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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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市在下雨, 这个城市永远是这样湿漉漉的。
在没有林肯·马奇的情况下，黛丝教授终于亲眼见到了卡戎，这位地下统治者, 而他之所以能够统治这里，是因为“先统治者”拥有操控火的力量，而他偏偏能操控水，他挑拨他们战斗, 击败了他们, 收拢了所有的奴隶，以及……雇佣了一批靠谱的雇佣兵, 而为了让雇佣兵们帮忙，他与他们约定，至少提供三年的经济支持。
地下是有钻石的。
奴隶们开垦源源不断的钻石，卡戎通过雇佣兵的渠道卖到其他城市去, 而他，虽然得生活在地下, 但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富有——地下所有人都是他的财产。
在卡戎的故事里, 并没有猫头鹰法庭的存在，或许是特意他抹去了。
“真的有人能够操控火焰与水的力量吗？”教授对他微笑，但眼前虚浮着的画面, 却是由市长在搜索着有关地下的情报, 虽然在普通人眼中, 埋骨镇只是个传说, 可猫头鹰法庭没有秘密，而现在, 温斯特有权翻阅所有法庭藏起来的文书。
在黛丝拖延时间的时候, 法庭前成员, 现SWAT特种部队负责人，温斯特，成功地找到了过去零星的记录，甚至，他发现，当时的事件甚至是由他亲自做下的。
【“那是两年前的事，我按照法庭的要求将一个人送进了阿卡姆，他的身份是伪造的，记录中，他的代号是‘磷博士’，他生活在地底。”】
隔着听筒，温斯特的声音略有些失真，还有着呼啸的风声。
磷博士是地下城某个部落的首领，一名科学家，再一次意外中——就像急冻人那样的意外——他没有死亡，而他的周身燃烧着无法熄灭的火焰，他跌落地底，因为自身的神异被地底人认做了首领，他可能也杀死了上一任首领，这很合理。
而最奇异的是，磷博士还活着。
他只是疯了。
现在法庭的人也都疯了，没人还能说清楚当初没有杀死磷博士究竟是什么原因，市长查到了磷博士的档案，他一直在接受治疗，但他在治疗期间提到的“地下”“部落”等等都被归类为疯言疯语，显然主治医生也和法庭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雨幕中，市政厅亮如白昼。
地面在平静中微微震动着，特种部队的坦克一辆接着一辆开进了城市中，同一时间，整个东区的人都在向外转移，花园湖就位于林荫坊西北边，在郁郁葱葱的森林边缘，不远处就是犯罪巷。
——然而卡戎一无所知。
他真正信任的心腹只有帮助他贩卖钻石，也知道地下世界真相的几个人，而即使是被驱赶到地上，看到哥谭市有多么繁华的奴隶叛军们，心中却只有悲愤，没人有机会思考卡戎撒了什么谎。
所以，只要找机会引开他的少数心腹，卡戎就相当于是个臆想着自己能做国王的盲人。
他坐在废墟中，却自称为皇帝。
时间过去将近十个小时了……卡戎上一次收到的消息是，医院被设置为封锁区，显然，那些人发病后被送往了医院，再然后，他的人再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他与黛丝教授说着话，心中却越来越焦虑。
林肯·马奇失踪，为什么失踪？他并不需要林肯，但林肯找到他，要求他为猫头鹰法庭服务，他云里雾里，以他的身份根本没资格知道法庭有哪些人，也不知道现在哥谭市的法庭几乎名存实亡，所以摄于法庭的威势，他必须为林肯干活。
可林肯失踪了，黛丝·戴蒙德又是谁？是法庭的人么？他知道这个姓氏，却不明白豪门家族的小女儿为什么要掺和到哥谭市的事情中来，林肯为什么带她过来，她的作用是什么？她想要什么？
卡戎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像是手里抱着核弹却被人用枪举着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拥有“核弹”，拥有病毒，可这是他唯一的依仗，仅仅是因为被枪指着，他就要引爆核弹吗？
……为什么不引爆呢？
卡戎抬起眼，默默地，默默借着火光打量眼前的黛丝·戴蒙德，如果他不是地下之王，如果他没有病毒，这位“戴蒙德大小姐”会屈尊降贵地来到地下，会坐在他面前拐弯抹角地打听他的目的，会陪他这么久吗？
