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天元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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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先是云外镜再是开小灶，仗着对方认错人就又吃又拿，这样也太糟糕了吧。
要不，还是找悟努力一下？
万一，他是说，万一悟在教学上能有一点点天赋呢。
然后，他就听对面的菅原悟若无其事地补充道：“反正我现在是二年级的助教，帮助杰学习本就是份内的工作。”
“……助教？”夏油杰惊讶。
“是啊，助教。”菅原悟轻叹一口气，语气幽幽地道：“千年后的世界，我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高专这样的地方，正好。”
……个鬼。
他又不是真·老古董·祖宗菅原悟，虽然他脑中的剧情对于这个世界更像是站在上帝视角的俯瞰，但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再加上学习神器六眼，菅原悟分分钟就能融入这个时代，轻轻松松踩在时代的最前沿，做这个时代最靓的仔。
不过，在杰面前肯定不能这么说。
狐狸老婆有男妈妈的属『性』，对着杰，适当示弱才能够收获大成功。
事实证明，菅原悟的盘算很正确。
听出了菅原悟话里的惆怅，夏油杰愣住了。
虽然菅原悟认错人或是总在他身上追寻前世影子的行为让夏油杰有些苦恼，但考虑到菅原悟的身份，突然从千年前来到现代，熟悉的人一个没有，眷恋的人留在过去，只有他被遗忘在时间之外，哪怕是最强的六眼，他也会觉得寂寞吧。
太糟糕了，这样的现实。
换一个人，夏油杰还能斩钉截铁地说，前世跟今生没关系，他又没有相关记忆，前世他造的孽，跟他夏油杰有什么关系。
但看着眼前一脸惆怅失落的菅原悟，微微垂下的眉睫下，苍蓝的天空似乎都蒙上了阴云，夏油杰心头最柔软的部位就像是被人来了一套组合拳暴击，被打出了一长串会心伤害。
这糟糕的情绪，难道是心虚？
见鬼的心虚！
夏油杰默默垂下头，用汤匙不断搅和着碗里的味增汤，仿佛这汤里长出了花似的。
菅原悟还在故作坚强地轻语：“其实我的适应能力还是挺强的，不就是一千年后吗，反正日常不是祓除咒灵就是祓除咒灵，现在跟过去其实也没有太大区别，就是现在的族人有些太……”语气无奈，“他们的状态居然跟千年前没有什么区别，明明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夏油杰冷不丁开口，“就由我来做悟先生在现代的导游吧。”
夏油杰可没少听五条悟抱怨御三家的封建落后和腐败，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要是让菅原悟继续活在五条家营造出来的封建落后家族里，整日不是祓除咒灵就是祓除咒灵，那也太惨了。
必须让菅原悟体会一下现代科技的便利，小说漫画番剧游戏机都安排上。
“谢谢你，杰。”菅原悟立刻回答，目光专注又充满感激地看向夏油杰。
“……不客气。”
他是不是被套路了？
有那么一瞬，这个念头突然就冒了出来。
夏油杰垮下肩膀，算了，套路就套路吧。又是云外镜又是反转术式，还人情债从现在开始。
等等，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悟先生以后会回到平安时代吗？”忽然想起这一点的夏油杰心中微紧，想想蝴蝶效应，如果菅原悟以后会回到千年前，他揣着一脑袋现代知识，不会引起过去和历史的大变动吗？
“不会啊。”菅原悟微笑，平静地说道：“我又不是‘嗖’的一下从千年前来到现在，而是……”他放轻了声音，“真真正正休眠了一千年。”
夏油杰蓦地瞪大了眼睛，休眠一千年？
“当是死了一千年也可以。”菅原悟似是玩笑一般，笑着说道，“毕竟我要与……重逢嘛。这点代价，我还是付得起的。”
将自己埋入棺椁之中，如死人一般，只要有重逢那一日，那一切就是值得的。
***
早餐后，菅原悟本想跟着夏油杰一起去教室。
身为助教的他虽然没有课程安排，但没有课程安排恰好可以在每堂课都安排上。夏油杰都说要当他在现代的导游了，了解现代社会，从第一节咒术课程开始。
“菅原大人。”
很不巧，有咒术师早早地等在食堂门口，顶着菅原悟霎时冷下来的目光和杀人的眼神，语速飞快地道：“天元大人要见您。”
“天元……”菅原悟心中微动，他看向夏油杰，温声道：“杰，看来我要失陪一阵了。”
