长是夫人……薇薇让本体传送离开，留市长这个小号抱起在场唯一一个活人，虽然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但她不介意当着罗思塞夫人的面去接收她的遗产。
至于本体，她决定去寻找黛丝。
那个疑似人名的称谓究竟是什么？
使用黛丝的知识也没法翻译那个词，但薇薇想到，她或许有可能再次触发相同的CG。
“系统在提醒我，安娜，贝拉在游戏开始之前就已经死了？那么不出意外的话，黛丝应该也死了？她们现在的确都死了，我操控的也都是我的尸体，只是尸体戴上眼镜，就披上了她们的身份。”
“我看到的这段CG似乎有几个前置条件，本体以马甲的身份死亡，复活后再触摸死亡的马甲，且死亡方式和身份最初的死亡方式相同。”
比如安娜·艾莱克，两次都是吞枪自尽。
而贝拉的死亡方式游戏也已经提示了，是在船上引爆炸药自杀。
至于黛丝的……虽然没有任何提示，不过薇薇已经有了猜测。
她传送回了南欣克利镇，小镇的建筑构造依照镇民和投资者的要求改变了许多次，这里也远不是原本清冷到几乎没有人的模样了，薇薇从树上跳下来时还引起了惊呼声。
雨还在下，她低头从各色雨伞之下穿过，能听到周围人的交谈声与笑声。
雨水好像冲刷掉了她身上隐隐萦绕着的血腥气，薇薇摇了摇头。
太过真实的感受加上空间跳跃的能力让她一瞬间有某种古怪的不适感，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她从杀人现场出现，也不知道身边路过的女孩正分心联系刺客联盟，命令女仆处理掩埋尸体，制造骚乱拖住城市另一端的义警。
她分裂成许多个，但每一个都是她自己。
雨水积了一层，薇薇走进学校时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然后才找上位于图书馆二层的黛丝·戴蒙德。
同一时间，黛丝教授从角落的书架上取下几本书，走向空无一人的仓库。
如果有人位于正上空，眼睛能够穿透墙壁，就会发现在薇薇进入图书馆时，两人于两个位置同时向仓库走过去，并先后到达。
……
提姆是被蝙蝠电脑叫走的。
他算是最早意识到罗思塞夫人不对劲的那个人，不过，罗思塞夫人毕竟是市长的姨妈，在与薇薇达成约定之后，他暂停了对这位女士的调查。
后来，罗思塞夫人选择继承人，把财产转移给安娜·艾莱克一系列的行为都是光明正大的，虽然略有些古怪，但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在宴会结束后，提姆饶了一圈，伪装之后又回到了大宅。
他在宴会上没有发现异常，但宴会主人的消失还是让人不安，这次潜入花了一番时间，当他再次见到艾莱克市长时，对方的面前正是昏迷不醒的罗思塞夫人。
女仆们似乎并不觉得大宅的主人昏迷有什么问题，她们认为这是“病情突然恶化”，而管家和女仆长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对，所有人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安娜成为新的主人。
——毕竟罗思塞夫人已经病了很久，而且早就开始为财产转移做准备，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位夫人是被迫转移资产，一切都是资源进行的。
在实在找不到其他线索，且蝙蝠电脑持续警告的情况下，提姆不得不离开了大宅。
蝙蝠电脑作为蝙蝠侠设置的网络中枢，监控着哥谭市大大小小的街巷，蝙蝠灯是蝙蝠侠的标志，但蝙蝠侠并不只会在蝙蝠灯射向天空时才去解决问题，那只是他和警方的默契，平时，蝙蝠侠作为黑暗中的影子，有时候甚至比警方早在在问题出现之前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今天便是如此。
蝙蝠电脑发现的问题是，下雨量已经超过了安全警戒线。
降雨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而哥谭市人民并没有发现异常，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哥谭这样的天气。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市长上任之后为了预防洪水，早就整修过地下排水管网，抬高了某些下陷区的地面高度，因此即使现在的降雨量早就超过了警戒值，人们也没意识到。