那疯狂的想法其实早就埋藏在他心底……而林肯·马奇的命令是最后一根稻草，他不想为猫头鹰法庭干活了。
他不想为任何一个人干活了。
他当了这么久的地下之王，他早就想当一当地上之王了。
感谢……
“感谢由战痴首领制作的病毒，”黑发女人单手托腮，看向奴隶所在的方向，“而他根本没机会使用，就被你得到手了，不是吗？”
卡戎愣了下。
黛丝·戴蒙德站了起来：“好了，我的人已经找到了战痴部落首领，我也没必要同你在一起浪费时间了。”
“什么……不可能！”卡戎的胡子脏而长，他的眸光幽绿，仿佛时刻燃烧着一团鬼火，“他早就……”
那家伙早就被投入岩浆池了，是他亲眼看到的！
但在黛丝平静的目光下，卡戎又不确定了，他惊疑不定地搜寻自己的记忆：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吗？真的已经进入岩浆池，尸骨无存了吗？会不会是假死？是啊，根本没看到尸体，怎么能确定他真的死了呢？
到最后，他能说出来的居然只有一句话：“你到了地下，居然想离开？”
黑发女人似乎笑了下，说：“你的人回来了吗？”
“你想要让奴隶抓我？那我也不介意把他们都杀了。”
说起杀人，她语气轻飘飘的，比掐死一只猫狗还要轻松，卡戎用木杖的尖端指着她，犹豫半晌，突然笑了：“你在诈我？”
他拼命的、反复确认着自己的想法，回想同黛丝·戴蒙德交谈的每一刻，然后说：“你是病毒爆发之后出现的，林肯·马奇消失……林肯·马奇，是了，他也中了病毒，他的身份很重要吧？法庭能够放弃所有人，但不能随便放弃他？”
而且他患病的时间很可能比所有人都要早，卡戎的奴隶来到地上，林肯·马奇肯定要检查他们的，但他心中还想到许多不合理处，眼前的女人虽然能站立，可面色苍白，显然体虚气弱，很容易生病，看上去也不像能一个打几十个，她有什么依仗全身而退？她不怕死吗？
而此时，女人看他陷入思考，并没有回复是与不是，而是像看到路边向她吠叫的小狗一样，好奇他是敢冲上来咬她一口，还是虚张声势，而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她都没有把他当做能够平等对待的人。
这让卡戎的心越是愤怒，然后越是平静，他在地下生活地太久了，他在此时突然意识到……他其实是恐惧、恐惧着回到哥谭市的。
——因为哥谭市没有一个哥谭之王的位置。
法庭真的抓到战痴了吗？那他们很快就能做出解药，因为这的确是战痴首领制造出来的“净化药”，那个疯子认为地上的人需要被净化，法庭搞定他或许需要一段时间，但以林肯·马奇的体质，一定能撑很久。
到那时候，到那时候，卡戎就没什么用了。
“不，你并不懂，”黑发女人笑了下，扶正自己的单片眼镜，“哥谭市已经有猫头鹰法庭，如果有其他势力想要改造这座城市，不等……呵，蝙蝠侠动手，法庭会先解决它，林肯·马奇并不重要，我们随时可以换上一个替代品，这座城市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当她属于猫头鹰时，她才是哥谭市。”
而卡戎想做的不是占领哥谭市，他想毁灭哥谭市。
“骗你的。”女人突然轻笑出声，她的动作比她的声音更快，她上前一步，单手钳制住了卡戎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她的手臂孱弱，在自己的力量之下颤抖，而卡戎惊怒之下，却不敢反抗，而下一秒他错失了这个机会。
奴隶们惊讶又无措，想要走过来分开两人，却又不知道卡戎在女人手中，该怎么动手。
而教授伏低身体，对手下之人说：“没有什么不可以交易，只要给出足够的利益，哥谭市同样如此，但你这家伙，连上牌桌的资格都没有，居然就想推翻大家的桌子，怎么不能像野狗一样被追着打呢？”
卡戎咳嗽了两声。
他惊讶发现，女人居然没什么力气，而他还能说话，可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反抗——
分明眼前只有到黛丝一人，他却怀疑溶洞的每一个地方都藏着利爪刺客，只要他动手，只要其他人动手，他立刻就会被从天而降的刺客撕成两半——不然黛丝·戴蒙德为什么这么嚣张？她怎么会没有依仗？她怎么敢没有依仗？
他既惊且怒，又温顺地像狗。
这个怯弱又自傲的男人喃喃道：“你们拿不出解药的。”