夏油杰微微颔首：“您请自便。”
目送夏油杰走进教学楼，菅原悟瞬间冷下脸，淡淡道：“带路。”
将菅原悟变脸的全程收入眼底，咒术师低下头，不敢再看：“……是。”
东京咒术高专可以大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位于地上的咒术学校，另一部分就是位于地下的薨星宫，那里是天元的居所。
可以说，整个咒术界，就是依附于天元慢慢建立起来的。
千年前的世道，公家推崇的是神道和阴阳道，修行灵力才是上等。反观咒术师，咒力是负面情绪的产物，在需要保持内心清净澄明的神官阴阳师看来，咒术师就是堕入歧途却不知悔改，生出心魔却更加肆无忌惮的邪魔外道。
有很长一段时间，咒术师其实是被阴阳师这样的修行者当成邪术师来猎杀的，直到出了一个天元，有着一手精妙结界术，又靠着术式「不死」超强续航，这才庇护出了一方净土，壮大了咒术师的实力。
菅原悟是见过天元的，不是从剧情记忆里，而是那些一一成真的不存在记忆里。而那个时候，天元已经需要定期举行同化仪式，以星浆体的身体来刷新术式的状态。
彼时，菅原悟十七岁，在清凉殿落雷事件后几乎被醍醐天皇当成了救命稻草，给出了极大信任和权力。哪怕三个月后醍醐天皇惊惧而亡，年仅八岁的朱雀天皇继位，摄政的藤原氏也没能从他的手中夺回那些权力。
因为有杰帮他。
源克杰是皇室供奉的神子，没有实权，但地位尊崇。不少公卿贵族觉得源克杰身为本该护佑平安京的神子，不该为那些乡野之地出现的妖怪怨灵而踏出平安京，以至于被怨灵菅原道真钻了空子，害了那么多公卿。更有藤原氏阴谋论，觉得源克杰想要借此搞死藤原氏出身的皇族血脉，将他同母兄长克明亲王扶上皇位。
源克杰从来懒得搭理那些人，更不在意那些流言。
菅原悟轻嗤：一群烂橘子，自己烂心烂肺还总怀疑别人跟他们一样烂。
真相是：他家杰最重视的人不是所谓的父皇，不是所谓的兄弟，更不是那个皇位。
他最重视、不，是最爱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菅原悟！
他的地位，绝对在杰收集大妖怪、大咒灵当式神的日常爱好之上！！
就在咒术司成立前夜，有姓菅原的咒术师跑来平安京，一脸倨傲，说是天元大人要见他。
菅原悟当时就气笑了。
什么玩意儿！
实力渣得没眼看，连杰手下最弱咒灵式神都远远不如，也敢跑他面前摆宗家的款儿。这么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都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
强大完美如菅原悟，哪里容得下一个弱智跑他面前装『逼』，更懒得搭理所谓的天元大人。只将那个菅原姓咒术师打到四分之三死，都是因为菅原悟需要他去传个话，什么宗家不宗家，弱鸡没有发言权。
只可惜，菅原家那群蠢货没能体会菅原悟的“良苦用心”。
那群人似乎觉得菅原悟姓菅原，是菅原家的子孙，既然有着强大的力量，就该为菅原家效力。他们非但没有如菅原悟所愿，自觉消失，反而一群人来到平安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威胁要将他除族，妄图让菅原悟低头，让即将成立的咒术司成为菅原家的囊中之物。
那一日应当载入史册，警示后世蠢货们，不要妄图掌控一个六眼，哪怕他们之间有着血缘关系。
菅原悟成为咒术司的咒术头，受命于天皇，正式执掌天下咒术师之前，他就先推平了当时的咒术界一遍。菅原家首当其冲，被菅原悟碾得四分五裂。但也有被菅原悟的强大所折服，主动投诚要给菅原悟当工具咒术师的。
那些心甘情愿追随菅原悟的菅原姓咒术师，便组成了后来的五条家。
正式确立了咒术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后，听说那什么天元大人原来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不死后，菅原悟才跑去见了他一面。
主要是看热闹。
若说他对天元有什么想法……
薨星宫本殿，菅原悟揣着手走进来。他看着端坐在御座上那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子，他开口，一如千年前的初见，相当不客气地评价道：“真难看啊。”
御座上，老到头发花白，满脸褶皱，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枯败死树的老者低笑一声，声带就像是经年未曾保养的琴弦，撩拨出粗嘎难听的声音来，在空『荡』『荡』的本殿中回响：“多年不见，悟君。”