因为如今的排水能力比城市原先强多了。
想到这，提姆松了口气，他看向掌上电脑的屏幕，渐渐的，他的表情变了。
——提姆意识到在下水道修缮完毕后他修改过数值，如今的警戒线已经随着新下水道排水能力的测试结果出来后，手动抬高了。
而一个多月的降雨使得积水再次到了新警戒线，而人们还没有意识到。
所有人都知道下水道维修、加固并优化过，在节日期间所有人都参观过哥谭市东区的下水道。
所有人都不认为今年还会出意外。
但没人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来。
提姆立刻拨出了通讯：“Bat……”
……
蝙蝠侠不在哥谭，蝙蝠侠在肯尼亚。
此时，薇薇正和黛丝一起待在仓库里，并反锁上了门。
在建造了南欣克利镇的基础设置后，小学的隔壁出现了一座大学，是由黛丝教授牵头建造的布利切斯特分校，布利切斯特作为一座神秘学与历史学诸多学科方面成绩傲人的一座学府，哥谭市本身奇妙的历史也有吸引它的地方，不过，只在这里开设一部分专业，并面向美利坚学生招生，建成后，分校的校长并不是黛丝，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
薇薇用本体戴上了那枚单片眼镜，而原本那具尸体正卧在一旁。
她没有做别的，她正在看书。
黛丝·戴蒙德的身体非常虚弱，而且在阅读书籍的时候就会掉血，起先薇薇以为是她使用技能消耗脑力导致掉血，可看过几人的死因，薇薇意识到……安娜，贝拉，黛丝，似乎都与那神秘的文字牵扯不清，这文字又与刺客联盟有关，这是个系统没有提示的隐藏设定，她决定再“死”一次寻找线索。
在阅读那种古怪文字的刊物后，随着血量慢慢降低，薇薇没有进行恢复，眼前一黑，熟悉的复活视角出现。
“黛丝·戴蒙德”趴在桌面上，已经失去了呼吸。
薇薇蹲下身，指尖按在尸体的额头上。
周围的画面瞬间改变——
不再是没有窗户的图书馆地下仓库，窗外飘进阴冷的细雨，周围的陈设全都换了模样，她似乎待在另一栋建筑的阁楼里，手中是趴在书本上，已经失去呼吸的黛丝·戴蒙德，薇薇在第一时间向四周张望，她想要确认黛丝本身的死亡时间。
她在书桌尽头发现了被打开的掌上电脑。
——黛丝·戴蒙德的死亡时间为5月29号。
而薇薇召唤她的时间是6月1日。
这里的建筑风格和哥谭市并不一样，透过窗外的细雨能看到被冲刷的青色草地，这里似乎是一座欧式风格的学校。
天空灰蒙蒙的，鸽子在屋檐间起落，失去呼吸的尸体在此时爬了起来。
苍白的脸重新出现的血色，呼吸形成淡淡的白雾，胸口有了起伏但双眼依旧呆滞而僵硬，薇薇从桌上跃下，以这个角度打量“自己”的身体，此时的感受尤为奇妙。
她已经能确定CG想要表达的信息是什么了：系统奖励的特殊眼镜代表的是身份，而这些“身份”会在奖励出现的前几天死亡，然后复活，并前往哥谭市。
——这让她想到了“医生”。
分明当时抽卡就已经抽出了角色，但她还需要等待医生从纽约赶往哥谭市，就好像侧面印证着，所谓的游戏角色其实都是活生生的人，所以她们拥有“过去”。
因为黛丝坐了起来，薇薇能够看清被她压在身下的书籍了，书籍的页脚有她的注释。
再结合电脑屏幕中呈现出来的信息，身体向来虚弱的黛丝·戴蒙德希望能够从其他方面彻底改造自己的体质，能够自由奔跑在阳光下，于是她开始探索“更深奥的知识”。
在进入布利切斯特大学之后，她认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伙伴，研究进度进展飞速。
她认为自己找到了“神”。
她认为接触、信仰那位神明能够让她获得超凡的力量和智慧，而越是接触，她也了解到，这位神明代表着疯狂和毁灭，而不是知识，那段时间她的精神似乎被影响了，因为家庭原因，她的身体虽然较为孱弱，但只是需要耐心保养，可开始接触这些神秘的知识后，她瘦了很多，把自己关在阁楼里，状态也越来越差。
薇薇猜测这时候的黛丝已经后悔了，她会在短暂意识清醒的时候记录下自己的情况，书本的第一页干干净净，可阁楼钻进来的一缕风翻开最后一页，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快跑！”“它来了！”
薇薇注意到了某一句话：
“我已经将一切都献祭予祂，我不再是我。”