不，他们拿得出的，他们手里有病□□者。
然而黛丝轻轻踢了他一脚——这力度并不代表温柔，而似乎是这位大小姐不想把自己的脚踢痛——她就像看到路边有什么脏东西一样绕过了他，看向其他人的目光也很随意，然后她低声说：“东区已经彻底疏散完毕了。”
如同在自言自语。
黛丝·戴蒙德，就这么一个人走进地底，然后又一个人走了出来。
没有人敢拦她。
在黛丝走远之后，卡戎反复琢磨她这句话，猛地站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岩浆池，也不知道岩浆池中立柱不稳，很容易造成哥谭市这个岛上城市的陷落——林肯·马奇不认为需要同他商量这个底牌。
“东区疏散完毕了，”他喃喃道，“而我们这些生活在地下的老鼠……”
全部杀掉就是了。
他心中惊疑不定。
可是地下有十二万人啊！
十二万人……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下终于和他联络上了，卡戎这才知道，整个东区都被封锁了，而如果他让地下之人上去冲击封锁，市长下令立刻以“武装恐怖分子”的身份击毙——如果是前任市长，亦或者随便什么人，都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但现任市长在东区的名声真的太盛了，难道她早就意识到了东区地下的问题？一旦卡戎开始怀疑，他就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可怀疑，法庭一直在防备他？
不行！
他得去看一眼实验室！
黑发女人的那通谈话理解起来不难，如果现在把解药交出去，他还有谈条件的资本，而如果等到对方研究出解药，他们所有人能迎来的结果就只有一个死字。
而卡戎手中根本没有十二万份的解药！
他只准备了几十支，是准备给他自己与手下的……在他眼中，现在的地上早就漂浮着无形的病毒了，无论决定怎么样，他得带上解药与配方。
在卡戎结束通讯之后，杰森按了一下变声器，深吸一口气，就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对那边说：“便士一，定位卡戎的位置。”
“正在向十二点方向移动，杰森少爷，”阿尔弗雷德喝了口茶，“欢迎回来，很高兴你能来帮忙。”
杰森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力道：“……叫我红头罩吧。”
当灾难来临时，没人能视而不见，虽说病毒大规模感染一事并不存在，但地下的十二万人依旧属于不定时炸弹，哥谭市的市长召集了留在哥谭市的所有义警，或者说，蝙蝠侠的失踪让他们主动汇聚到一起。
杰森比其他人还稍微多知道一点真相，他现在尤其想找到蝙蝠侠，以及……薇薇。
老头子是年龄大了就开始犯蠢了吗？
他们几人一起失踪显然是神秘力量的作用，但让杰森觉得古怪以及愤怒的是——
“罗宾在干什么？”他开着车，喃喃道，“这个时间差……那个女孩不相信罗宾？”
不，或者说，那个女孩不相信任何人，即使他们并肩作战。
当从某个渠道得知危险即将发生的时候，她的第一选择绝不是和义警们商量，而是和自己人交换信息，比如似乎对目前局势完全不感到意外的哥谭市市长。
她习惯性把所有人当成工具，不，也并没有到那种程度，杰森并没有见过她曾经的做法，所以他能够以一个较为公正的视角看待她：“……她习惯公平交易？”
每次交易过后，她与其他人相处时，要求他们办事时，又是新的交易，她觉得不靠利益与计谋不能让其他人帮自己办事。
什么莫名其妙的？
难道说他们交易完成之后薇薇就会把好感度重新清空吗？她是什么能精准调整好感的机器人吗？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人，比如说米莉、小提琴、市长……薇薇对他们的态度与“使用方式”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是“属于”C先生的人，是自己人。
杰森看到芭芭拉落在屋顶，然后迅速翻身而下，一脚踢翻了某个试图趁乱抢劫的罪犯，两人对视一眼，芭芭拉比了个手势。
——“向下”。
杰森点点头，摩托拐了个方向，他得去和威廉会和。
不过，他一路驶过，街道上都是行色匆匆的人，虽说戒严即时，没人传出疫病的消息，可为了取信卡戎，市长下令封锁整条街乃至整个区，甚至把军队和坦克开到了街上，人们却得不到任何确切的消息，封锁区的人被禁止与其他人联络，直接上了（企鹅人提供的）信号屏蔽仪，如果不是因为市长几个月积攒下来的名声，哥谭市的街道不会是现在这种只是“稍微”乱了点、靠义警和GCPD就能维护住的样子，早就有人当街杀人，亦或者直接逃跑了！
不论如何，他们得按照计划获得解药……这是目前能解决困境，让被困住的所有人离开的唯一办法！
……这些“所有人”，自然包括蝙蝠侠！
……
薇薇捧着玫瑰，依旧进入地下离开。
然而站在分岔路口，她犹豫了。
“副本不会困住我的。”她对玫瑰说。
不过玫瑰不搭理她，而不用玫瑰否决，薇薇就意识到，副本或许真的困不住玩家，因为玩家如果感到不爽可以直接退出游戏，而再不然就给GM发邮件示意自己被困在副本里了，让他们回档，毕竟这是个单机游戏，是只属于她的世界，实在不行，她还有的是办法，可以抽卡——总会有有用的道具，可以联络金卡医生直接回退时间——但这个技能大概不能多用，机会有限，似乎她可以直接对玫瑰许愿制造出解药，解药带不出去也能问出配方。
但她用黛丝的话术逼迫卡戎，用温斯特的部队给自己的行动兜底，却依旧觉得不安。
这个世界静悄悄的。
【幻想乡】里静悄悄的。
不是因为没有声音，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如果不是地图有限，角色脸谱化，这个副本和哥谭市又有什么区别？
“对我来说……无论是电影里，还是哥谭市，都不是真实的世界……”
不过是游戏，以及游戏里的游戏罢了。
区别在于薇薇没有这里的地图，在这个世界也没法直接通过面板联系上米莉、小提琴、谢尔克……等等NPC，她抓着玫瑰，知道只要自己许一个愿望，哥谭市的大危机就会立刻消失，同以前也一样，但她只觉得挫败。
钻石消耗一空，卡牌已经抽完，活动结束后，薇薇没有特地去积攒钻石，但钻石还是自然而然地变多了，抽出的卡牌有白银有灰铁，却没有薇薇最需要的那张青铜卡。
——将任何物品都变成卡牌的青铜卡。
如果有这张卡，她能够将玫瑰变成卡牌，然后用复制魔纹复制它，但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它没有出现。
市长、监狱长、教授，都在为拯救哥谭市而奔走，所有力量都投入到安抚民众，维持治安，以防不测之上，能动用的力量都动用了，能联络的合作者都联络了，薇薇在这时候突然产生了古怪的想法，如果外面那个哥谭市才是一部电影，而她其实踩在真正哥谭市的土地上，现在外面的电影正一步步走向高潮，即将迎来欢快的大结局，也许她现在离开下水道，走进路边随便哪座电影院，就会发现现在正在播放着……
这想法忽如其来，她丢出尸体，尸体沉入水中，睁着眼睛看向她，长袍与发丝一同散开，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很快就顺着水流漂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是啊……薇薇一直是这样做的，只要看不到，她就可以当尸体不存在。
她拉开衣领，把玫瑰插入纽扣间，只露出花苞，然后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终于奔跑起来。
她在黑暗中也能正常视物，她熟悉脚下的每一条道路，知道会在哪里分叉，就像是熟悉哥谭市，她知道什么方式是最快的也是最省力的，即使她根本不会疲惫，她要回到一切最开始的地方——
她要回市政厅。
薇薇在这里，安娜·艾莱克在这个世界之外，那电影中的市长又是谁？
……
林肯打掉了夜翼的一颗牙。
这似乎是他们战斗停止的符号，至少林肯主动停止了，因为他认出来了那颗牙。
猫头鹰法庭在挑选利爪时优先选择某些历史超过上百年的马戏团，他们会挑走马戏团中合适的成员成为利爪，带走他们从小洗脑培养，而他们会在更早之前就给这些预备役做下记号。
往往就是牙齿，而且不是会自然生长掉落的乳牙。
因为制造利爪，让他们复活需要琥珀金，这枚牙齿也会带上一点琥珀金，提前适应一番琥珀金在体内流淌的感觉。
夜翼显然是个出色的利爪人选——而他没有成为利爪，他成为了夜翼。
“哈……”林肯的伤势在雨中慢慢恢复，他此时却想放声大笑，“这真是……这真的……”
太滑稽了！
身为韦恩家的一员，他成为了杀手利爪，而身为被挑选的利爪，眼前的男人却成为了义警。