周围的景色随着日升月落迅速变化，黛丝收到了来自莱克斯·卢瑟的邮件，带着学生等人前往哥谭市，然后，她在清晨独自离开了酒店，顺着街道的阴影向前走。
薇薇就这么看着她，看见她的身影仿佛气体般淡化，消失在空气中，最后画面切换，落在了南欣克利镇，落到了薇薇自己的身上。
——这大约就是她第一次召唤黛丝的情景了。
这段CG画面至此结束。
薇薇依旧没有激活任务。
“难道要以贝拉的身份再死一次……不，”她想到了一件事，“CG中传达出的信息有共通点，那就是死者都被复活，并依照正常的流程来到了哥谭市，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死者已经死亡了，玩家才能使用她们的身份……”
因为他们的价值就在于身份。
“那么……贝拉之死，安娜·艾莱克是知情的，除此之外，虽然她死在海上，她的师长应该也是知情者，除非——”
贝拉·贝蒂文从普通的警员到监狱长，身份背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CG结束时她还在图书馆的仓库，薇薇立刻让秘书去搜集克洛林·梅菲斯的信息——她知道由自己出面是没法搜集哥谭市之外的信息的——这是贝拉的老师，也是她指定的遗产继承者。
……结果出来得很快。
“是阿卡姆镇那座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考古学教授，在贝拉到哥谭市之前就失踪了……”除此之外，秘书还发来另一份信息，薇薇在这位教授的学生名单中发现了眼熟的名字，那位住在阿卡姆疯人院，曾经通过员工找上贝拉的病人，是这位教授的学生，是贝拉的学长，只是贝拉一年的学业都没完成就退学了。
黛丝、贝拉和安娜接触到的“祂”大约是同一个神秘存在，她们都因祂而死。
薇薇换回原本的身份，离开图书馆，雨下得更大了。
人们在阴沉的天幕下奔跑，他们知道哥谭市有黑道的存在，知道有蝙蝠侠，他们知道其他城市有超能力者，知道曾经有过外星人入侵，但他们如今能看到的只是眼前的雨。
薇薇记得，如果不是有系统卡牌抹消了普通NPC对拥有活性的滴水兽的恐惧，城市中的人大约会在奔溃中逃离哥谭，这是个虽然黑暗但也平和的世界，因为普通人不会接触到世界的隐秘，他们不去了解灾难是什么，也并不觉得灾难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即使这个世界恐怖的部分远比正常的部分要多，可超级英雄们支撑起了正常的世界，把黑暗挡在了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在某种程度上维持了社会的平静。
如果打破这种平静，整个世界都会流血的。
薇薇原本觉得哥谭市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其他城市不过是补充背景的设定，但CG中太过真实的画面让她感到不确定了。
即使隔着一扇窗户，她也看到了窗外高楼中的人影与灯光。
薇薇蹙眉，依旧没有任务，但她感到了不安。
就好像任务其实已经在进行中了，她已经接触到了，她已经激活了，只是她看不到。
而在她一无所知的时候，城市中的某个地方，就会有NPC死去——
她依旧没有打伞，只是戴上兜帽，袖着手穿过雨幕，南欣克利镇变了个样子，薇薇从孤儿院的门口路过，一辆红色的小汽车停在那里。
车内的小女孩抱着一只小狗，仰起头看向窗外，双眼却没有神采。
小女孩的父亲撑着伞与孤儿院的义工交谈，那义工缺了左臂，这对父女似乎是来捐献物资的。
薇薇从一旁匆匆走过去，那位父亲愣了下，突然上前两步，把那把大黑伞塞到她手里，然后，他打开车门：“要送你一程吗？”
薇薇下意识摇头。
男人笑了笑，他的女儿似乎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小狗的项圈显示它是一只为盲人服务的导盲犬。
红色小汽车开走，留下了那把伞。
薇薇撑着伞继续走，她感觉雨丝落在身上的感受比之前更真实了，就像是解锁CG之后也解锁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好半晌，她自言自语：“……我不接受我的NPC被其他人杀死，不管那是不是人。”
在这一刻，她居然诡异地理解了企鹅人的想法，他对哥谭市的“爱”，也明白了哥谭市的罪犯为什么会驱逐从其他城市来的罪犯。
——因为这是哥谭。
她不接受那样的结局，黑手党也好，“神”也好，如果真的有什么神要杀死哥谭人，那她会先一步干掉那个“神”。
【你获得主线任务：杀死“祂”】
【在[杀死“它”]与[接受“它”]之间，玩家已选择前者】
【玩家地图已升级】
【“祂”的所在已标注】
【任务提示：所有被神秘存在气息所沾染的生物都被标注在地图上，玩家的状态会产生一定变化，需要由玩家自行判断什么才是真正的“祂”】
【任务奖励：解锁地图限制】
任务终于触发了。
薇薇却不是那么高兴，她下意识想看一眼升级之后的地图是什么样，可眼前瞬间产生了变化——
她没有转身，却看到了身后的景象，就像是脑后也有了一双眼睛。
薇薇愣了一下，立刻想到看一眼自己的背部，结果她本人根本没有动，可奇怪的视角旋转、拉近，她站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后脑勺。
用了一个多小时，雨都稍微小了一点，薇薇才明白了新“地图”怎么用。
系统面板没有【地图】选项了，或者说，地图已经直接进了她的脑子里。
只要她想看，她就能“看”到，看到城市里的每一个人，区分出这些人是恶意还是好意，她的脑海中有一副地图，她随时可以“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她站在原地，便看到了几公里外森林深处牢房里无聊至极的小丑。
如果是在获得黄金卡牌心分多用技能之前就升级了地图，那薇薇估计早就被晕下线了，可现在她却没感觉到混乱和不适，反而挺自在地适应了这种新“地图”。
她选择“看”一眼离自己最近的“祂”。
视角迅速转变，俯瞰了一眼整个小镇，然后降落，继续降落，落在了一辆红色汽车上，穿过了车顶，扫过了刚离开那个盲人小女孩的脸，落在她抱着的导盲犬头上。
薇薇：“……”
嗯？
在此时，导盲犬的头顶睁开了一只猩红的眼睛。
那只眼睛呆呆地同薇薇“对视”了一眼，又无害地闭上了。
薇薇：“？”
新地图这是刚用就BUG了吗？
“祂”怎么会是一条狗？
薇薇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再次联系秘书，让她调查女孩一家人。
这对送了她一把伞的父女家庭气氛温馨，女孩因为稻草人的毒气出生起就双目失明，同样因为毒剂原因，更换眼角膜也没有用，而狗是在六月中旬领回家的，是导盲犬训练中心的优秀小狗，和女孩很是亲近。
——这一家没有问题，不过薇薇注意到秘书信息中的一点细节。
小女孩是六月一日活动奇怪马戏团活动中最终优胜者之一。
薇薇蹙眉，决定再看一眼，她稍微放远距离，搜索除了这条狗之外距离自己最近的“祂”。
视线再次略过南欣克利镇的高空，落在了不远处的图书馆，落在一位黑发绿眼睛的男青年头顶。
薇薇：“……”
那位青年起初还在看书，可就在薇薇找到他的时候，他似乎也发现自己在被观察。
他的手伸向腰间，已经勾住了自己的枪，另一只手则是去拿放在桌上的红色头罩——
薇薇观察其他人，甚至包括理论上很敏锐的提姆·德雷克，都没有被发现过，可搜索“祂”的存在，不论是导盲犬还是红头罩，似乎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
“我看见了你，我也会被看见？”
她叹了口气，干脆踩着漫起的雨水，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为了确保万一，她或许不能直接用地图来寻找“人选”。
……
杰森逐渐习惯了待在南欣克利镇，这座小镇的基础设施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完备，并且变得……有意思？不过他不会去参与什么“游戏”，看其他人玩小镇经营游戏倒是挺有趣的。
他在离开监狱后会去养老院或者图书馆待一会儿，可今天却发生了意外。
几分钟前，他突然获得了某种“被注视感”。
这和被C先生获取视野的感觉不同，那时候像是附身，而这一次，就好像周围的建筑都拥有了意识，从四面八方看向他。