林肯不放过任何嘲笑蝙蝠侠以及蝙蝠侠身边之人的机会，倒不如说，夜翼的身份是个意外之喜，他一定会宣扬给眼前之人的，在战斗中，他反而不那么想立刻杀死他了，而是要让他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你命中注定要走到我这边，你是利爪，”林肯把牙齿展示给夜翼看，这场不死者对普通人的战斗他游刃有余，“你早就被挑选了，你猜猜看，蝙蝠侠知不知道这一点？”
“那和你无关——”破碎的多米诺面具之下，迪克气急给了对方一棍
“是吗？”林肯转头闪避，“他真的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吗？那是蝙蝠侠，不是吗？没有什么能瞒住他！”
迪克的动作微滞，他想起来，想起之前他前往南欣克利时蝙蝠侠不太自然的举动，当时布鲁斯研究了那个女利爪，为什么后来把他支了出去？
他恍惚了一瞬，林肯一拳击打在他的腹部，然后两人撞碎了办公室的墙壁，顶着钢筋铁板冲破弹雨——他们的动静早就警卫们发现了——翻跃高墙逃跑了。
林肯留了夜翼一命。
他觉得，夜翼活着比死去有用。
暂时不能留在这里了，他决定先离开，等新一轮的“时间回退”。
在他们离开之后，警卫们前去追击逃跑的二人，夜翼进入下水道藏匿，林肯则抢了一辆车，迎着敌人直接撞击过去，居然真的让他逃了。
——大约是因为想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循环的，他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夜翼“嘶”了一声，皱眉道：“他是利爪……这里能找到急冻枪吗？”
如果找不到急冻枪，不死不灭的利爪在这个世界近乎无敌。
在战斗中，他和林肯都没有见到市长女士，可看警卫们的表现，市长女士显然没有遇袭，一切都在她的指挥下好好的。
下水道里的光线浑浊而昏暗，他扶着墙，稍微能喘口气了，就站起来，慢慢往医院的方向走。
他比林肯早来一步，直接藏在了吊灯上，没多久林肯就来了，而根据蝙蝠侠的说法，市长一直在指挥医院的人隔离与封锁，她可能只是并没有待在办公室。
……也对，哪有市长会永远待在狭小的办公室里，又不是被关在高楼里的长发公主。
风雨肆意地洒入室内，在安娜市长出现之前，市政厅的市长办公室有整面墙的落地玻璃，在她出现之后，连一面窗户都没有了，所以办公室里总要开灯，因为收不到自然光，而有时候市政厅的雇员也觉得，市长女士就像是一抹影子。
一抹藏在办公室里的影子，她也许根本不需要出现，但整个城市的变化都有她的手笔，他们不需要看到她，但他们相信她的存在，也相信她拥有怎样的力量。
再后来，关于市长与监狱长的传言沸沸扬扬，市长的行踪也在传言中变得飘忽不定，一开始那仿佛巫女一般的流言自然很快消失了，后来的市长只是不怎么出现在办公室，实际上总是与情人、与手下在这个城市的任意地点幽会。
警卫在电话中报告了市长，喊秘书来带走了重要物品，然后，这个直接缺了一面墙的办公室简单打扫了一番，其他人再次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他们得继续巡逻，追击潜入者，且随着林肯闹出来的动静，人员越派越多。
当薇薇走进办公室时，办公室的羊毛毯几乎都被雨打湿了。
而水晶灯几乎成了碎片，一时无法打扫干净，只好就这么放置着。
这间办公室里是没有监控的。
她轻巧地跳进来，打开了柜子。
柜子里空空如也，这里显然被“扫荡”过一遍了，薇薇记得，现实中的柜子是没这么空的，就像是回到了最开始，她刚进入游戏那时候，后来，她经常在这下面放自己从书房和卧室拿出来的小说，有些只看了一半，还留有折痕。
重要文件其实都在秘书的办公室，这是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的细节，后来则都在AI的记录中，1和0组成的代码就像游戏本身一半牢不可破。
休息室的门在风雨下开开合合，薇薇看了一眼，去推书房门。
书房上了锁。
她愣了一下。
她的书房从不上锁……但，但有时候……
因为之前无法多开账号，很长一段时间，她从不让洒扫的人进入书房，所以有时候她会从其他人的交谈中得知，他们怀疑书房中藏有什么秘密文件，所以是上锁的。
没有上锁，不过是不让人进而已，就出现了这种传言。