正常人此时必定会觉得毛骨悚然，不过杰森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搞鬼，那种感觉来得快消失得也很快，他刚摸到枪，注视感就消失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杰森没有继续看书了，他开始搜索整个图书馆，深夜时分，街边大雨，图书馆里自然没有多少人，可因为建筑的“特性”——这些建筑似乎都和监狱亦或者养老院一样拥有各种各样的特殊效果，即使没人也不用担心运行问题，也不会有人能够成功偷盗，所以此时连保安都不在。
就在他检查完大部分，靠近位于底层的仓库后，图书馆内出现了脚步声。
红头罩AKA现任哥谭市第三座监狱的典狱长闪身至书柜后方，脚步声突然消失，然后，一滴雨水落在他鼻尖。
——跳到书柜上方的薇薇拧了把湿漉漉的袖子，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薇薇从书柜上跳下来。
满级建筑图书馆的特殊效果是书籍无法被偷窃也不会被损坏，她不用担心雨水甩到书上，最多只会甩到杰森的身上。
杰森顿了顿：“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几乎立刻意识到刚刚那种注视感和薇薇有关，不出意外又是和“C先生”有关。
不过，作为被蝙蝠侠调教出来的罗宾，他此时不免想得深了些——
如果和C先生相关，薇薇为什么不清楚细节？如果无关，她又有什么来找自己的必要？薇薇是C先生这种神秘存在的眷属，理论上祂的意志就是她的意志……可事实上，那位C先生似乎想要培养薇薇自己的人格，女孩认为自己在拯救哥谭市，而且她不择手段。
他谨慎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你认为我应该看到什么？”
薇薇想到安娜几人的死，摇摇头：“没看到是好事。”
普通人类了解得越多似乎越危险，就像是黛丝的学生们和学校里的同事，她总觉得骗来的这点人口可能会在某一天突然猝死，好在这些人最近专注的课题是研究哥谭市的历史，而不是什么考古出来的文物收藏。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需要知道真相，”就在薇薇像完成RPG游戏里的对话一样准备离开时，她的衣领被勾住了，杰森压低声音，看着她这副完全不准备转过头的样子，磨了磨牙，“……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对吧？是C先生？还是C先生出什么事了？”
C先生好好的，没出事，没身体，不出现，不存在。
薇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桌上那本《神秘学导论》，决定不去解开这个误会。
她干脆反手扣住杰森的手腕：“跟我来。”
“你什么时候喜欢看那本书了？”
“挺好奇的，”杰森冷冷道，“能学到一部分和我自己有关的东西。”
“我确定那本书上的知识对你这种状态没什么用，”薇薇指的是他“献祭”全部的状态，毕竟C先生也根本不是什么神秘存在，就是她捏出来的美丽废物，甚至AABBDD都自带身份背景和遗产，只有这位C先生除了虚假的逼格和背锅能力之外什么都没有，她叹气，“帮个忙吧，杰森，我需要在整个城市里寻找‘祂’。”
“如果我看到了祂，祂也会看到我，我不知道祂是否存在，也不知道祂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哥谭市，我不能透露更多的信息，因为那很危险，知道更多会更疯狂，我想……我或许能从某些研究这方面存在的教授那里了解到有关于它的线索，但知道这一切的人越少越好，”她拉着他走到了生活区，然后步伐越来越慢，“你知道我应该找谁吗？”
杰森此时脑内瞬间出现了某个人名——
黛丝·戴蒙德。
可是显然，薇薇不准备去寻找熟悉的黛丝教授。
从之前地下城市事件中他就知道，黛丝应该也是C先生的眷属，可某些人不清楚这件事，现在薇薇分明有选择对象，却刻意避过了这个对象，而去找黛丝教授同样研究神秘学的同事？
“科林·布鲁诺，”他最终吐出另一个人名，“一位布大的历史学教授，他比较孤僻。”
是黛丝的同事，但与她，与所有其他教授都不熟悉。
得到这个答案，薇薇放下了他的手，就像是知道对方在哪似的，走最近的路线找到那位教授所在的位置——然后把杰森关在了门外。
……一如既往地用完就丢。
但，被关在门外的人正在进行头脑风暴，杰森在思考薇薇寻找的那个“祂”是什么。
God.