可是，在不知什么力量的影响下，眼前的书房似乎真的上锁了。
“这座城市……”她抬起头，“画手的画能够补全一部分，但这个世界完整地就像真实存在，其他细节是由什么补全的呢？”
［白银·场景：幻想乡］
［玩家可使用此卡牌，将某个在活动期间深入人心的“场景”变成“幻想乡”，此卡可叠加于任意道具上］
必须是一个在活动期间深入人心的“场景”，而她选择的是大家都看过的电影。
在看这部介绍哥谭市的电影时，人们看着电影中的画面，即使只是惊鸿一瞥的画面，是否就在寻找画面中自己的家呢，即使只是远处的一个烟囱？
观影者看到了烟囱，脑海中已经补全了烟囱之下是什么，一座房子，房子里有几个人，他们的工作，他们的性格……然后是邻居，还有家里养的大狗，只要看到电影的人足够多，他们补全的画面就足够多，而当这个世界变成真实的，那便除了电影中本就设计好的角色，其他角色反而比设计出来的角色……更真实。
因为那就是现实的倒影。
理论上，这个世界显示的方式与“观影者”有关，观影者的认知集会变成这个世界。
“但这只是理论而已……”薇薇摸了摸花苞，玫瑰花依旧鲜艳欲滴，色红如血，她想道，“而我现在有验证理论的机会。”
没有人知道市长的书房里有什么，除了市长自己。
而“市长”是个不存在于电影中的角色，只是个根本没有提过的背景板，所以，也不存在剧情的特意设计。
薇薇深吸一口气，一脚踢向这扇木门。
厚重的木门猛地被撞开了——
一个女孩仰躺在座椅上，她穿着白色的长袍，身上干干净净，在这个角度，是看不到她干瘪的后脑勺的，但薇薇走过去，伸出手，抱着女孩按在自己胸前，她摸到了对方后脑勺的凹陷，那是一枚子弹造成的伤口，一击必杀。
这是一具尸体，
她关上门，闭上了眼睛。
她或许……可以两全其美，而不需要使用玫瑰了。
“这里没有地下，是因为知晓地下城的人没有在活动期间去看那部电影……”
他们甚至没机会离开地下城，而卡戎当然是不会去看的，少许知道内情的猫头鹰们也不会，但现在活动期间已经错过了，所以在这个世界中，根本不存在地下之城，即使有传言，然而传言中市长的书房上了锁，至少有人看到过书房的门，传言中有个地下旧哥谭市，没有人去过那个地下城市，又怎么能凭空幻想出来呢？
“但，在这里，在这个无限循环的城市里，还没有到儿童节。”
薇薇记得电影的“设定”，实际上，电影中的时间线与现实中的时间线是平行的，这天正是现实中的六月三日，因为这就是为了儿童节而做出来的影片，所以，理论上，只要在这个世界里看那部电影，幻想乡的细节就会随着观影者的认知进行补充。
“……那些叛军未必知道卡戎的实验室是什么样的，因为他们只是被推出来送死的人。”
她空间包裹里就有拷贝存档的影片，但薇薇没有立刻播放，而是拿出电脑放在一旁，然后沉浸心神，联络上了杰森与威廉。
此时，威廉在岩浆池，杰森居然已经潜入了地下，之前薇薇只需要确认卡戎的方位，但现在正好，她需要杰森的眼睛。
在最开始，薇薇其实做好了杀死地下的十二万人来救地上七百万人的准备了，十二比七百，这个计算题谁都会做，而在所有人都没法做出决定的时候，杀死他们就是她的责任。
如果放任卡戎操控这十二万无知的人来到哥谭市的地上，这才是对那些哥谭市民不负责任，十二万不是十二个，就算只有一万人在城市里制造混乱，她都可以退出游戏重开了！
所以，如果要杀人，必须快，狠，准，让他们来不及行动，让他们做不出反应，也把被感染者的数量压缩在最低值。
即使他们大多数是无辜者，只是被欺骗了而已。
她需要杰森双眼看到的世界，她用马甲号联络了杰森，问他——
你愿不愿意……
杰森确认了一下卡戎的位置，只远远跟着他，按照他们的计划，这家伙心智不坚定，搞定他不难。
就在此时，他的耳机传来了“滋”一声，杰森心头一凛，他意识到是有人入侵了线路，而且对方似乎非常熟悉。
市长的AI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是黛丝，那个黛丝·戴蒙德，她低声说：“就让我来说吧，杰森·陶德，你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C先生吗？你的一切，全心全意。”
杰森下意识就想要摘耳机，但他听到了后半句话。
“……为了哥谭市。”
“真正的危机远不止你们看见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