在一座城市里寻找一位神，刚刚薇薇所说的话如果让其他人听到只会觉得可笑与古怪，然而在薇薇的描述中，他反而找到了最对应不过的对象，“C先生”。
她要在哥谭市中找到C先生？
可C先生分明时刻能“降临”在他与她的身体中，杰森不确定薇薇所说的“知晓越多越疯狂”是真是假，在他混迹在布利切斯特分校图书馆中这段时间，的确略微知晓了一些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真相——他原本的目的是想要解除这种“献祭”关系，毕竟理论上他的一切都归另一个陌生的存在所有，可知道得越多，杰森也急躁了起来。
这个世界的黑暗面远不止他们看到的部分，人类的敌人还有神灵，而神灵没有善恶，人类却仅仅是注视那些神就会疯狂——这种情况下，人怎么才能保护自己？又该怎么保护其他人？
……或许真的像薇薇说的那样，无知才是最好的，但杰森已经知道一部分“真相”了。
如果这次“C先生”真的出了意外，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薇薇似乎了解到了什么，她被那位孤僻的教授推出房间时还在思索什么，杰森叫醒了她。
女孩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满是疑惑。
她很年轻，而且不像个人类。
不仅是过轻的体重，不正常的态度，还是无法找到任何记录的“过去”，她的长相没有任何非人感，可瞳孔中似乎总是看不到其他人，她的同类。
尤其在单独相处的时候，才能更深刻地感受到薇薇眼中的世界和其他人不一样。
但这并不是她的错……杰森想。
有些人虽然拥有人类的身体，却有着一颗野兽的心。
而有些人是来自异星的遗孤，却能够成为地球人爱戴的英雄。
即使她有时候表现得很异常，但可能连薇薇自己都意识不到，她有一颗人类的心。
“你应该更相信我一点，”他说，“我想帮助你。”
他知道意识迷蒙中那座地下建筑的墙壁为什么会轰然倒塌，即使那死亡与复生宛如一场轻柔的梦。
——比起拉萨路池的绿色池水，那的确是个好梦。
他会帮她……就算杰森自己发狂想要毁灭哥谭市，他相信薇薇也不会这么做，当心中充满对黛丝，安娜，以及C先生的怀疑，当蝙蝠侠亦或者其他人会理智地考虑到薇薇被C先生操控与逼迫时，他却觉得她不会这么做，不会有那一天。
无所谓，杰森·陶德就是这样冲动又情绪化的家伙，他早就知道了。
“我不会告诉你理由，不会告诉你经过，也不会告诉你真相，”女孩分明在说“拒绝”的话，可她却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她点点头：“即使是这样，你也会帮我。”
她抢了杰森没说的话，理所当然，好像他已经踩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道路。
“我属于‘C先生’，”杰森放慢语速说出这句话，迎着薇薇的目光，“我本来就会帮你。”
“不，”她说，“你——”
两人身上的通讯器几乎是同时亮了起来，虚拟的屏幕强行弹出，出现了提姆的脸。
他穿着罗宾制服，但制服上似乎做出了一点小改动。
[“所有目前身处哥谭市及哥谭市周边的蝙蝠联盟成员，现在的事态极为紧急，蝙蝠侠并不在哥谭市，我会代替蝙蝠侠发布指令，在持续多日的暴雨下，水位上涨的速度超过正常范畴，这座城市很可能会在十个小时之后遭遇偏移原定方向的台风——”]
我们需要将市民们送去避难。
这座城市在遭遇危机，我们需要所有人的帮助，超级英雄们，警察们，军人们，官员们，普通市民们……而蝙蝠侠不在这里。
我们要抵抗自然带来的灾难。
洪水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